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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左秦瓊右尉遲

  “翼國公,你可不能再喝了。”羅逸此時看著秦瓊和尉遲敬德一起喝酒也是無可奈何。

  他二人以往是對手再到一起血拼的戰友,彼此間感情也相當不錯。要知道后世二人可都是門神的代表。

  但是很顯然,今日里秦瓊是想和尉遲敬德喝得盡興。畢竟他也肯定不服這尉遲黑子的。

  不過對于羅逸而言,這二位也都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就從秦瓊而言,除了他的傷,其為人處世也是值得學習的。

  眾所周知,作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秦瓊是排在倒數第一位的。然而,無論是史書,還是影視劇,秦瓊給人的印象都是光芒四射的感覺。由此造成了一種落差,而這種落差引發了很多關于秦瓊和李世民之間關系的討論。

  所以有人說,秦瓊是因為聲望太高、權力太大,所以李世民需要壓制他;也有人說,秦瓊是因為沒參加玄武門之變,所以不受李世民待見;甚至還有人說,李世民其實是想除掉秦瓊的,只是礙于名聲而未實施而已。

  關于這三個話題,其實可以合并為一個話題,李世民為什么不除掉秦瓊?李世民除掉秦瓊得具備三個條件:其一,有除掉秦瓊的理由;其二,秦瓊確實該被除掉;其三,李世民能下得去手。

那么第一個原因就是找不到除掉秦瓊的理由  秦瓊作為唐朝的開國功臣,李世民總不能說除掉就除掉,總得有個既能說服自己,又能讓別人信服的理由。漢高祖除掉一些功臣,是因為這些功臣威脅到了皇權,明太祖朱元璋除掉了很多功臣,是因為他的孫子朱允炆年紀太小,恐鎮不住他們。

  那么,秦瓊有威脅到李世民的皇權嗎?論手中的兵權,他在玄武門之變后擔任的也只是十二衛大將軍之一的左武衛大將軍,除了他統領的軍隊之外,唐軍主力還有十一衛加四府,并且統兵大將不是李世民的親戚就是親信。

  值得一提的是,就秦瓊這左武衛大將軍的軍職,還是李世民讓李淵下旨冊封的,他如果擔心秦瓊的兵權,何至于此?

  論軍中的威望,為李唐打下半壁江山的李靖,早在武德二年就當上右武侯大將軍,并被賜以國姓的李勣,不都比秦瓊高?論個人的能力,秦瓊是將才,而非帥才,他在跟著李世民南征北戰期間,主要是發揮先鋒官的作用,所展現的主要是一個“勇“字,勇將是缺乏經緯之才的。

  由此而論,秦瓊對李世民的威脅是很小的,或者說,比秦瓊威脅大的人是大有人在。再加上李世民繼位的時候年不及而立,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培養繼承人,完全不會有明太祖朱元璋的那種憂慮。

第二點,秦瓊為人知進退  歷史上隋煬帝楊廣繼位之后,反隋義軍如火如荼,秦瓊本著“上為國家、下安黎民“的思想加入了朝廷軍隊,此為一進。秦瓊在隋將張須陀賬下效力期間,每戰敢為先鋒,比如張須陀在征討琢郡盧明月時,無人敢接下風險系數較高的襲營任務,只有秦瓊和羅士信兩人,他知道他該做什么,此為二進。

  張須陀戰死沙場后,秦瓊和張須陀余部一起轉入裴仁基麾下,裴仁基后來為情勢所迫,投到了義軍李密陣營,秦瓊也跟著到李密賬下效力,自此,秦瓊從隋軍轉投到了義軍,當時隋煬帝躲到江都享樂,隋朝是大勢已去,如果他繼續為隋朝效力,實為愚忠,且難安黎民,所以他的選擇無疑是最正確的,此為三進。

  秦瓊在加入李密陣營后,心態保持得很好,無論是在和王世充,還是和宇文化及的戰爭中,都能做到效死力,比如童山之戰時,李密墜馬受傷,其部下逃散,辛得秦瓊以命相搏,方才讓李密脫險,而且就算李密陣營后來發生內訌,他也能做到不失本心,盡忠職守,此為四進。

  李密在敗于王世充后投奔了李唐,秦瓊不幸被王世充所俘,他沒有選擇輕生,而是選擇了投降,因為他深知王世充并非人主,打算投到李唐陣營,所以比起“投降“二字的聲譽影響來說,他這種保全自身的做法實為智慧之舉,此為一退。

  秦瓊頗受王世充重用,高官厚祿委之、尊榮兵權予之,然而他沒有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毅然選擇投奔到了李唐陣營,此為二退。秦瓊在加入唐軍后,披肝瀝膽,常任破敵先鋒,為李唐的統一大業立下汗馬功勞,此為五進。

  玄武門之變時,秦瓊沒有像李靖、李勣那樣避而遠之,而是鼎立支持李世民上位,此為六進。李世民繼位之后,秦瓊就主動開始了養病的“歲月“,一養就是十幾年,直到去世,此為三退。有此六進三退,可見秦瓊是極有分寸之人。對于皇帝來說,最喜歡的是手下人有分寸,最反感的是手下人沒分寸。

  第三點,李二比起其他皇帝,對待屬下算是賢君。

  這點羅逸可不是舔,畢竟也算是比較公認的。

  李世民在隋朝時就是身份高貴的世家子,他的父親貴為國公之爵,他的表叔是當朝皇帝,他的母親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外甥女,他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志向之高遠也隨之遠超常人。他能夠擔著弒兄的罵名爭奪皇位,為的可不僅僅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還有著心中的抱負。

  那么李二想成為名垂千古的賢君,如果不是因為有這種追求,他怎么能忍受的了魏征的那種勸諫方式?甚至還做到了從諫如流。何為賢君?首先就得明辨忠奸,懂得識人、用人,其次得有治國興邦的理念,并能夠為之努力。

  先說識人、用人,李靖和李勣二人都是曾經拒絕幫助他發動玄武門之變的人,魏征之前是給太子建成效力,甚至差點置他于死地的人,尉遲恭、程知節可都是從敵方陣營投降過來的人,他卻可以做到不計前嫌,委以重任,因為他能夠識別出這些人是“好“還是“壞“,就拿單雄信來說,那也是有能力的人,但是他卻把單雄信給除掉了,為什么?不就是因為單雄信有野心,沒底線嗎?

  再說治國理政,李世民在位期間推行了各種利國利民的好政策,不僅如此,作為皇帝他,還能以身作則,厲行節儉,打造出了光耀史冊的“貞觀之治“。李世民既然稱得上是一位賢君,那么他憑什么要去除掉一位能夠稱得上“好“字的秦瓊?更何況,自古以來,賢君都是有足夠的自信和掌控力的皇帝。

  那么說了這么多秦瓊,就是以往羅逸也點評過尉遲敬德。但以往說的是尉遲敬德如何收斂。

  一個人,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場合遇到了正確的人,將自己最傲人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這便是尉遲敬德的傳奇一生。

  許多人一提到尉遲敬德,腦子里浮現出來的都是一個高大威猛,面露兇相,勇武過人,忠心護主的典型“猛將”形象。可以說,在初唐的諸多名人中,尉遲敬德的大眾印象一直相對單一。但是,細究之下,尉遲敬德其實也不是那么“簡單”的。

  首先,比如,尉遲敬德仗義疏財,前后作戰所獲得的賞賜,他都分給了部下。

  再比如,尉遲敬德雖然在戰場上十分兇悍,在另一些事情上卻很有分寸感,并且有一顆寬大的心,在玄武門兵變剛剛結束、秦王府依舊群情激奮的時候,是他第一個提出不要擴大事態,為前東宮和齊王府的僚屬請求寬恕。

  可以說,在這一點上,尉遲敬德和李世民是很相似的:他們把所有的“殘暴”都留給了敵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當權者,而對于手下或無辜的人,他們選擇了體恤與寬容。或者說,真正的強者都會把照顧弱者當成一種義務。

  以及,不知大家注意過沒有:玄武門之變前,是誰對李世民說“且在外八百勇士,今悉入宮,控弦被甲”?是尉遲敬德。

  那個年代,能玩騎砍的都不是一般人,尉遲敬德作為著名的“玄甲軍”將領,是當時最優秀的高機動戰術指揮官之一,從他的戰場表現來看,尉遲敬德對騎兵戰斗組織的重整、戰場視野和戰術貫徹能力都非常出色,也是秦王府集團的“核心管理層”之一。如果僅僅把他當成一名“超級打手”來看待,那就太小瞧他了。

  當時的唐廷將尉遲敬德和李靖分別評為內、外之功的典范,不可謂不恰如其分。應該說,他們分別代表了古代帝王成就霸業的兩大基石——沒有后者,則功不成、業不就,垂范不了后世;沒有前者,則皇權無以拱衛。

  但此處要說的是,回到開頭那句話:在“價值實現”這個層面上,李世民對尉遲敬德的意義,要遠遠大于對李靖。

  也正因為如此,尉遲敬德對李世民的忠心,幾乎讓人忘了,他原本是個改換門庭的降將。

  李靖的能力和戰績自然是一流的,但是像李靖這樣的“戰略型武將”,只要趕上帝國擴張期,如衛青、霍去病、蘇定方、裴行儉等人,都成為了彪炳史冊的名將。

  而尉遲敬德則完全不同:像他這樣的“戰術型武將”,能否體現出最大的價值,十分依賴主帥的戰術體系。

  如果不是遇到像李世民這樣喜歡以“精銳騎兵集中沖擊敵人薄弱環節”作為主要戰術的統帥,比如換到主打“惡境奔襲,打時間差”的李靖手下,尉遲敬德的價值無疑會大打折扣;就算碰上硬仗,如果不是主帥本人熱衷于親自沖鋒,尉遲敬德也只能作為戰術執行者混個次等功,像貞觀時期的薛萬均、萬徹兄弟或契苾何力那樣,壯則壯矣,但比之“大唐二李了”終究遜色了不少;當一個戰術型的高殺傷性武器,經常性地被最高軍事統帥當做主要進攻手段用在具有戰略決定意義的大會戰中時,也就被賦予了戰略武器的意義,成了無可取代。

  簡而言之,就是那一句:

  “吾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

  哦,對了,盡管尉遲敬德經常被演繹成“大老黑”,但實際上體力流的武將都不會很老,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尉遲敬德不過三十六歲。

  若不是因為同行的李世民只有二十二歲,可能尉遲敬德在后世眼中也會是個頗受老板賞識的青年才俊。

  古語道,士為知己者死,而不是為富己者死、貴己者死,也不是為救己者死。

  所以尉遲敬德回報給了李世民超越“以命換命”的行動:僅僅因為李世民的一句“彼之所乘真良馬也”,尉遲敬德便以血肉之軀沖入了敵方陣中。

  要不怎么說李建成李元吉他們最怕尉遲敬德:能做到這一點,簡直無法預測他下一步會為李世民做到何種程度。

  而李世民給尉遲敬德的答復也十分有趣,他發明了一個成語,叫做“積金至斗”

  “公之素心,郁如山岳,積金至斗,知公情不可移。”

  我知道您的心,就像山岳一樣堅定,就算把金子堆到北斗星那么高,也無法撼動您的忠誠。

  泰山北斗,話說羅逸始終覺得唐朝人說話都這么奔放。

  所以說,尉遲敬德后來一碰到李世民的事兒就過激,不是跟宰相抬杠就是動宗親,也怪李世民咎由自取——自古人情債最不好欠,誰讓你當初非要跟人家建立這種超越一般上下級關系的情誼呢?

  至今后世相聲界依然有一段經典快板書《同仁堂》這樣念道:

  孫思邈,醫術高,三十二歲入的唐朝…萬歲爺一見心歡喜,親身賜他在當朝。封他文官他也不要,封他武將就把頭搖。萬般出了無計奈,欽身賜柬大黃袍。在一旁怒惱哪一個?怒惱敬德老英豪。為臣我,南征北戰東擋西殺功勞大,為何不賜大黃袍?

  唐顯慶三年,尉遲敬德去世。唐朝官方參照李靖謚曰“景武”的標準,為尉遲敬德上謚號為“忠武”。

  怎么想都是很合乎尉遲敬德的說法。

  所以羅逸覺得有幸和秦瓊與尉遲敬德二位把酒言歡,倒也是快活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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