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群起噴之
冬日的暖陽洋洋灑灑地傾瀉在大地上，給萬物帶來幾分暖意。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北風，帶著凜冽刺骨的寒意，侵蝕著江南市的一切生靈。此時，在江華大學中央方格的網球場上，觀眾們坐在位子上，一邊因為冬日的艷陽而褪去外衣，另一邊又要時刻提防著貪婪的寒風，不斷攫取著他們身上的余溫。
即便在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情況下，依舊有兩人頂著烈陽、扛著疾風在球場上不停地奔馳。
“三十比三十！”裁判喊道。
賀明飛怎么也想不到，對方竟然這般頑強。他看向對面的江子汐，對方正默不作聲地拍著球。
隨后，只聽江子汐喃喃道：“這記球將打向你的外側角直接得分。”
“什么？！”賀明飛聽聞，甚是大驚。先不說左撇子在右半區打外側角的威力如何，單是這樣的發球便不足以與右撇子選手的外側角發球相媲美。更何況，本就靠發球來打開優勢的一方，原則上是不會告訴對方，自己即將發的球路。
對于賀明飛而言，江子汐的這一句話更像是一種激將。于是，他下意識向左挪了挪。在他看來，江子汐是想聲東擊西，打著外側角的幌子發一記出人意料的內側角球。
“小子！你的詭計我早就看穿了！”賀明飛得意道。
他的話音剛落，便感受到一記空前利落的網球從他的外側角徑直飛了出去。
“四十比三十。”
“什么？真的是外角！”賀明飛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剛才的落點，只見他眼前的發球區內、貼近外角邊線的位置，赫然印著一個球印。
“可惡！沒想到讓這小子得逞了！”賀明飛暗自咬牙道。
江子汐的一記Ace球，直接將壓力傳到了賀明飛身上。因為只要他在贏了這一球，賀明飛先前夸下的海口就不攻自破。這對于愛面子后者而言，顯然是致命的一擊。
賀明飛盯著對方，試圖摸索出下一球的飛行軌跡。而江子汐像是猜到一般，隨意地瞥了他一眼道：“不用猜了，這顆球我還是會發外側角。這顆球，還是一記Ace球。”
說完，他便猛然將球砸了出去。
“哼！我不會再上你第二次當的！想Ace？癡人說夢！”賀明飛強裝淡定地冷哼一聲，然而整個人向著外側角的方向跑去。他發現，江子汐并沒有說謊，球如實地沖著他身邊飛來。
“雕蟲小技！”
對他而言，只要猜中了來球方向，憑借他上萬次的接發球練習，江子汐這種直來直去的發球接起來反而容易很多。只見他猛然蹬地，盯準來球便輕輕揮拍。
下一刻，令人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賀明飛眼睜睜地看著球拍打到了球，可手上傳來的虛無感卻告訴他，自己揮了一記空拍。他還沒反應過來，身后就傳來一陣悶響。
“不，這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球拍一記打到球了！”賀明飛站在原地，磕了磕自己的球拍，自語道。
他仍對剛才那一球感到不解，因為很明顯是超出了物理范疇。怎么可能打到球的下一刻，球卻憑空消失了？
場上的觀眾也是頗為不解，可裁判卻不會給人以一絲喘息的機會。
只聽后者風輕云淡道：“本局由江無期獲勝，比數四比四。”
觀眾雖然滿心疑惑，但相比剛才那一事實的真相，他們更想看看此時賀明飛的表情。當裁判員喊出比分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賀明飛已經輸了。這場賭注雖然沒有任何籌碼，但在這般眾多的人群中出糗，也是極其傷自尊的一件事。
一時間，觀眾席上傳了陣陣噓聲，顯然是對賀明飛的食言感到不滿。眾多聲音交織之下，就如同一張鐵網一般，將他牢牢地束縛在內。賀明飛感覺此時有些喘不過氣，仿佛這些言論正在壓縮著他周身為數不多的空氣。一串串對話如同枷鎖一般，掛在他的身上，負重累累。
他從球童手中接過網球，仔細的篩選了許久，這才將一顆球捏在手里，一顆球揣進兜里。倒不是他想將比賽時間拉長，而試圖逃避觀眾的責斥。而是在選球的時候，他發現每一個球的表面此時都印有江子汐丑陋的嘴臉，無不在嘲諷著頭他口苦狂言后、此時的狼狽模樣。
賀明飛知道這些都是臆想的，可當下的他仍舊氣憤無比。
“既然賭約輸了，那就把這局比賽贏下來！”賀明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觀眾席角落的周澤華看著賀明飛的表現，不禁贊嘆道：“這種時候還能冷靜，不錯不錯。只可惜早覺悟晚了一點。”
“快點！再快點！”葉合勝站在一片網球場的發球區附近，一邊回擊著對面新球員的抽球，一邊從購物車里抓出幾個球捏在手上。
這時，正等待排隊的兩名學生好奇道：“今天學長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據說是因為江華大學今日一早就有一場友誼賽的緣故吧。”一旁有人附和道。
“那跟葉學長有什么關系？”前者緊接著問道。
“不知道了吧，葉隊長和是其中一名球員的同門師兄！”
“啊？！”有人驚疑道。
葉合勝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連忙厲聲喝道：“干嘛呢！趕緊訓練！不訓練完沒有中午飯！”
“是！”二人筆直地站在原地應道。
葉合勝隨意地喂出一球，向著清澈而湛藍的天空凝神遠視，接著不假思索道：“但愿他能一切順利吧！”
“本局由江子汐獲勝，比數五比五！”
在雙方各自保住了發球局之后，比賽也進入了最為白熱化的階段。接下來的一局將決定江子汐的誓言是否受到沖擊。對方預判的是七比五的比分獲勝，而當下已經來到了五比五這個節點上。如果說是江子汐拿下第十一局，那么便有望沖擊七比五；可反之，便雙雙以賭注失敗告終。
第十一局在眾人的期盼中正式打響，因為是賀明飛的發球局，當下有不少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緊盯著二人，仿佛雙方的一顰一笑都可能是正常比賽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