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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備戰

  曹溫禹望著天穹上的異象,又驚又喜道:“大伙快來看神仙誒。”

  言外之意是:

  朕果然是天選之子,京城剛剛被毀,就有駕馭著仙界天闕的神祗,降臨于世。

  剛剛劫后余生的白羽禁軍們,沒見過這種陣仗,紛紛跪下,叩首行禮。

  嘉賢大儒緩緩道:“是馮先生。”

  曹溫禹聞言,非但沒有失落,反而更加興奮:“大羅有救了。”

  若真是神仙,反而不好開口求援,畢竟那種傳說中的人物,實在太過遙遠。

  可如果是馮先生,曹溫禹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求助。

  而且,他正愁京城的百姓無處安置,馮先生就攜領著一座懸浮于蒼穹之上的城池而來。

  曹溫禹原地蹦了蹦,興奮揮手喊道:“馮先生,馮先生,快來快來幫幫忙。”

  馮云緩緩降落,環視京城皇宮的慘狀,面容沒有絲毫波動。

  他在高空時,已經俯瞰全城,以內城一處為中心,十幾道裂痕向四面八方延伸,幾乎將整個京城拆得稀碎。

  現在號稱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羅京城,已然是一堆廢墟和危樓。

  嘉賢大儒探查馮云此時的氣息,驚奇地發現,他以儒家浩然正氣,竟看不透馮云的修為。

  當日在朝堂上時,已經是二品不滅體境的馮云,還未給他這般遙不可及的感覺。

  “西圣教那邊,如何?”嘉賢大儒問道。

  馮云沉聲道:“西圣教已經是歷史了,整個西域幾乎化作一片死域,而且,西圣教的教皇,正是西門慶安。”

  此言一出,嘉賢大儒和曹溫禹都大吃一驚。

  修真界中,最大的隱秘之一,便是西圣教教皇的身份。

  有人猜測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皇,與那位謫仙前輩一樣,皆來自仙界。

  還有人猜測,興許西圣教教皇只是一個不存在的虛構人物,西圣教對外渲染,他們擁有一位修為驚天動地的教皇,以震懾整個天下。

  而九十多年前,西門慶安率領一眾強者,叛出圣教,自立門戶。

  修真界皆以為這位傳說中恐怖至極的教皇,會以鐵血手段,鎮殺叛徒,卻不曾想,西圣教只是口頭譴責一番,任憑東圣教在大羅境內越做越強。

  因此人們更加懷疑,傳聞中的西圣教教皇,并不存在。

  現在得知真相的嘉賢大儒和曹溫禹,皆有一種世事難料的感慨。

  “沒想到啊,堂堂大羅國師,東圣教主教,竟是西圣教教皇的一具分身。”嘉賢大儒搖頭輕嘆。

  “別,西門慶安是父皇冊立的勞什子國師,朕可不認他。”曹溫禹反駁道,同時肅穆道:

  “馮先生,這圣教教皇僅僅一具分身,就有堪比二品強者的實力,那他的本體有多強?”

  “此人不除,定是天下大患。”

  馮云沉默片刻:“他已經死了。”

  曹溫禹愣了片刻,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神色興奮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西圣教這顆毒瘤已除,普天之下,再無可與大羅為敵者,大羅一統海內,指日可待。”

  馮云默不作聲,果然啊,西圣教已經徹底被妖魔化,近千萬信仰教徒、根眾、教士的死亡,聽在人們耳中,并非是一條條生命隕落那般沉重,而是大快人心,快意恩仇之事。

  他不打算為西門慶安洗白,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比西門慶安,比圣教,在這三百年來所犯的罪,還要冷血無情。

  “時間緊迫,長話短說。”

  馮云沉聲道:“一個強敵正破碎虛空而來,京城的災變,就是它即將突破空間屏障的前兆。”

  “說實話,我沒有任何把握能打敗它。”

  “我在一個歷練秘境中,與它戰斗了近千萬次,只贏了一次。”

  “當它降臨的時候,這個世界恐怕會被打得崩碎,所以,我們要盡快安排百姓避險。”

  曹溫禹和嘉賢大儒蹙眉聽著馮云的闡述,皆意識到事態的嚴峻。

  “馮先生,您身后這座天闕,恐怕連京城的百姓都無法容納下,大羅三十三州,數千萬戶…”

  馮云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的話,需要他下定十分決心,才能說出口:

  “并非是救所有人,我們也救不了所有人。優先救兒童和正值生育年紀的年輕男女,其他人,一概不救。”

  “首要任務是,確保人族能延續下去。”

  曹溫禹聽完,愣了一瞬,緊接著撲到馮云身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領,怒聲道:

  “你要讓朕拋棄大羅的子民于水火中?”

  “比你想的還要艱難,不僅要拋棄掉老弱病殘,而且你還需以大羅皇帝的身份頒布命令,令年輕男女和兒童盡快進入天闕城,同時安撫民心,避免百姓察覺到異常。”

  “若引起嘩變,被拋棄者陷入絕望中,恐怕誰也走不了。”

  馮云以近乎冷酷的平靜語氣說道。

  “你放屁!”

  曹溫禹想揪著馮云的衣領,將他晃動,好讓他聽聽腦殼里是否有嘩嘩的水聲。

  只有腦子進水的家伙,才會提出如此有違人倫,傷天害理的方案。

  可是他修為低微,根本無法撼動已經人間最強的馮云。

  曹溫禹抬手一指,指向已經咽氣的老太監,怒道:“他,一個宦官,忠心耿耿服侍曹氏五十年,臨死至極,依舊給朕道出逆耳忠言。他不值得救嗎?”

  指尖一轉,指向死傷慘重的白羽禁軍們:

  “他們,鐵骨錚錚的大羅軍人,危難之際,他們沖在最前面,為朕披荊斬棘,以血肉之軀,為朕開出一條生路。他們不值得救嗎?”

  “還有老人,為何不救?他們哪里錯了,就該被放棄?”

  “京城以外的人呢?就因為他們距離太遠,就該被放棄?”

  馮云心中暗暗嘆息,終究還是要扮演惡人了啊。

  他面無表情地掙開曹溫禹的雙手,捏著他的脖子,將他如小雞仔般提起。他的身高逼近兩米,壓迫感十足,曹溫禹毫無反抗之力。

  忠誠的白羽禁軍們,見皇帝被擒,皆怒目相視,不顧他們與馮云堪比皓月與微塵的差距,拔出佩劍便沖上來。

  馮云只是漫不經心地一瞥,禁軍戰士們膝下一軟,紛紛跪倒在地。

  仿佛有萬鈞山岳,壓在他們肩頭,迫使他們跪下。

  每個人的骨節,都發出令人難捱的嘎嘣聲。

  這就是馮云現在的實力,僅僅一個眼神,就令這些六品、七品的禁軍,毫無抵抗之力,肉身和意志皆處在崩潰的邊緣。

  “曹溫禹,按我說的做。我能扶你當皇帝,也能輕易廢掉你,讓一個對我言聽計從的曹氏來坐龍椅。”

  馮云冷酷道。

  曹溫禹輕蔑一笑:“就算殺了朕,朕也不會按你的狗屁意思辦事。”

  馮云點點頭:“我沒時間和你耗,既然你已下定決心,那就如你所愿。”

  他的手緩緩縮緊,甚至能感受到曹溫禹脖頸處的骨頭,猶如炸透的魚骨,輕易就能捏碎。

  這位登基不過三天的皇帝,即將死去。

  “陛下,就依馮先生的吧。他是對的。”

  嘉賢大儒黯然道,這位儒家最近接圣人夫子的大儒,罕見地露出一幅辛酸與無奈。

  “馮先生,此事交由老夫來把控,請放心。”

  馮云點點頭,將曹溫禹丟下來,說道:“抓緊時間,我們還剩不到六個時辰。”

  嘉賢大儒神色劇變:“六個時辰?好,老夫知曉了。”

  馮云心意一動,將懸浮在虛空中的天闕降落在京城南郊,說道:“讓百姓帶上農作物的種子,以及口糧即可。”

  “如果我能贏,那最好。”

  “若我輸了,我臨死之前,會將這座城,送到一個適宜人族生存的新星球,到那時,就看人族文明的韌性如何了。”

  話罷,馮云突然感到腰間的格物令一陣震動,是為他尋找材料的師兄師姐們回來了。

  他最后再叮囑了一聲:“要快。”

  然后展開風雷骨翼,朝荒和山脈掠去。

  待馮云離去后,曹溫禹怨恨地看了嘉賢大儒一眼:“連你都認同馮云的話?朕真是錯看你了。”

  嘉賢大儒搖頭:“陛下,陽奉陰違,這話您沒聽過嗎?”

  曹溫禹的神色緩和了些。

  “馮先生確實是對的,這個世界是否還能存在,就看六個時辰后了。僅僅六個時辰,我們頂多將京城的人救走,京城以外的人,卻是愛莫能助。”

  “既然都是選擇性的救人,篩選兒童和青年男女營救,比無差別的救人,對人族的延續更有利。”

  “但老夫做不到。”

  嘉賢大儒搖頭輕嘆:

  “恐怕馮先生做這個決定時,也萬分心痛吧。”

  “畢竟,他可是說話那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人啊!”

  荒和山脈。

  馮云與師兄師姐們碰頭。

  他簡單的將現在的形式說了一遍。

  領頭的是工部尚書石斌,雖然身居正二品官位,但此時挽起袖子手持瓦刀,抹灰砌墻的動作,熟練程度絲毫不輸老手。

  他一邊砌墻,一邊指揮道:“動作都麻利點,早點干完活,別耽誤格物院的先生們修煉。”

  “是,大人。”手下高舉各種建筑器具,齊聲吼道。

  嘶…馮云看著這些人干勁十足的模樣,不禁好奇,收起風雷翼,落在工部尚書身旁:“石尚書事事親力親為,深入工作第一線,手下的人都精神抖擻,熱情飽滿,實在御人有方法!”

  “馮先生。”

  石斌眼前一亮,拱手一揖,先前在含元殿的宴會上,他見過馮云一面。宴會上馮云那幾句驚世之言,給他的印象極為深刻,一回家就謄錄在冊,時時翻看品讀。

  “馮先生有所不知,朝廷六部中,就屬我工部是清水衙門,大羅近些年都未大建土木水利,頂多小修小補,若不是早朝時,我與其他幾位尚書大人站在一起,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一部尚書。”

  石斌臉上帶著讀書人的清秀,講話時,卻風趣幽默,眉飛色舞,語調歡快,極為善談。

  “前些天,您和三品丹師在京城南郊大戰一場,毀了一小段城墻,可把我忙壞了,當然,這絕非抱怨,我高興還來不及。”

  “我興沖沖擬好奏章,找陛下批人批物批銀子,大干一場,總這么閑著,也不是個事您說對不對?”

  馮云沉吟片刻:“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人生的價值得到了體現和升華?”

  “就是這個理!”石斌哈哈大笑道:

  “我都擔心哪天陛下心情不好,覺得我工部盡是一群吃閑飯的,連衙門都給我撤嘍!”

  他壓低聲音,見附近無人,小心道:“說句大不敬的話,我還真希望您和其他先生們,能天天捅出點簍子,最好連皇宮都拆去幾座,我也好給陛下顯擺顯擺我工部的能耐!”

  嘶…石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卻擁有如此危險的思想,不去當二五仔可惜了!

  馮云含蓄笑道:“之前坊市南十三街被我和師兄師姐毀掉大半。”

  “不打緊,已經在修了。”石斌拍得胸脯咚咚響。

  “再前些天,我一位師兄,以劍氣將花街逍遙樓的門臉攪碎…”

  “這個工期緊,不過也修好了,戶部尚書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催,都快煩死。一個青樓,他著什么急?一把歲數了,難道還去那種地方尋歡作樂?”石斌皺眉道。

  咳咳,逍遙樓就是戶部尚書的產業啊,自家生意,能不上心嗎?

  石斌雙手叉腰,環視正在忙碌的手下們,感慨道:“這次格物院也不知出了何事,被毀成這般模樣,我聽說是一頭西方惡龍的魂魄作祟,也不知是哪位先生將之降服。”

  “降服惡龍魂魄的,是一條身軀無比龐大的巨蛇。”馮云糾正道。

  “什么蛇能降服龍?馮先生真會開玩笑!”石斌笑道。

  “不信是吧?”馮云招來一名格物院的雜役,努嘴道:“告訴石大人,是不是巨蛇將那頭風雷飛龍的龍魂一口吞下的?”

  雜役疑惑道:“巨蛇?沒有什么巨蛇呀,明明是羅小花先生和李謙先生合力將惡龍降服的。”

  馮云:???

  “那么大,那么粗的一條蛇,你沒見到?它一張嘴,就能將一頭一百多丈長的龍魂吞掉!”

  “真沒有,馮先生,一定是您弄錯了!”

  石斌體諒地拍了拍馮云的肩:“馮先生的想象力天馬行空,我們這些只會賣體力的莽夫,萬萬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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