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碩親王府。
碩親王曹升恒,是建安皇帝的同母胞兄。按宗族規矩,親王必須呆在封地,皇帝未有召喚,不得進京。
但碩親王與建安皇帝乃一母所生,手足情深,且碩親王極為孝順,深受太后喜愛,便破例留在京城。
馮云與呂余律縱馬趕到碩親王府,在管家的引領下,見到了身披素縞的王爺。
碩親王五十余歲,須發灰白,雙目如獅子般圓睜,端坐在太師椅上,不怒自威。
呂余律一見面,撲通一聲跪下,五體投地:“卑職呂余律,拜見王爺,郡主歿身一案,現由卑職負責。這位是格物院墨臺博士的學生,馮云,協助卑職查案。”
他瞥了一眼,發現馮云還直挺挺地站著,拽了拽他的衣擺,小聲急促道:“快跪,快跪。”
馮云實在受不了封建王朝三跪九叩這一套,他就盯著碩親王的眼睛,心中暗暗在賭。
“墨臺博士的弟子,不必跪禮。”碩親王的聲音低沉而威嚴。
馮云心中舒了一口氣,賭贏了!
他對墨臺博士在皇族宗室中的名望,有了更準確的認知。
呂余律起身,酸酸地瞥了一眼馮云。
當初那個被他從青樓里抓出來的年輕人,從他最看不起的那類人,搖身一邊,連面見王爺都不必跪拜,儼然成了氣候。
“本王的愛女,安平郡主沒了,先前負責查案的刑部御史,竟然污蔑郡主是自殺,被本王打斷了狗腿,希望呂大人好好查,不要讓本王失望!”碩親王腰板挺直,威嚴道。
你女兒明明是上吊死的,難不成是有人把她掛房梁上的嗎…馮云忍不住心中吐槽。
呂余律硬著頭皮:“卑職一定給王爺一個滿意的交代。”
“敢問王爺,郡主的遺體可已下葬?”馮云朗聲問道。
“遺體就在府中冰窖,以寒冰鎮之。兇手一日未伏法,郡主便一日不下葬!”
“負責照顧郡主飲食起居的貼身丫鬟呢?”
“也被本王派人抓來,囚于府上。”
“抓來?”馮云不解。
“郡主先前住在自己的封地,她喜歡那里的秋天。”
碩親王一提到女兒,強撐起來的威嚴瞬間垮了,悲傷道:“安平的封地,就在燕州,毗鄰京城,本王一年未見她,未曾想,再見時,已陰陽兩隔。”
又是燕州…這個地方給馮云留下的記憶,太過不堪。
小垟村七百余口人被殺,小女孩李小甜慘死,圣教分壇的教習明目張膽搜刮民脂民膏,特殊服務從業女子質量極差,還有那個失去孩子瘋了的女人…
“我想先看看郡主遺體。”馮云說道。
碩親王將馮云與呂余律帶到后府的冰窖,他止步冰窖入口,差遣一名婢女帶二人進去。
大概是沒有勇氣面對女兒的遺體吧,馮云心中猜測。
婢女領著馮云二人拾級而下,冰窖建在地下兩丈深,利用了泥土不易導熱的原理。
尋常冰窖都是在三九天時,用冰镩從湖或者河中,將冰塊起出,分割成塊,用大車運到窖中儲存,以供他時取用。
而碩親王府的冰窖,則是以一頭深海鯨妖的內丹為冷源,懸掛在冰窖正上方,不僅寒氣十足,而且散發出瑩瑩光輝,可作照明。
婢女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領著二人來到冰窖正中央的棺槨旁,怯生道:“郡主遺體在此。”
馮云和呂余律探長脖子望向棺中。
安平郡主死去半旬,但遺體并未腐壞,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皮膚晶瑩細膩,泛著失去血色的蒼白,雙目緊闔,儀容安詳,仿佛睡著。
不得不說,皇族女子的顏值都很在線。
“看,脖子上的勒痕,確實是自縊而亡留下的痕跡。”呂余律通過自己的專業經驗判斷道。
“這可怎么查?明明是自殺。”呂余律不由得皺起眉。
“一個郡主,地位尊貴,衣食無憂,還生得一幅姣好模樣,平白無故自殺,這本就是最大的疑點。”馮云推測道。
“該是何等絕望,才會讓這樣的妙齡少女一死了之?”
“為情所困?”呂余律猜想。
“郡主有傾慕的男子嗎?”馮云扭頭,沖婢女問道。
“自然沒有,就算有,也該是男子傾慕我家郡主。”婢女不悅道。
也是,碩親王的獨女,這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而且是當今陛下的親侄女,哪個男子見了這樣的女孩不跪舔?玩弄她的感情,不存在的。
前世確實有渣男對富二代官二代的女孩騙錢騙色,但這是封建帝制的世界,招惹一名頂級權二代,是要夷三族的。
馮云雙臂抱在胸前,嘆了口氣,呼出一長串白霧。
呂余律眼巴巴地望著馮云,這個案子他是束手無策了,只能期待馮云有什么驚喜發現。
馮云視線在遺體上來回掃了幾遍,少女入殮時穿了一件素白的絲質壽衣,寬松的衣物與遺體自然貼合,反而更能襯托出她嬌小的身材。
“不對。”馮云突然說道。
“哪里不對?”呂余律期待道。
馮云未有開口,因為這個發現嚴格來說,實屬大不敬。
他今年雖然才十七歲,但在花街已經縱橫多年,對不同年齡段的女子體態了如指掌。
嗯,了如指掌,就是字面意思。
十六七歲的女子,碧玉年華,正值發育,此時胸型緊實挺拔,Q彈十足。
二十歲的女子,徹底長成,脂肪飽滿,溫潤如一捧熱水,可一手掌握,從指縫間微微溢出,是為上佳。
到了二十五六歲,尤其是生育后,雖然更加飽滿,可難免變得松弛,尤其是躺下時,會向兩邊垂去。
這郡主,看模樣才十六七歲,可這胸型根本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挺翹,反而呈八字垂下。
馮云伸出手,五指彎曲,做半握狀,在郡主胸前對比著。
呂余律倒吸一口涼氣:“馮先生,不得對郡主遺體無力。”
婢女也慌了神,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來,指著馮云,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來話,
馮云不理會他們,神情嚴肅,徑直掀開壽衣。
壽衣下,是一件淡粉色的貼身肚兜。
馮云心中默念:得罪了。
抬手將肚兜扯下。
呂余律轉身回避,心中暗暗叫苦。
婢女怒斥:“大膽狂徒,竟敢玷污郡主遺體,我一定要稟告王爺,斬你狗頭。”
“好啊,你就如實稟報王爺即可,包括你家郡主生育過的事,一道稟明王爺。”
馮云淡淡地說。
“不可能,郡主未有婚嫁,處子之身,怎可能生育過?”婢女一口咬定。
“那你自己看唄。”馮云退后一步。
婢女望向安平郡主袒露的小腹,捂住嘴,如遭雷殛,蹬蹬向后退了兩步。
呂余律也聽出了事態的嚴重性,顧不得什么尊卑有別,非禮勿視,嚯地轉身,瞬間驚呆。
只見女孩的腹部,皮膚松松垮垮,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妊娠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