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塵子聲音字正腔圓,中氣十足道:“圣教體系共有七個階位,七階具現境,六階言靈境,五階戒律境,這三個階位皆倚仗神識。”
按字面意思,圣教修者類似于RPG游戲里的法師,屬性點得全點精神力。
馮云仔細聆聽,思索著。
“具現境,是在識海中構建一柄武器,將之具現于現世中。看好了。”
吳塵子一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倏然一甩,一線寒光閃過,一柄鋒刃纖細的長刀出現在手中。
這柄刀造型奇特,有點像前世島國武士所用的太刀。
刀刃與刀柄卻完全不成比例,狹長的刀刃超過一丈,橫貫半座小院。
按照鐵器的重量算,這柄刀至少五十斤重,再加上杠桿原理,就算一名壯漢,也不可能揮動自如。
而身形清癯的吳塵子將之穩穩平舉,手臂絲毫不見顫抖。
“具現出的武器,不比鑄器大師煉制的神兵利器差,甚至更勝一籌。它本就源于你的識海,與你自成一體,使用起來,如臂使指,毫無生疏凝滯之感。”
吳塵子手腕微震,刀尖抵在院墻上,如切開柔軟的豆腐般,刺入花崗巖壘成的墻壁中。
火星飛濺,石屑迸射。
一個呼吸間,墻壁上刻下一個偌大的‘圣’字。
他反轉手腕,加長版太刀如出現時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不需要時,具現出的武器可溫養于識海,遇敵時,心意一動,便可出現,更能殺敵一個出其不意。”
說話間,吳塵子手臂一甩,雪亮的刀光在小院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半圓,毫無凝滯地切入石墻中。
凜冽的刀光下,馮云呼吸不由一滯,瞳孔驟然縮小。
他確信,如果有人敢包圍吳大爺,方才這突兀的一刀,足以將來敵盡數攔腰斬斷。
“有何感想?”
吳塵子將太刀收回識海,以校考的語氣問道。
馮云斟酌片刻,道:“具現出的武器,可無視重量、強度、韌性等客觀屬性,相當圣教修士人人擁有一柄堪比神兵利器的法寶。晚輩心有一問,請大師解惑。”
吳塵子對馮云的回答感到滿意,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道:“問吧。”
“大師具現出的刀,鋒銳無限。那是否可以引申出,具現出弓箭,射程無限?具現出鎧甲,防御無限?”
馮云前世時,學得是機械電子專業,設計機械構件時,常要考慮結構與材料的強度配合。
如果識海中具現出的器具,可以無視這些物理屬性,那可以開發的空間就太大太大了。
吳塵子臉上笑意更濃:“不錯。”
馮云心中一振。
“確實有人具現出了弓弩和甲胄,他們也都是在圣教歷史上留下名諱的強者,但絕大多數圣教修士都都選擇了刀劍等尋常兵器。”
“在識海中構筑器具,本質上是一個從無生有的過程,越復雜的器具,對神識的耗損越大。刀劍造型簡單,構筑起來輕松些,只需它長度合適、足夠鋒利即可。”
“具現兵器,需一氣呵成。第一次,可能需要在識海中構筑數月,日后則要熟能生巧,做到身隨心動,心隨意動,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構筑的器具太過復雜,耗損了神識,對日后境界修行,百害而無一利。”
吳塵子頓了頓,語重心長道:“勿操之過急,切記切記。”
大師放心,我一般都輕進緩出,仔細耕耘,慢工出細活…馮云正色道:“謹記教誨。”
“接下來教你如何進入自身識海。”吳塵子盤腿席地而坐,示意馮云也坐下。
“識海,不同的修煉體系,稱呼不同。圣教將人體的內世界命名為識海,道門將之稱為元神,佛門稱為法門或者空門,儒家稱為神藏。至于武者,追求肉身圓滿,無需修煉內世界。”
呵,粗鄙的武夫只要將體力值點滿,莽就完事了,當然不用研究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馮云心中默默吐槽。
格物院上的武夫有好幾個,從逼格賊高的李謙和暴力女羅小花身上就看得出來,他們玩不來這種費腦子的東西。
“合眼,放空思緒,令自身心無雜念。你超脫于這個世界,世界又存在于你的內心,你即是世界,世界也是你。”
“進入識海后,無需逗留,體會其中過程,抓住這玄而又玄的感覺。”
吳塵子的聲音漸漸變得空靈起來,仿佛隔了遙遠的距離才傳到馮云耳中。
馮云的身體進入了假死狀態、
神識幾乎毫無阻礙地進入了識海。
而珈蘭正在等著他。
“嗯?這里就是我的識海?”馮云喃喃自語。
他環視四周,原以為識海會是一片海洋,沒想到,卻是一片燈火璀璨的繁華城市,如星熠般燦爛的萬家燈火,沿著地平線延伸到無限遠處,他猶如巨人,矗立在城市中心。
“喂,小子,我們終于見面了。”
一道懶洋洋的魔音響起。
馮云渾身一僵硬,一點一點回過頭,只見身后的城市呈坍塌狀,一座由人類骸骨壘成的小山拔地而起。
骨山最高處,是一座由森然的骷髏構成的寶座。
寶座上,一道渾身布滿鮮紅咒文,長發如火焰般繚繞燃燒的身影,正斜倚在寶座上,一手支著側頭,睨視著馮云。
他嘴角咧開到耳邊,獰出一個恐怖的笑,露出鋒利的牙齒,眼眶中不見眼白,只有邪性的赤紅。
三階英靈珈蘭,面容與馮云有幾分相似,充滿魔性。
他胸前插著一柄長劍,將他與身后的寶座釘在一起。
馮云尷尬地一笑,縮著脖子揮揮手,道:“珈蘭大哥,給您拜個早年?”
珈蘭冷笑一聲,狠聲道:“本座說過,等你進入識海時,要讓你生不如死。”
馮云吞下一口唾沫,看著他被長劍釘在寶座上,梗直脖子硬氣道:“你被墨臺博士的本命劍壓制,應該動彈不得吧?”
“呵呵,螻蟻。”
珈蘭伸出手,握成拳。
馮云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懸浮起來,四肢伸展成一個‘大’字。
緊接著,珈蘭的拳頭猛地張開。
一瞬間,血如雨下。
馮云的四肢和頭顱如被五馬分尸般,被撕扯開來。
劇痛,強烈的痛楚如燒紅的鋼針,刺入他的大腦,又在里面狠命攪動著。
他想靠大喊來發泄痛苦,身首分離的腦袋怎么也發不出聲。
珈蘭一揮手,馮云四分五裂的身體立刻恢復原狀,但劇烈的痛苦還未消失,仍在刺痛著他渾身的神經。
“這是你的識海,本座確實無法殺死你,但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這分尸之痛,本座可以讓你經歷無數遍。”
馮云直喘粗氣,方才被五馬分尸的感覺太過真實。
或者說,在他的識海中,他的的確確被五馬分尸了一次。
“以后還叫本座蘭蘭么?”
“不…不叫了。”
“還想象那些不男不女的惡心東西嗎?”
“不想了。”
好尷尬,好羞恥,好像找個地縫鉆進去。
馮云覺得自己在被公開審判。
珈蘭滿意地點點頭。
“給本座跳個舞,就你給青樓女子教的鋼管舞,跳到本座滿意為止。”
他一揮手,馮云面前拔地而起一根錚亮的鋼管。
圓柱形的鋼管上倒影出馮云的面龐,曲扭變形。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淦,我馮云竟然也有今天。
馮云握住鋼管,屈辱地扭起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