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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釣魚執法

  呂紅軍就轉頭看看身邊這個女人,說,你難道認識晨曦嗎?女人就笑了,說認識呀,太認識了,沒有人比我再了解她了。

  紅軍說,你們是閨蜜嗎?是同學嗎?女人說,給你說呀,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女人比手上提的包包里翻出一個小本本來給紅軍看。那是一個新聞出版總署的記者證,翻開來,名字是晨曦,單位是鵝城市廣播電臺,照片,竟然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紅軍就臉紅了,說,沒想到這美女記者,今天竟然坐了我的車。

  就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自己十分敬仰十分喜歡的美女主持人,今天就這樣竟然和自己面對面了,而且是以這樣特殊的方式。

  女人說,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了,那一年,你在節目現場給我打的電話。記得你是眾興出租車公司的,姓呂。

  紅軍說,美女記性好,我是姓呂,呂紅軍。不過我現在不在眾興了,現在去公交了。我們眾興公司的幾百名的哥的姐都感謝你呀,伶牙俐齒伸張正義,使公司那幫吸血鬼不敢再讓我們購買天價工裝,給我們節省了不少錢呢。

  女人說,別把我想像得那么高尚。這也是我們的工作。我們節目,全靠出租車司機。沒有這許許多多的出租車司機來收聽節目,我們的電臺,也就辦不下去。

  呂紅軍說,交通領域這些貪官污吏,對你們電臺記者,主持人,都恨之如骨吧?女人說,也不全是這樣,我們做記者,做主持人的,也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我們也辦不了。我們不是紀委,不是檢察院,也不是公安局。很多人,也是表面敷衍,內心卻不鳥我們。出去采訪辦事,我們也經常碰釘子生悶氣。

  紅軍說,你們的工作很高大上,輕松,一天就在節目上說說話,聊聊天,就把錢賺了。女人說,不是這樣的。除了作節目,我們這些電臺的記者主持人,還要出去跑。跑到,大家才能發下工資,才有飯吃。

  女人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給了呂紅軍,說,呂師傅,我的名片你拿著。以后有什么新聞線索,就給我打電話。我們節目,全靠出租車司機呢。

  廣電大廈到了,這美女主持人道聲謝,就給錢下車了。呂紅軍就又開車前行,一邊走,一邊掃視著馬路的兩邊,尋找下一個向他招手的乘客。

  這下子,又走出了五六公里也沒有看到投手攔車的人。出租車走到崤山路上,遠遠看到,前面路邊,停了一輛出租車,看顏色,是眾興出租車公司的車子。那輛出租車傍邊,站著個男人,穿著件皺巴巴的西服,腰上掛一個巴掌大的小包包,揮著一只右臂向著馬路招呀招的。行走在前面的兩輛出租車沒有停車,呼嘯而過。呂紅軍開車過來了,那人又向呂紅軍揮起了手。

  呂紅軍就知道,這人也是個出租車司機,他腰上掛的那個黑色的小包包,就是用來裝錢的。一定是這輛出租車拋錨了,開不走了,想喊同行幫忙,但對于出租車司機來說,時間就是金錢。不認識的同行在路上招手要幫忙,很多司機是不會停車的。這就是人性。

  看看這同行向自己招手,呂紅軍就停了車。對于前面那兩輛出租車無視同行招手直接跑過,他很是不屑。你們以后車子就別壞,就別讓別人幫忙。

  呂紅軍停了車,那人就跑過來,從身上掏出拿香煙來抽出一根給紅軍,說,呂師傅,車子壞了,給拖一下吧。

  呂紅軍接過香煙點著了吸上,看一看這司機,他認識,正是眾興公司的。自己在眾興開了多年的車,很多司機都認識。這人叫高森林,四十歲的年紀,赤紅臉膛高個兒,老家是鵝城郊區農村的,在鵝城開出租車也有十幾年了吧。一家三口在下陳村租的房子住,媳婦是個心臟病,不能干活,唯一的兒子,正在讀高中,老家還有兩位老人,一個人開車養活一大家子,生活很是困難,平時都舍不得在街上吃飯。

  紅軍就說,森林,還用說,拖吧,有繩子嗎?

  這高森林就從自己出租車上取出一根長繩子來往呂紅軍的車上拴,口中感激不盡地說,紅軍,你真不錯。我車走到這兒,忽然就熄火了,再也打不著了。電瓶都打虧了都沒有打著。我就想著,找個過路的出租車,給拖到修理廠。結果,接連攔了有七八輛出租車,人家都不肯停。我知道對于咱們開出租車的來說,時間就是金錢,但我也不是不給錢呀。但人家就是不停。

  紅軍說,有些人,就是只顧眼前。也不想想,同行有難了,你不去幫,以后你自己車壞路上了,誰去幫你。

  繩子在兩輛車上拴好了,那高森林就說,讓給拖到天外天修理廠。其實也不遠,也就是一公里多的路。但如果沒有車拖,一個打不著火的車,是怎么也跑不到那里的。紅軍開車,拖著高森林的出租車,往天外天汽修廠奔。

  片刻后,天外天汽修廠到了。修車師傅過來一看,說是點火線圈燒了。那高森林就從身上掏出一張10塊錢的鈔票要給紅軍。紅軍推辭著沒有收。他想起了,幾年前,他從盧山回來,同樣也是車拋錨了,拋錨在距鵝城50公里的荒郊野外,還是深夜。是那個叫大海的鵝城同行開著出租車在那里路過,熱心地給自己拖回來,一分錢沒要。

  可惜那熱心的同行大海,已經因為下湖救人,而永遠離開了人世。

  把車開出天外汽修廠,忽然看到,汽修廠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一輛出租車停在那兒,出租車的四周圍了五六個運管執法人員,帶隊的,還是客運處的副處長孔春明。那出租車司機,呂紅軍不認識。他正在面紅耳赤的和一群運管爭執著。

  呂紅軍就好奇地停了車,過去查看。從那司機的口氣中,他了解了,他被人釣魚執法了。

  原來,就在剛才,這的哥在火車站等活兒。一個男人過來,坐上了他的車,說是要到天外天汽修廠,問他多少錢。他就說打表。那人說,你們出租車的表,可能都不對。不打表,你說多少錢吧。

  這的哥就說,八塊錢吧。其實,從鵝城火車站坐出租車到這里,打表也就是七八塊錢。那人就答應了,還當場拿出八塊錢來,給了他。

  誰知車在這天外天汽修廠剛一停下,就從旁邊跑出來一群身穿制服的運管來,將出租車團團圍住,說是例行檢查。運管問那坐車的男子,這出租車打表沒有,那男子說,司機不愿意打表,收了他八塊錢。

  于是,這些運管就收繳了這的哥的行駛證,道路運輸證和出租車資格證,說他不按計價器收費,要對罰款兩千元。

  呂紅軍就知道,這司機,是被運管們釣魚執法了。再一看,那坐車的男子,竟然還是那個老黃,就什么都明白了。心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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