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團圓,這是目的。
而想要一家團員,才是原因。
但那…僅僅只是我最開始想要找你的原因罷了。
在與你的一番交談過后,我發現自己對于惡鬼的認知還是太淺顯了。
我還是太輕視惡鬼了。
惡鬼的威脅與強大,比我所想的更為致命。
而身為都鐸家的次女,靈敦的騎警長,我有義務去阻止惡鬼的計劃,保衛靈敦這座城市的安危。
所以,我想要跟你一起,狩獵惡鬼。”
“其實你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你的父親,然后讓他做準備的。
既然族史之書上有記載,你父親就沒有理由不相信,他也一定會做出對應的決策的。
況且,靈敦內只怕也已經有人開始著手準備了吧。
無論怎么看,他們都比你專業的多,作用也比你大的多。
以你的力量,去參與到狩獵惡鬼的行動中,說是去螳臂擋車也不無不可。
你完全置身事外的,作為一個普通人而言,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不是嗎?
相信無論是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他做的都不會比你更好的。”
“我知道我的力量微弱而渺小,我也相信如果靈敦真的出什么問題的話,父親和亞瑟王陛下也一定會有所對策的。
但那,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應該做的。
那與我并沒有什么關系。
那不是我的職責。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希望能夠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參與到這場危及靈敦安全的事件之中。
我無法做到心安理得的待在古堡里等待那未知消息。
我想要親自去爭取,爭取那屬于我的未來。”
語閉,芙蕾雅注視著我,在沉默了三秒過后,我給出了答復。
“接下來你去警察廳查一查,整個靈敦目前有多少特殊死亡的案件,或者有多少案件是被轉移到神秘部門的管轄下的,就像絲卡蒂那樣的。
然后天黑之后,到旅館找我。
如果我不在旅館的話,你就在酒館等我。”
芙蕾雅神情一愣,接著化為喜悅,用力點頭。
“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我瞇了瞇一眼,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去叩響門扉。
“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問我,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問我。
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點,那就是完全服從我的命令,不要在危急關頭違反我的命令。”
芙蕾雅稍稍遲疑,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西澤…隊長!”
看來先前與她說的話起作用的,至少她已經開始接受這場行動中會有犧牲品的存在了。
而不是希望救下每一位無辜者。
隊長?多熟悉的稱呼。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能夠當上隊長。
明明,我才應該是那個隊員,只是不知道,布洛妮婭隊長,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在我叩動門扉后,馬車漸漸地停了下來。
那名駕車的中年人在路邊停下馬車,打開門扉。
“有什么事嗎?”
“下車。”
“哦!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讓開門口的位置,拉下馬車兩旁的梯子,我和芙蕾雅相繼走下馬車。
“你先去忙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如果今天晚上你來不了或者來的太遲的話,那就不用來了。
因為我不會等你的。”
“明白!”
“叫隊長。”
“哎…?是,西澤隊長!”
雖然有些疑惑,但芙蕾雅還是按照我說的稱呼來叫。
“以后就叫我隊長好了。”
“好的…隊長。”
或許是還有些不習慣,所以芙蕾雅叫起來并不是那么的流利。
但沒事的,慢慢來,總會流利的。
我看著芙蕾雅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盡頭,扭頭看向那個一臉討好的中年男人。
他的模樣飽經滄桑,身穿老舊的外套和皮帽,手上戴著破洞的皮手套,看起來與別的馬車車夫并沒有什么區別。
“先生,車費…”
不止是裝扮,就連言語也是如此。
這些馬車夫并不是直接告訴你車費,而是用一種提及的方式去說出。
因為這樣一來,對方如果是個大方富裕的家伙,給出的錢就會超過本應支付的車費,多出來的錢自然就是所謂的小費的。
如果對方要求兌錢,那就說沒那么多零錢好了。
反正一定能獲得超出標準車費的費用的。
而如果對方詳細問車費多少,那就稍稍報的高一些好了。
對方可能講價,也有可能不講。
而一般來說,會選擇放棄乘坐蒸汽列車和蒸汽地鐵,轉而選擇坐馬車的人,一般都是比較趕時間的。
趕時間的人最怕的就是浪費時間。
所以最后,馬車夫們總是能夠得到一筆超出標準車費外的“小費”。
他們這些馬車車夫大多如此。
你也不能說他們有多貪婪狡詐,只能說他們也只是為了活著。
當然了,你也可以為了活著去與他斗智斗勇。
大家都是為了活著嘛,錢嘛,不寒磣。
我看向他,但并沒有掏錢的打算。
“先生?”
他的神色依然是討好,但討好之外,多出了些憂愁。
我開口了。
“你是誰派來的?”
馬車夫先是一臉茫然,但轉眼間就變得神色著急,伸手過來想要抓住我的手,“先生,您說什么呢?您可不能賴賬啊!我為了買下這輛馬車可謂是砸鍋賣鐵,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
如今全家人可就指望我生活呢!”
我側身躲開了他想要抓過來的手,嘆了口氣。
“唉…為什么你就不能承認呢?我都這樣說了,你還這樣說。
大家都坦誠一點好不好?你這樣搞我很為難啊,就像是我欺負你一樣的。”
他的神情依然還是那般,他看起來還想要再說什么。
我只能無奈地將左手伸進右側的口袋內側,拿出希密爾送我的那把銀色手槍,抵在他的腦袋上。
這一刻,周圍的人群明顯的少了起來。
在靈敦,看熱鬧可是會付出血的代價的。
所以當你看到別人用槍抵在另一個人的腦袋上時,除非你想要管閑事,不然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
因為如果你選擇站在旁邊看熱鬧,那也許下一個被槍抵在額頭上的人就是你了。
中年車夫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雙手緩緩舉起,以示自己沒有威脅。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恐懼,身軀的局部顫抖,還有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的動作。
“先…先生!我不要車費了,咱們別這樣。
這里可是上城區,不是下城區,更不是外城區。
在這里光明正大地殺人的話,可是會惹來騎警的,被逮捕的。
說不準,現在已經有人通知附近的騎警了。”
我的指關節已經扣緊了扳機,他顯得更加驚慌了。
“先生!咱們有話好好說!車費什么的我也不要了!只要您能把槍放下,什么都好說。”
我無奈地看著中年男人那欲哭無淚的膽怯神情,有些無語。
“接下來,我從十數到一。
如果你承認你是別人派來的,那我就放下手槍。
如果你不承認,那我就扣動扳機。”
“十…”
“先生!”
“九…”
“您到底要干什么啊!車費我不要了啊!為了一點車費,不至于啊,不至于啊!”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了,但我不為所動,依然在繼續數數。
“四…”
“先生…”
“二…”
“唉…我說,有你這么逼問人的嗎?你這么問,但凡是個人都會承認自己是別人派來的吧。”
當我數到二的時候,他妥協了。
什么欲哭無淚,什么膽怯與恐懼。
轉眼間消失的一干二凈,在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只有平靜。
呃…除了平靜之外,大概還有幽怨以及,一點點的蛋疼。
“早這樣不就完了。”
我收起手槍,放回衣兜里。
“長這么大,像你這樣的逼問方式,我就沒遇見過。”
看他那樣子,仿佛還是對于我剛剛的逼問方式難以釋懷。
“哎,那你現在就遇到啦。”
中年男人白了我一眼,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放進嘴里,點燃了火柴,雙手呵護著微弱的火苗,點燃香煙。
他遞給了我一根,我拒絕了。
“瞧不上這便宜貨?抽著咳嗽?”
“不,我對尼古丁成分過敏。”
沒錯,我,西澤,自封的現任狩鬼者NO.1,舊時代殘留的余燼,新時代下的鐵血混子。
竟然對香煙過敏。
但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
不過也是多虧于此,不然,我恐怕不止會成為酒鬼,還會成為煙鬼。
考慮到香煙價格的上限與下限,我的生活可能還要更加難過。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
然后仿佛確認我并沒有說謊或者逗他玩的意思,隨后便恰滅了嘴里的香煙。
“其實你可以繼續抽的,我不在意煙味。
呃,我盡量不在意。”
“啊,沒關系。
因為我女兒一聞到煙味就咳嗽,所以久而久之我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煙癮了。”
總覺得這老家伙在占我便宜。
我從我風衣的左側口袋里取出一瓶銀色鐵質的威士忌酒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遞給他。
他伸手擋住,搖了搖頭,“我老婆不要我喝酒,說喝酒誤事,我已經戒酒了。”
于是,我喝了一口就把威士忌收起來了。
“你其實可以繼續喝的,我曾經也是一個愛酒之人,我能夠理解一個人想喝酒時的感受。”
我微微搖頭,“沒關系的,我有個侄子,他現在已經戒酒了,所以他一看到我喝酒就會勸我不要喝酒。
他的話總是又多又煩又長,久而久之,我就練就了可以隨時控制喝酒欲望的本領。”
他眉頭微皺,疑惑地看向我,“你說的,是真的?”
“不,那是我剛剛編的。”
蛋疼的表情再次在他的臉上浮現,并且這次不只是一點點了,而是很蛋疼的表情。
“我看,我們還是回歸最開始的問題吧,你是怎么發現我?”
“很簡單,聽出來的。”
“聽?”
“聽你的呼吸聲,聽你的心跳聲…甚至,聽你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
所以,你躲開門口的利刃,倚靠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的姿態,我可是一清二楚。”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好吧,最后那點是騙你的,血液流動的聲音,怎么可能嘛。不過如果我確實可以去探取到周身的信息,比如近距離下的心跳之類的。
簡單來說,就是我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讓自己的視覺和聽覺變得更加敏銳。”
在秘血復蘇的情況下,我的五感和身體素質都會有很大的提升。
這個提升的程度是與秘血復蘇的程度成正比的。
所以只要我愿意,當我需要確保周圍的情況是否足夠安全時,我可以調動一絲絲秘血的力量加持到我的聽覺和視覺中去,讓聽覺和視覺得到增幅。
換做在幾天前,這樣的事我是根本不會去做的。
因為對我來說,秘血就像是詛咒。
你越是使用它,就會陷的越深。
所以我基本上都是當它不存在。
直到這幾天,惡鬼的存在以及各種遭遇,重新喚醒了我對于秘血的記憶?
于是,我便開始使用那些曾經被我刻意忘卻的小技巧。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好吧,雖然感覺很不可思議,但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人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這就像天才一樣,總是有些人在某方面天賦異稟。”
“你能夠這樣理解最好。”
“那你為什么不阻止我偷聽呢?”
“原因嘛,大概是因為你是都鐸公爵派來的人咯。”
我隨意地說道,但他的表情卻并不隨意,反而有些僵硬。
他在沉默了一會后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啊,猜的。”
我說完,發現他的表情又經歷了一次變化。
然后我又補充道:“現在看來,我猜對了。”
最終,他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因為事到如今,其實說什么也沒用了。
因為他的反應就已經回答一切了。
“好吧,你確實猜對了。
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家伙,各種方面都異于常人,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
不過,我有一個疑惑,如果我不是都鐸大公派來的呢?”
“很簡單啊,如果你不是都鐸大公派來的話,那就殺了就好了。
反正,你也逃不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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