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二 聶雨樓的坦白
距離事發地點外數里，一處僻靜無人的小巷酒肆內，丁煉和聶雨樓找了個靠窗位置，給了點小錢打發掌柜離開后，聶雨樓才緩緩道明了自己身份。
“丁少俠，在下接下來要講的話，還希望少俠能替我保密，因為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種腥風血雨的生活中去了，哎…”
聶雨樓嘆了口氣，沉默許久，才開始講述起自己的身世。
“丁少俠，在我開口前，還請問一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懷疑我與血神有關系？”
丁煉道：“也不全是，本大爺是從那晚你的表現和房間內夸張的表現才懷疑你和血神有關，
加上之前關天南那憨批對你的態度，更是印證了本大爺的懷疑，你還是老實交代你的身份和來歷吧！”
聶雨樓道：“事實上你的懷疑沒錯，我的確和血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而且這關系比你想的還要震驚，
不知道丁少俠可否聽聞過關于血神的傳聞？四百余年前，正道五大天命之人合力封印血神，
為防止血神作亂，特將血神精元分解成九份，用天機閣的機關以及諸多化圣高手付出性命代價封印其中？”
丁煉點點頭：“聽說過，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聶雨樓繼續說道：“天機閣本意就是為了防止下一次血厄之禍發生時，好有充足時間讓武林正道做準備，
這想法雖然好，但卻在運送血神精魄時出了些意外，其中有一路人在將裝有血神精魄的機關運出海外途中遭遇海難，
而那封印血神的機關也隨之沉入海底，經過數百年的歲月，最終被一漁夫打撈上來，
只可惜漁夫不懂這機關塔的價值和兇險，便將它以低廉的價格賣到一戶姓聶的富戶家中，
又經數年相安無事，直到聶家獨子誕生，事情發生了微妙變化…”
丁煉目不轉睛盯著聶雨樓，確定他的表情不是裝出來后，繼續靜靜聽他說下去。
聶雨樓喝了口茶繼續說道：“聶家獨子異常聰明，才四歲就能解答許多關于商道中的訣竅，
而且對未知事物極其感興趣，但也正是他的這種好奇心，最終讓他喪失性命！”
說到這里，聶雨仰面抬頭，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良久等平復心緒后，接著說道：
“那一日，這位聶家小公子偶然發現了那機關鐵塔，沒有告知父母便偷偷取回房間開始研究，
不曾想，不到五歲的少年在郊外游玩之際，在懸崖邊居然成功解開了機關塔，但還沒等他高興多久，
一個不慎，連他和手中鐵塔機關一道墜入山崖，活活摔死在崖底，而破開封印的血神九大精魄之一也得以重現人間，
只是血神剛破封印，為免再生異端，急需一副肉身作為宿體，就這樣，剛死的聶家少爺就陰差陽錯之下被血神附了身。”
聽到這里，丁煉已經想到了什么，頓時警惕起來。
聶雨樓見此，淡然一笑：“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我就是那個聶家少爺，現在的聶雨樓其實就是一具早已被附身的軀殼罷了，
不過你放心，在下對你沒有任何惡意，要不然也不會在血神來襲時幫你們了…”
丁煉嘴角一撇：“這么說來，一切就都明朗了，接著說下去。”
聶雨樓道：“我占據聶雨樓軀體后，本想繼續執行血神創世的計劃，但礙于這具軀體年齡太小，
只能選擇暫時隱忍，用聶雨樓的身份暗中蟄伏，以待東山再起的契機到來，
可誰曾想，聶家父母的關愛，讓我本要滅世的心態產生轉變，我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親情的感受了，
原來有家的感覺是那么美好，于是我打算體會下這種久違的感覺，就暫時擱置了計劃，以聶雨樓的身份生活下來，
十多年來，我已徹底放棄了以前的雄心壯志，要是沒有親情，就算實現了那遙不可及的理想又能如何？
最終我下定決心，就以聶雨樓的身份活下去，不想再與從前有任何瓜葛，哪怕只有短短百年人生也足夠了。”
聶雨樓說到這段話時，臉上朝氣蓬勃，毫無半點血神的狂傲。
丁煉眼一瞇：“你說的這些，如何讓人信服？先解釋下那晚究竟怎么回事吧，為何要轉移視線？”
聶雨樓道：“實不相瞞，那晚的確是有人撞入鼎香樓，我本要大聲呼救，但…
你知道當你面對另一個自己時，又是什么感受么？雖然我用的是聶雨樓身份，
但我的靈魂依然是血神一部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從和他對視一眼，我們彼此就認出了對方身份，也明白了他發生什么事，
也許出于共同體的緣故，我沒有聲張，便任其離去了，隨后故意鬧出那么大動靜，就是為了讓你們引起懷疑，
因為我真的怕有一天我的靈魂會控制不住自己，再次陷入那可怕的萬劫不復當中。”
丁煉仔細回味聶雨樓的話，爾后輕頜眼簾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聶雨樓苦笑一聲：“丁少俠，你知道么？靈魂被封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容器中，經歷幾百數千年歲月，那是一種怎樣的酷刑，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難以挽回的錯誤，給人間造成了不可磨滅的災劫，但我也受到應有懲罰了，
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為禍蒼生，請你理解下，換你被這樣對待，被人一關幾百上千年，又會怎么樣？
血神之所以如此暴戾主因就是如此，每重現人間一次，那股子仇恨就會加重一分，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還希望念在我幫你誅殺血神份上，
幫我保守秘密，如果讓那些武林正道知道我的存在，定會不分黑紅皂白帶走，
我是真的不想再回歸那種虛無的黑暗中了，那是比絕望更讓人煎熬的存在，求你答應我的請求好么？”
丁煉直接回道：“本大爺怎么能相信你所言是真的，也許你現在說的是真的，但以后你會變成怎么樣誰知道？
還有，你這么重要的人失蹤，武林怎么就沒有動靜？”
聶雨樓道：“數千年的爭斗，那群正道俠士的嘴臉我還能不清楚么？誰都不愿意擔負血神精魄失蹤的重責，加上這幾百年風平浪靜，自然是沒人提及，
不過也是這群正道的嘴臉，讓我才能躲過一劫，體會這不一樣的人生，總之，我發誓絕對不會危害蒼生，只想平淡度日，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