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 代價

　　丁煉一行人回到六雅天宗住宅處，傅霓裳鉗退眾人，獨留丁煉和瑤音在房間內。

　　瑤音搶先問道：“師尊，現在你可以告訴弟子，為何要阻止弟子履行誅邪使命，這當中到底有何難言之隱？”

　　傅霓裳嘆息一聲，對瑤音說道：“音兒，我原本以為這次三榜會武只是純粹為提升宗門榮耀而舉行，

　　雖然也聽聞尋出天選之人的關鍵，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會是五位天命之一，

　　盲僧枯榮和天機真人此次就是為尋天命之人對抗血厄之禍而來，但你可知一旦成為天命之人，

　　這當中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沉重么？”

　　瑤音點頭說道：“師尊，既然是為蒼生著想，那就更該讓弟子去履行使命，你時常教導弟子習武之人必須當以蒼生為重，

　　并非為了個人利益而生，您的教誨，弟子一直銘記于心，但為何到了這種時候，你卻忽然阻止弟子呢？”

　　丁煉也好奇：“是啊傅掌門，成為天命之人這是何等榮耀？順帶自己所在宗門也會大有收益，你又為何阻止呢？

　　可惜本大爺不是天命之人，否則本大爺巴不得風光一把呢，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

　　傅霓裳想了想回道：“你們不懂，歷代天命之人封印血神后，都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從初代開始到數百年前最近一次封印血神為止，所有被選為天命之人的俠士，在封印血神之后不久，都會…”

　　她頓了頓，咬緊牙關：“都會死與非命！”

　　此言一出，瑤音沉默，丁煉皺眉。

　　“是因為血戰血神后導致的傷勢不愈么？”丁煉試探性地問道。

　　傅霓裳道：“并非全數如此，我曾去過天機閣，見過內中關于天命之人的秘檔，

　　驚訝的發現每一位天命之人在封印血神結束后，都會以各種原因在數月之內相繼離世，

　　有些是對抗血神留下的后遺癥導致發瘋自殺，而有些則是被人莫名刺殺，更有甚者竟是修煉途中走火入魔而死，

　　每一代天命之人結局都是異曲同工，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就比如上一代天命之首的劍客云輕揚，

　　在血神被封印不久，便成為可怕的屠夫，最終被宗門各派聯手誅滅，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我不知道，

　　但我清楚絕對不能讓音兒去涉險，就算天下大亂也不行！”

　　最后一句話，道出了傅霓裳對瑤音的重視，在傅霓裳心中，瑤音就是自己的女兒，雖然她從未體會過做母親的感覺。

　　丁煉沉思一陣，仔細回味著傅霓裳的話，隱隱覺得這些天命之人的死亡好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宛若一個工具人。

　　只是內中緣由到底為何，因為缺少線索，他也不能分析出一個所以來。

　　忽然，瑤音跪倒在傅霓裳跟前，鄭重的行了一個天揖禮。

　　“音兒，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快起來？”傅霓裳忙要去攙扶瑤音。

　　卻聽瑤音說道：“師尊，即便你所言是真，弟子也不能退縮，因為這是弟子的使命，無論如何都不能見血神為禍蒼生，

　　假使弟子真有不測，您的養育授業之恩，請容弟子來世再報！”

　　“音兒！傻孩子！”傅霓裳一把拉起瑤音，“你的命已經很苦了，何必再去承擔這樣的重責，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為師都不知該怎么辦了！”

　　丁煉也道：“是啊師妹，你可要想清楚，這天命重責的代價是要付出性命的，

　　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要出了意外，就不怕關心你的人都傷心么？天下高手這么多，

　　為什么偏要你去承擔什么誅邪大計？反正總會有人去的！”

　　但瑤音接下來的話，讓丁煉徹底無力反駁：“你說的沒錯，總歸有人要去解決，但為什么不能是我？

　　既然一樣要犧牲，犧牲我一個能救千千萬萬生靈豈不是更好？同樣是人，為何我就該躲起來讓別人去犧牲，

　　這太自私了，我真的做不到。”

　　丁煉無語，心道這小丫頭三觀正的讓自己都不知怎么勸說才行，索性坐到椅子邊不再言語。

　　傅霓裳聞言，雙目朦朧，輕撫瑤音臉頰柔聲說道：“音兒啊，師尊怎么能會舍得讓你犧牲，你我名為師徒，事實上，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你真的想通了么？”

　　瑤音用力點點頭：“師尊，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什么代價，我都會義無反顧，請師尊成全！”

　　傅霓裳知道，瑤音一旦決定的事，哪怕自己百般阻擾都無法改變她心意，不得不拍拍她的手背，含淚輕道：“好，既然如此，為師也不勉強，就讓為師親自送你去見天機真人！”

　　說完，又對丁煉說道：“丁煉，你也一道隨行吧。”

　　丁煉沒有做聲。

　　瑤音奇道：“師尊，三榜會武還未結束…”

　　傅霓裳回道：“只要被選中天命之人的人選，三榜會武就沒必要繼續進行了，音兒，等到了圣君堂后，

　　你的實力會得到前所未有提升，但你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事，六雅天宗永遠都是你的家，大門一直為你敞開！”

　　這句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顯示傅霓裳此時心亂如麻。

　　“罷了！”丁煉一拍桌案道，“既然小丫頭已經決定舍己為人，我等這些綠葉就應該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走吧！”

　　師徒三人一起離開住宅，向幽蘭庭院緩緩走去。

　　待至幽蘭庭院門口，天機真人早就等候多時：“傅掌門，貧道早已算到你會前來，特在此等候多時。”

　　說著，又看向瑤音，恭敬行了一禮：“瑤音姑娘，在下天機真人，感謝你為蒼生所做一切。”

　　傅霓裳深吸一口氣，十分不舍的將瑤音帶到天機真人跟前：“真人，音兒自小苦命，還望你多多照顧她，莫要讓她受太多委屈。”

　　天機真人嘆口氣道：“傅掌門請放心，貧道定會好生照顧瑤音姑娘，您盡情安心吧。”

　　傅霓裳顫聲對瑤音說道：“音兒，等到了圣君堂，要聽前輩和同修的話，不要多想，如果你后悔了，只管回來找為師，六雅天宗隨時歡迎你回來。”

　　瑤音眼眶通紅，強忍淚水點了點頭。

　　就在天機真人帶著瑤音進入大門之際，瑤音忽然回頭對丁煉說道：“丁煉，如果你能有機會再見到鬼王，

　　請務必幫我問出真相，如果不是他殺害我家人，希望能請他幫我追查真兇，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

　　但我不想留下遺憾，如果我有個意外，也一定要在泉下告知與我，好么！”

　　丁煉嘆息一聲，良久點頭道：“放心吧，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不過小丫頭你記住，

　　如果有人膽敢對你不利有個好歹，我這個便宜師兄就算是化成灰燼也不會放過他，你只管放心！”

　　丁煉說這話時，眼中充滿寒意的盯著天機真人，讓天機真人心頭不由閃過一絲不安。

　　瑤音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會心一笑，轉身跟著天機真人進入了幽蘭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