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飛宇被那么多人圍著,不好意思再隱瞞,略略地說出了自己破產的事。
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們從丁飛宇這邊得到確認,都大為驚訝,紛紛為丁飛宇出謀劃策起來。
“你當初就應該把步子邁小點,你看你現在都落得個什么下場?”
“要我說,你就應該再頂一會,把店賣出去那么快干嘛?”
“可惜了,要是給我來做,我可能還能貸到款,也不至于是這樣。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我認識一些銀行的朋友。”
“…”
吱吱喳喳的,丁飛宇聽著心煩,說道:“謝謝大家的好意了,你們建議的都對,不過,我還差點錢,大伙能夠借我點嗎?”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王建哈哈說道:“飛宇,你不知道吧。我們這一桌,以前就數你最有錢,都等著你來拉大伙一把。結果倒好,你反而要向我們這些窮人借錢。有人說你以前的生意都上千萬,甚至還過億了,我們都只有羨慕的份。不過,人不會走運一輩子的。”
“對對對,不可能總走運的。”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丁飛宇實在不想他們把目光聚集過來,指著新郎官說道:“今天不是我結婚,就不要談論我了吧。魏軍才是今天的主角,你們不過去找他喝兩杯?”
王建張開手,像個小雛鳥撲騰小翅膀一樣,擺了幾下手,說道:“不不不,等會魏軍會過來敬酒的。飛宇,你出去這么多年了,我們幾個一年里都見不上一面。你以前那么有錢,現在也跟我們一樣是個窮人了。會不會不習慣啊?要是我像你那樣,早就看那個樓高就往哪跳了。”
丁飛宇感覺道道灼熱的目光投過來,渾身不自在。
他苦笑著說道:“還好,還好…”
人群里又有人說道:“你以前不會是吹牛的吧?要有錢的話,早就在大城市里買房,接你爸媽過去住了。”
“以前就做點小生意,沒大家傳得那么厲害。”丁飛宇小心地解釋起來。
要不是開席沒多久,他真想抽身離去。
眾人還是挺能接受這個答案的,都笑笑喝了幾口酒。
靜了一會,又有人不安分地問道:“那你現在還做生意嗎?”
問話那人,也是丁飛宇的老同學,叫洪光寶。
以前讀書那會,丁飛宇與他來往不多。也是從家里人那里聽說,洪光寶之前是跟著別人做水電工,后來接了些工程,自己出來做,到現在也算是個小小包工頭了。
“不做了。”丁飛宇答道。
“你要是沒錢了,跟著我做,我們這里缺人。”洪光寶笑著說道。
王建喝了酒,一聽洪光寶這么說,拍起了桌子說道:“光寶,你真是亂拉人。別人都讀大學了,還跟著你去干工地啊。就算他愿意,他這身子,能扛得住嗎?你真會開玩笑了。”
“就是,凈瞎說。”
旁人跟著起哄。
“好,就當我胡說,我自罰三杯。”洪光寶端起桌上酒杯,連連灌了三杯酒。
“呃呃呃…”眾人見他這么爽快,都笑著喊叫起來。
引得其他幾桌的人,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丁飛宇本想靜靜喝完喜酒就走,見這么多目光又投過來,頓時如坐針灸。
新郎官魏軍也走了過來,問道:“老同學們,有什么好事嗎?這么開心。”
王建吐著酒氣,說道:“光寶想帶飛宇下工地!你說好不好笑?”
“好笑什么?這是好事啊!”魏軍認真地分析了起來,“老同學嘛,互相幫助。現在飛宇都拿不出錢來,去下工地也不是不行啊。”
“切…”眾人笑得更開心了。
魏軍直接勸起了丁飛宇,說道:“你就答應光寶,去了吧。聽說你還欠了很多債,估計你一時半會也還不上。你以前讀書比光寶聰明,還常常教他,現在跟著他混,他會護著你的。”
新郎官發話,其他人都靜了下來。
道道目光再次像火箭般射向丁飛宇。
丁飛宇知道讓他們再說下去,肯定會有更刺耳的話出來。
唯一能堵住他們嘴的,就只有酒了。
他給自己倒滿酒,沖著魏軍說道:“今天你結婚,就不要老說我了。我敬你,來!”
說完,一飲而盡。
其他人見他喝得這么干脆,起哄著說道:“再來,再來!”
丁飛宇算是豁出去了,又倒滿了一杯,二話不說,直直倒入口中,引起了一陣歡呼:“好…”
如此,喝了五杯。
酒入了肚中,只感覺胃被脹得疼痛。
魏軍也不好再說,拿起酒杯,輕輕抿了幾口,找個借口,走開了。
桌上的其他人,見丁飛宇一杯又一杯地倒著,感覺氣氛來了,也都舉杯,齊聲喊著“干杯”,把桌上的酒喝了個精光。
不夠盡興,又從旁邊幾桌取來還沒開過的酒。
眾人喝得天昏地暗。
丁飛宇也還是第一次喝這么多酒,感覺整個肚子都快炸開了一樣,肚里的東西也似乎往喉嚨里蹦。
他一個沒忍住,直接吐了一地。
眾人見狀,才稍稍停了下來。
洪光寶拿出了手機,帶著幾分酒勁,建議起來:“各位老同學啊,多年沒見了。我有個主意,大家建個聊天群,以后好聯絡。當然,有誰認識人的,也盡可能給我介紹點人來。我這邊很缺人。”
“好主意啊!”王建也拿出了自己手機,“你當群主,拉個群,我第一個加入。”
“好!”洪光寶聽到有人附和,開開心心地建了群。
丁飛宇本不想與他們再來往,可手機都遞到了跟前,只好也加了群。
沒一會,同一桌的人都加進了群。
個個都在手機群里,刷起了表情包。
喝起酒來,更加瘋狂了。
丁飛宇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到了酒席散去,這才迷迷糊糊回了家。
父母知道他難過,也沒說什么。
到了晚上,丁飛宇清醒過來,連夜就要返回廠里。
丁路攔住了他,說道:“你回來也沒兩天,待久點再走。”
丁飛宇答道:“不行啊,明天一早就得上班。遲到了,那老板娘又得說三道四了。”
丁路無語。
吳建霞心疼地說道:“你可別累著了。”
“沒事。”
丁飛宇與父母道別,當天夜里就坐車返程。
看著路旁黑黑的樹往后閃著,他暗暗地給自己鼓勁:我會東山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