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梁商
丁飛宇沒想到他態度轉變這么快，急忙說道：“老板，我是誠心過來買表的。”
“沒空跟你玩，快走。”中年人繼續推著丁飛宇往外走。
丁飛宇這才注意到，這中年人走路一高一低，肩膀也一上一下的，竟是個腿部殘疾的人。
中年人見丁飛宇這么盯著他的腿看，更是不滿，手上力度又加重了幾分：“快走，我關門了。”
丁飛宇哪甘心這么空手回去，雙腳站定，說道：“老板，我是替我朋友買的，他明天要送禮物給她女朋友。這價格多少，我們好商量嘛，哪有把客人趕走的道理。”
“走，走，走。”中年人顯得有點不耐煩了，“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丁飛宇不好多糾纏，只好退了出來。
中年人轉身拿了根桿，桿上面帶著鉤，顯然是用來拉閘門的。
“你明天多少點開門？”丁飛宇不好再強求，只是看下明天能不能早點來了。
中年人依然沒有理會丁飛宇，走出門，抬頭就提桿把門往下拉，直到門下了一半，這才停下。然后，彎腰提腿往里面走。
誰知，沒留意到腳下門檻，整個人被絆倒在地，手里拿的桿也滑了出去。
響聲不大，在這夜里卻顯得很是刺耳。
丁飛宇趕緊走過去，小心地扶起了他。
還好，沒見流血。
“你沒事吧？”丁飛宇關心地問道。
中年人滿臉痛苦，搓著摔得發紫的手掌，沒有顧及旁人，倒在自言自語起來：“唉，這身老骨頭不中用了。”
丁飛宇見他不理，繼續說道：“沒事吧？你還走得動嗎？”
中年人搖搖頭，輕輕推了推丁飛宇的肩膀，說道：“剛謝謝你。我沒事，你出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說著，竟往里走去，要把燈關了。
丁飛宇也不期待別人的感謝，只是，他必須得把表買回去。
他小心地說道：“你還是讓我看下，我是誠心過來買表的。”
“兩百塊能買啥表，你別逗我了。”中年人說完，手腳利落地把燈關了。
外面有路燈的燈光照進來，倒也可以勉強看得清楚四周。
丁飛宇見中年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知道再說也沒用，只好退了出來。
此時，人也漸漸少了。甚至，很多店鋪都已都準備關門拉閘。在這長長的街道上，極目望去，卻沒再見有一間手表店。
時間已晚，錯過了這家，今天也就沒機會了。
他忍不住沮喪地嘆了口氣。
旁邊的中年人見狀，皺了下眉頭，說道：“你進來吧。”
接著，店里的燈又亮了起來。
丁飛宇知道事情有了轉機，欣喜地轉身，回了店，說道：“謝謝你！”
“你先別謝我，我做生意的，最怕別人謝我。”中年人抬起了手，做了個擋住的動作。他沒有直接讓丁飛宇去看表，倒是繼續問道：“我算服了你，大半夜的揣著兩百塊來買表。你去取多點錢，明天再過來不行嗎？”
丁飛宇臉微微紅，說道：“幫朋友買的，我明天要上班，住得又遠，來一次不容易。朋友又急著明天要，所以就…”
中年人嘴角露齒地笑道：“原來是這樣，那你挑吧。”
這夜里的笑，讓丁飛宇心里有點發毛。
他就曾經在某個商人那里見到這種笑容，那個商人可把他害慘了。
現再看到，他不由得警惕起來。
“你自己挑吧。”中年人見丁飛宇不動，催促了起來。
丁飛宇這下子倒不急了。
談買賣嘛，可不能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柜臺邊，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可嚇了他一跳。
那柜臺上貼著的價格標簽，上面的零長得都快飛天了。
找了半天，最便宜的一條也要四位數。
“怎樣？挑好了嗎？”中年人似乎早料到丁飛宇有這表情，拉來凳子，坐在旁邊悠哉游哉地搓著手。
“還沒。”丁飛宇不服氣，還是想再看一輪。
“那你慢慢挑。”中年人笑了笑，接著，竟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丁飛宇這才知道，這中年人叫梁商，除開這家店，在另外的地方還有兩家，主要是招不到合適的人，又不想放手轉讓他人，所以就一個人既當老板又當銷售員。
至于這有殘疾的腿，是他記事以來就這樣了。
小時候家里窮，也是憑著一份毅力和機遇走到了今天。
故事勵志，聽得丁飛宇都忘記去挑表了。
過了十分鐘，梁商才走到柜臺旁，取下了一塊表，說道：“你也別挑了，這里就這個最便宜，你看看這塊表吧。”
丁飛宇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又悄悄地看了下標簽價格。
標簽上寫著一千塊！
丁飛宇倒吸一口氣。
別說一千塊，就是八百塊，他錢包里的錢都不夠。
“還有便宜的嗎？”丁飛宇小心問道，語氣也弱了幾分。
梁商盯著丁飛宇，搖了搖頭。
丁飛宇失望地把表遞了回去。
梁商沒有接，說道：“看在你幫我的份上，八百怎樣？”
丁飛宇苦笑著說道：“太貴了。”
“那你實話說，你身上有多少錢吧。都到這份上了，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梁商依然沒有收回手表。
丁飛宇暗暗算了一下。
之前兜里還有五百多，加上于偉光給的兩百，來的時候花了點路費，剩下來的勉勉強強也就七百來塊。要是買表，下個月可就沒錢交房租了。
可不買，明天也不好交差。
實在讓人頭痛。
他撥了于偉光的電話，可對方已經關機。
梁商見狀，嘆了口氣，說道：“沒這么大的腦袋，就別帶這么大的帽子。你還打算幫別人墊錢買啊，小心別人不認賬，還損你一道。”
丁飛宇也不反駁，把之前創業失敗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梁商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六百給你吧，不能再少了。少了，我生意就虧本了。”
丁飛宇之前也有接觸過一些手表，不過都是好幾千的。
這幾百塊錢的表，他還真的摸不清價格。
不過，看老板神情，估計也降不下去了。
“六百就六百。”丁飛宇狠下了心。
梁商也沒多說，拿來袋子，把表裝起來，賣給了丁飛宇。
“梁老板，有發票嗎？”丁飛宇問道。
“收據有，發票沒有。要是壞了，你到時候拿收據過來找我換。”梁商說完，干脆利落地開了個收據。
丁飛宇懂得規矩，也沒多說，拿著手表離開了。
走過黑黑的街角，肚子喊叫了起來。
他這才想起：現在都十二點多了，他還沒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