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飛宇頓時傻住了,他拿出手機,來回看了兩回信息。
信息里面說的地址并沒有錯,而且剛也問了,這廠名也沒錯。
這就怪了。
不過還好,當初蘇騰華提到,他有個親戚在這上班,好像叫生叔,還是個總工程師,找他應該有用。
想到這,丁飛宇說道:“是生叔親戚來的。”
老板恍然大悟,電推說道:“對對對,生叔是有提到。你既然是生叔介紹過來的,我廢話就不多說了。不過,生叔有事出去了,你先去找老員工熟悉熟悉環境。等生叔回來了,再讓他安排你工作。”
丁飛宇一聽,感覺有點不對。
現在打工都不用先談待遇,簽合同的嗎?
不過,老板好像也沒興趣談這些,還是等生叔回來問問。
丁飛宇沒有多問,直接往機床走去。
機床冷冰冰,操控機床的人卻忙得熱乎。
丁飛宇不好隨便打擾別人,站了一會,看到其中一個相對年輕的人停下,就走過去說道:“你好,我是新來的,有什么我可以幫得上的嗎?”
年輕人翻著掛在機床上的圖紙,又用筆在個表格里勾了幾下,根本沒理會丁飛宇。
丁飛宇有點尷尬地站著,瞧見他衣服上掛著個廠牌,悄悄看了下。廠牌上的名字寫的是“梁靖松”,還有入職日期。
粗略一算,也不過才來了半年。
過了一會,丁飛宇見他往旁邊的小桌子走去。
那桌子上就放著一把卡尺,再無其他東西。
丁飛宇眼疾手快,搶在前面,幫他把卡尺拿了過來。
梁靖松接過卡尺,沒有往下操作,倒是看了丁飛宇一眼,問道:“你是個大學生?”
“對,畢業幾年了。”丁飛宇答道。
“大學生,哈,大學生。”梁靖松嘴角帶著些少冷笑,接著往下說:“你懂操作這數控機床嗎?”
丁飛宇并不是讀這專業的,也沒摸過這東西,自然不懂。
他搖了搖頭。
“那你懂看這圖紙嗎?”梁靖松下巴往圖紙方向抬了抬。
丁飛宇看了眼圖紙。
上面標的尺寸,倒是不難,不過那些符號,他真的不懂。
他說道:“懂一些。”
“唉,懂一些…我跟你說,這里的每個人,沒有不懂的。連圖紙都看不透,怎么上班?還大學生,還不是一樣要向我們這些沒讀什么書的人學習?”梁靖松越說越興奮,側頭看老板不在,繼續往下說。
“我十六歲出來打工,出社會都四年了。看來,讀這么多書,也沒什么用嘛。”
十六歲?
丁飛宇聽到這個,很是驚訝。
他知道這人年輕,可不知他竟然這么年輕!
想想自己,當初這年紀,還在學校里睡覺呢。
梁靖松見他沒有反駁,得意地問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這幾年都在做小生意。”丁飛宇不想隨便捏造工作經歷,只是含糊答了。
梁靖松又往老板辦公室看了看,確定老板沒看到,這才說道:“別人說做生意的人都很狡猾,不是我說你,你看著不像個做生意的人,估計虧了不少吧?不然,你也不會來打工了。”
“對,破產了。”丁飛宇也沒隱瞞。
“我說的沒錯吧。”梁靖松笑了起來,“你還是老老實實打工吧!我跟你說啊,等我攢了點錢,我也去做生意,別的不敢說,肯定比你強。”
丁飛宇不想逞口舌之快,附和著說道:“對,你說得對。”
“好好干吧,這份工還是挺有前途的。”梁靖松說完,拿起卡尺,對著工件量了起來。
丁飛宇見又被晾在了一邊,心里有點不舒服。
可現在初來乍到,又不好發脾氣。
站了一會,見其他人都在機械般忙碌,個個低頭,根本沒人有空閑的時候。
丁飛宇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你跟生叔熟嗎?”
梁靖松頭也沒抬,說道:“我跟他,只能說認識吧。生叔,是這廠里最厲害的人。不出狀況,每天都是下午三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老板也要敬他三分。”
“這么厲害!”丁飛宇都忍不住佩服起來。
“那當然,你不知道,生叔有好幾套房,光收租都不知有多少。來這里上班,不過就是為了體驗生活而已。”梁靖松說著說著,臉上都快布滿了自豪感。
“是挺厲害的。”丁飛宇點點頭。
梁靖松瞥見老板走過,頓時止住了閑聊,眼珠子一轉,小聲地對丁飛宇說道:“我說,你也別傻站著了。你看下那屏幕,學下加工代碼。”
“這…”
丁飛宇愣住了,啥都沒摸過,上來就做數控編程。
這真的太高估他了。
梁靖松發現老板只是路過,松了一口氣,對著丁飛宇說道:“你不是大學生嗎?這代碼這么簡單,隨便記記就會了。”
丁飛宇實在不想讓別人這么看不起,硬著頭皮說道:“好吧。”
他走到數控機床的屏幕前,開始摸索起來。
他本不笨,倒看出了點門道。
可,光看是學不到東西的,要練。
他問道:“我可不可以自己試著編一下?”
梁靖松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要用,哪能停下來讓你亂搞。你看下哪臺不用的,就去哪臺上面弄。”
“會不會搞壞?”丁飛宇小心問道。
他早就注意到有一臺數控機床空著,都沒開機。
梁靖松笑著說道:“你不要按啟動就行!沒問題的。”
“那我就用那臺。”丁飛宇指了指空閑著的機床。
梁靖松玩味地看了一眼丁飛宇指的那臺機床,說道:“你自己看著行就行,不用問我的。”
丁飛宇看他神情,感覺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勁。心想著站著也是站著,反正弄不壞機器,試試也沒多大問題。
他也不多說了,直接走向了那臺機床。摸索半天,也沒有人過來阻撓。他大大方方地練了起來。
人一專注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轉眼,就到中午吃飯時間。員工跑得快,一會就沒了影。
丁飛宇停下,去吃飯。
廠里不管飯,只能去附近的快餐店里吃。
正是下班時間,都排了很長的隊。
等到吃完飯,又快到上班時間了。
他匆匆往廠房里趕,才剛回到,遠遠就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人,站在他用來練習的那臺機床前,滿臉怒氣,在高聲喊著:“誰,究竟是誰動了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