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入中心城區的時候,陸銘就更加感覺到來自于這座城市的氣息,這些老工業城市在新華夏的崛起過程中,曾經發揮出巨大的力量,而如今,這些城市有的已然沒落,成為了無人問津的老城,還有的則是力圖創新,改革進步,還有的則是轉行做起了其他的行業,而自貢便是前者,整座城市,尤其是LC區,空氣中的鐵銹味,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陸銘,這里是一座工業城市。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禍得福,還是如何,整座城市的許多工廠都已經不再從事生產,一些工廠被拆掉變成了商場或者是公園,剩下的不過寥寥,整座城市如同大多數四川的城市一樣,安逸,寧靜,原本渾濁的空氣也因為工廠的沒落而變得干凈許多,如今雖然是冬天,但已然有綠芽在枝頭綻放,遠處群山依舊有白雪殘留,如同入畫一般。
陸銘和龔正跟著司機師傅來到一家酒店登記入住,相比起之前陸銘所住過的酒店,這一家是最為古色古香的,據酒店的工作人員所說,這家酒店原先是國營的,后來企業倒閉便賣給了一位東南沿海的富商,生意一度非常的差,不過最近這幾年隨著自貢開始改革,大量吸引來自于東部的資金,發展新型工業,這座城市煥發新春的同時,酒店內也因為濃濃的復古風味而受到人們的歡迎,建筑風格偏向于蘇俄風格,總共十一層,當時也是自貢最大的酒店之一,只不過放在如今動輒上百米的建筑面前,才顯得有些不夠看。
但當初建造這座酒店的時候,土地并不是那么的值錢,因此酒店面積非常的大,空間很足,整個酒店主體建筑被包圍在一片花園之中,如今尚且是冬天,花園之中大部分都是一片蕭索,但也有一些臘梅花尚在盛開,花香清冽,傲骨嶙峋。
“陸銘,等下有個接風宴,你要參加嗎?”龔正掛斷電話問一旁正在窗戶旁看雪景的陸銘,這次從東北來到四川,自然又有許多新的合作伙伴加入進來,同樣一批新演員也會到來,肖玉綱便開一個接風宴,一來讓大家相互熟悉一下,二來也是品嘗一下四川的美食。
“嗯,我洗個澡就出發。”陸銘其實并不是特別喜歡這種社交場所,但作為主演之一,他要是不參加,無疑影響很不好,更何況他也確實很想吃幾口正宗的四川菜,便點頭答應下來,進入洗浴間將一身東北帶來的塵土洗干凈,換上一身干凈衣服,陸銘便在龔正的引導下前往附近的酒店。
一路坐著汽車在自貢的馬路上奔馳,陸銘看著窗戶外的景色愣愣出神,龔正則是拿著手機在跟蕭白聊天,原本蕭白是要跟陸銘和龔正一起來四川的,但作為攝影師,她不得不盯著宣傳照片等等事情,因此暫時要留在京城一段時間,一對小情侶剛剛才確定關系卻要分隔兩地,自然是有無數的話要說,不過還好,龔正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并沒有因為談戀愛這事兒就把陸銘給忘了,所以陸銘也懶得管他們兩個的事情。
一路開到酒店門口,此時門口已經聽了不少的車,龔正在一旁說道:“嚯,這才是大制作前線,跟這兒排面比起來,東北那簡直連個分支都算不上。”
“廢話,我們在東北只是采片而已,前后不過十幾天,工作人員要那么多干嘛,這里可是主要拍攝地,咱們得在這兒待兩三個月呢,不過你這話說的也沒錯,這里的車子,整個劇組工作人員得上兩百了吧。”
整個飯館都被肖玉綱帶人給包下來,因此停在門口的車幾乎都是他們劇組的,而如今這些車子已經把整個停車場都給停滿了,這也難怪龔正會為此驚訝了,林竹波當時那一個劇組人數其實更多,但當時陸銘只是一介小卒,整個劇組也分散在各地進行拍攝,因此人員雖然還要多,但陸銘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而這一次不同,整個拍攝,三分之一都會在這里,同時這里也是正式拍攝的起點,因此大部分的后期制作,特效設計,廣告,宣發等等部門都會到這里來,一來彼此碰個面,混個臉熟,二來也是拿出一個統合辦法,以保證接下去各個部門的工作可以統一在一個目標之下,因此這一次吃飯,幾乎所有劇組部門的人員都到了,人數不下三百,全部站在一起的時候,這個場面還是非常壯觀的。
陸銘等人拿著工作證順利進入酒店之中,沿路便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這些人對陸銘也很熟悉,這些人都是在東北便合作過的,彼此之間便笑著打招呼,而還有一些陌生的人,只要他們過來跟自己打招呼,陸銘也是笑著打招呼。
像這樣的大電影,往往會有多家公司,多家部門共同合作,上一次一起去東北的那些人,都是肖玉綱的嫡系人馬,屬于可以隨時調動的人員,而如今出現在這里的陌生人,則是各個公司的工作人員,以及不同工作室的人,還有演員們的助理,經紀人等等,可以說魚龍混雜,藏龍臥虎,陸銘自知自己不過是一個小演員,可沒資格得罪任何一個人,所以無論是誰,他都謹守自己的本職工作,露出一臉公式化的笑容跟大家打招呼。
有的人見到陸銘也是一臉的好奇,還有的則是面無表情,甚至連一個招呼都不打,陸銘也無所謂,對于這些無視他的人,他也不主動上前,一路走過去,正巧看到王川河和肖玉綱站在一起聊天,陸銘便也干脆走過去,這一段時間,整個劇組他也就跟這兩人比較熟。
“呦,小銘,來的挺早,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呢。”王川河笑著說道,此時的他穿著一身得體西裝,身上噴著古龍香水,手上還帶著一塊金白色的表,看上去十分的氣派,還真有幾分視帝的派頭,讓陸銘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不過一開口講話,就立刻破相,兩個人這十幾天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也勉強算得上是朋友了。
“你這男一號都來了,我要是不來,他們還不得說我耍大牌呢。”陸銘笑著說道,一個小孩兒說這種話立刻惹來一群人的哈哈大笑,陸銘也不在意,對一旁的肖玉綱說道:“肖導。”
“嗯,這種場合小銘你以后是繞不開的,現在多參加參加,以后也可以適應的快一些,不過你現在年紀還小,又剛剛從飛機下來,等會稍微吃一點就回去休息,好好睡一家,有我在,也不會有人怪你的。”肖玉綱笑著說道,陸銘笑著,肖玉綱這番話說出來,周圍可有不少人都聽在了耳朵里,無疑是幫陸銘解圍了,作為一個演員,名譽很重要,尤其是他是這部戲的男二號,按照常規是不應該先走的,就算是硬座,也得坐到最后,而肖玉綱這番話,無疑是在幫陸銘開脫。
同時肖玉綱以自己的導演威名幫陸銘保駕護航,也讓不少本來不太在意陸銘的人,紛紛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顯然肖玉綱這番話在他們的心里無疑是給陸銘打上了他肖玉綱的印戳,以后誰要想在片場之外的地方對陸銘使壞,那就是不給他肖玉綱的面子,這個代價,是誰都要掂量掂量的。
陸銘心里感激,但同時也有些疑惑,自己來到劇組之后,可一直是小心謹慎,再加上年紀小,大部分人即便心里有些小九九,也不會當著他的面使壞,肖玉綱這番話聽上去似乎是意有所指,但這是在說誰呢?
此時陸銘突然發現站在肖玉綱旁邊一個中年男子的臉上笑容顯得有些勉強,而肖玉綱在說完話之后,第一個碰杯的也是這個男人,陸銘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他并不認識這個男人,看對方西裝革履的模樣,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自己有跟他結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