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談判
企業合并時，兩人一直被下面的好事者，私下封為廠內兩大巨頭，平時為了各自下屬的利益，在臺底下也沒少了掰手腕兒，可眼見著到這個時候了，兩人早沒了內斗的心思，均盼著東方廠能挺過這一大劫數。
汪鐵民無力的擺了擺手，低聲道：“興國啊，咱們廠現在是多事之秋，你可得多擔待一些啊！”
王興國鄭重的點了下頭，“書記放心，我必定盡全力維系公司。”說完，囑咐秘書小黃趕緊聯系司機，把汪鐵民攙出辦公室。
辦公室中，李亞平尷尬的望著王興國。
“唉！”王興國一聲輕嘆，“走，到我辦公室說去吧。”
李亞平在走廊里，忍不住低聲道：“王總，其實，我剛才說的罰款一個億，單位是米元…”
王興國聽后不僅沒激動，反倒笑了起來，“亞平呀亞平，看來我得謝謝你這次的大喘氣了！如果剛才把這話說全，讓咱們汪書記聽到，我估計你能一句話把他給送走嘍！”
李亞平尷尬道：“領導，我這已經很注意方式方法了，可這數額在這擺著呢。”
“你通知法務顧問，爭取繼續訴訟延期吧！實在不行，再研究庭外調解。”王興國只能見招拆招了。
王興國突然發現，現在東方廠最大的風險并非在國內，而是在占據大半資產的米國。
“難道真的是一步錯，滿盤皆輸嗎？”王興國皺眉暗忖。
沒過幾天，東方廠派駐道爾頓隧道機的財務團隊，突然發回信息。
“什么！？”這一次，連一向心理素質過硬的王興國，都感覺到眼前金星亂串。
“王總，確實是這個情況。我們仔細核查了米國分公司的近年賬目，從訂貨額和日常成本支出來計算，均是虧損狀態。”
“這怎么可能！？我們收購的時候，近三年財務信息，對方的隧道機業務都是盈利的呀！”王興國大聲喊道。
電話另一邊的財務人員低聲道：“王總，我們發現隧道機公司也涉及土地買賣，他們近三年總是能低價買入幾處地皮，然后高價賣出，將財務報表做成正盈利。”
王興國腦海里瞬間聯想到那四塊地皮！
安德拉老頭死活不讓拆出去的地皮，竟然是用來做這個的，這簡直就是海外版的仙人跳騙局，好狠毒的計策！
王興國急問道：“除去地皮買賣，你算出米國分公司那邊，每年虧損多少？”
“呃，少的時候是虧8000萬米元，去年虧得最高達到2億米元。”
王興國冷汗都下來了，按照這個情形，算上漲薪10，米國分公司，光今年大約要虧損5億米元！
這如何承受得起？
這時，秘書沈琴敲門進來，“王總，張行長邀請您下午一點半，到銀行開會，研究債務重組…王總，您沒事吧？”她走近辦公桌，才發現王興國的臉上不停的盜汗。
王興國擺了擺手，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銀行會議室內的談判桌兩側，涇渭分明的坐著銀行討債小組與東方廠高層干部。
張建樹作為東方廠債務小組發起人，當先開場。
“大家都是熟人了，就直接進入正題吧！我先跟諸位匯報一下，經過市里審計部門的核算，目前東方廠的國內總資產為150億軟妹幣，除虛假訂單外的銀行剩余正常貸款為120億，虛假訂單貸款總額為約230億軟妹幣。”
行長張建樹看了看王興國，接著道：“另外，東方廠的法國分公司資產總值，1億米元，米國分公司資產總值44億米元。”
聽到這里，其它行長這時候都在底下掏出計算器，開始暗自計算，自己借給東方廠的貸款，可以換回多少股份。
張行長道：“如果這個數字沒有出入的話，我們將向市里提請這個債轉股方案，當然，除了董事會之外，銀行不會對企業運營做過多的干預，畢竟這次都是某些害群之馬的緣故，東方集團本身還是非常不錯的企業，歷來都是我們盛京市的利稅大戶。”
王興國看著對面這群大小銀行的行長負責人，簡直是如坐針氈。這事兒，即使想瞞也瞞不住，等到政府批準債轉股，銀行第一時間就會盤查海外資產，到那個時候，被查出來，搞不好自己都得進去！
他咽了咽口水，道：“諸位行長，我們剛收到從米國發回來的財務審核報表，情況跟我們當初收購的時候，有一些出入。”
張建樹疑惑道：“出入？”
“對，關于最近三年的業務營收…”王興國索性將安德拉倒賣地皮粉飾財報的事情全抖落出來。
空調一直不停的吹著，這位張行長頭上的冷汗愣是沒斷過。
就連東方廠付海巖等幾位高層，也驚愕的望著王興國，他們剛聽說有這檔子事兒。
一年賬面虧損幾十個億，這誰還敢持股？一旦把債務換成股份，銀行就徹底陷進東方廠的泥潭里面，拔不出來了。
“你，你們這群騙子！這是赤裸裸的瀆職！我要向市里舉報你們!”
一位紅了眼的行長拍案而起，指著王興國的鼻子大罵道。
張建樹一拍桌子，“王總，目前看來，東方廠的不良資產過多，我們很難接受債務重組方案，你還是再尋他法吧。”
王興國無語點頭。
與此同時，東方集團戰略本部長辦公室中。
正與安裝服務公司幾位領導聊天的劉銘，意外接到了亞馬遜集團桑切斯的電話。
“嗨，朋友！”
“劉！馮濤是怎么回事？”桑切斯劈頭蓋臉的質問道。
劉銘一皺眉，“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說說！”
原來，桑切斯這個亞馬遜集團的業務，一直都由外貿業務五部馮濤來領銜接洽。
最近亞馬遜集團要在圣路易港建造一個礦石碼頭，前期規劃什么的都已經結束，在集團內部已經小有實權的桑切斯，看在劉銘的面子上，準備將港口的鋼結構以及輸礦系統合計一億米金的訂單，交給東方廠來做。
誰知道把招標規范書發過來之后，沒多久，桑切斯便接到回復，說東方廠組織結構調整，這個項目暫時由其他人負責。
桑切斯也沒有多想，只催著要報價。
等到正式開標的當天，下面的人向桑切斯匯報，說東方廠的報價價格已經超出三木重工，這令他有些不開心。好心好意的介紹項目，結果成熱臉貼上冷屁股了。
這項目本沒有什么技術特殊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技術鋼結構的噸單價來對比，可比來比去，東方廠的報價就是要高于三木重工。
而與此同時，一家魔都鋼結構廠的報價則遠低于上面兩家大廠。
桑切斯幾次發郵件催促東方廠降價，均沒有回應，一怒之下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劉銘這里。
“劉，二次投標過幾天就要開始了，在魔都的亞馬遜分公司開標，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徑自把電話給撂了。
劉銘則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他把馮濤叫上了樓，當面詢問。
馮濤尷尬道：“劉總，這項目是潘胖子出面，沒有讓我接。”
劉銘一聽就怒了，“什么？他懂個屁，你讓他出面？！我這前腳走出外貿公司，他還成了精了！你自己的客戶不解釋明白了，后面的生意還想不想做了？”
馮濤期期艾艾的道：“是這樣，潘永富跟我說，現在公司財務困難，根本沒有能力執行這種大型項目，如果中標后續無法執行，被亞馬遜集團追罰，得不償失，還不如放棄這次投標，最后他出主意讓我避開這次項目投標。”
劉銘冷笑一聲，“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打死我都不相信他能這么大公無私！老馮，這個項目必須要拿！企業現在缺少現金流，如果自身再沒有造血功能，那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馮濤道：“我明白了!那這周五我親自去魔都做二次投標！”
劉銘分析道：“到時候你注意一下價格最低的那家鋼結構廠，我感覺它就是東方廠內部的人在挖墻腳的杰作！”
馮濤一點就透，“你是說，潘永富出賣廠子，意圖圍標？”
劉銘笑道：“就他那個腦子想不出這種事情，我猜測做技術報價的，很有可能在與他合謀。”
馮濤一拍大腿，“那就肯定是輸送的技術副總陸廣坤了，上次投標，就是這兩個人去的魔都。”
劉銘點頭道：“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私下找畢楚楚來重新給這個項目做報價。”
兩人商定細節之后，分頭行動。
劉銘暗自警惕，果然在企業混亂之際，這些隱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都開始現身，準備撈一把就走了。
王興國領著梁志宏到醫院探望書記汪鐵民。
兩人拎著水果籃子，剛走到病房門口，正巧碰見汪唯真來送病號飯。
“哎呦，我說兩位領導，我爸都那樣了，還是放他一條生路，讓他提前退休吧。”汪唯真脾氣一上來，可不在乎對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