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石之心

　　你們可能不理解在娛樂匱乏的中世紀突然出現一個能說會道的說書人的影響力是什么樣的，我們一般只有兩個字來形容他。

　　爆紅（土塊）！

　　尤其是在躍馬旅店這個南來北往之地，羅南的名聲在以一個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向外傳播，活在他口中的這些人物，白狼杰洛特、鏡子大師，石心人歐吉爾德等迅速成為了家喻戶曉的著名人物。

　　而這一切的源頭人物，羅南，依舊在布里的躍馬旅店里口干舌燥地向大家不知道第幾遍地講解著石之心的故事。

　　“鏡子大師救走了杰洛特，但是代價卻是要成為他的代理人，為鏡子大師討還一筆債務，那個欠債人不是別人，正是有陷害白狼嫌疑的野豬軍首領歐吉爾德。

　　杰洛特找到了他，兩個人在對峙的過程中沖突不斷激化，最終拔劍相向。

　　這個時候白狼才發現歐吉爾德的強大的實力，幾乎與獵魔人不相上下，這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到底是誰幫助了他？

　　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今天，白狼與歐吉爾德必須要在這里倒下一個，盡管在力量上兩個人相差無幾，但是在技巧上終究還是老道的獵魔人技高一籌，最終將歐吉爾德一劍梟首。”

　　“但是恐怖的時間隨后發生了，脖子幾乎都被完全砍斷的歐吉爾德非但沒有倒下，反而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為白狼的精彩技藝鼓掌，然后那家伙用雙手將自己的腦袋裝回原位，接著他居然就這么復活了…”

　　“嘶！”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是聽眾們還是非常配合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然，有一點不同的是這一次沙達拉克還特地拿了一支筆在旁邊記述，因為他覺得這種故事如果不寫下來實在是太可惜了。

　　“鏡子大師出現了，原來他就是那個給予歐吉爾德力量的人，但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現在就是他收取代價的時候了，不過只有鏡子大師的代理人幫助歐吉爾德完成三個愿望才能算是完成全部契約，而現在，正是要由我們的白狼來為他完成這三個愿望。”

　　石之心的故事是一個非常精彩的黑暗童話，充滿了各種精巧的陰謀算計和作繭自縛。歐吉爾德要求的三個任務分別是幫助他盜取波索迪之屋，讓他的兄弟弗洛迪米爾好好歡愉一場而第三個愿望則只有完成前兩個才能說出來的秘密。

　　但問題是波索迪之屋是經營拍賣行的權勢家族的傳家之寶，鎖在了拍賣行的地下室中，而歐吉爾德的弟弟弗洛迪米爾則是早已死去多年，這兩個都不是好完成的任務。

　　在鏡子大師的提示下，白狼使用死靈法術讓弗洛迪米爾的靈魂附上自己的肉身趕赴了一場朋友的婚禮。婚禮上，弗洛迪米爾盡情放縱，一個任務完成了，然后弗洛迪米爾的靈魂被鏡子大師驅回冥界，而波索迪之屋則是在白狼以及波索迪家族的次子的幫助下成功獲得。

　　第三個愿望也被歐吉爾德告知了白狼，那就是取回他送給妻子愛麗絲的紫色玫瑰。白狼只能前往歐吉爾德妻子的莊園，但是等到他到達的時候，才發現整座莊園已經不知道荒廢了多久。

　　房屋破敗不堪，庭院內則布滿了墳墓，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正正在挖坑，他身邊的，則是一個小偷的尸體。白狼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現這樣一幕，不小心發出了聲音，神秘人回頭露出來他那駭人的面龐，他居然沒有五官。

　　白狼將這個怪物打倒，莊園里跑出來了兩只會說人話的動物，一只貓，一只狗。它們告訴白狼，他已經來晚了，莊園的主人愛麗絲早已抑郁而死，如今只剩下了她的尸體。

　　白狼將愛麗絲埋在了莊園的樹下，然后愛麗絲的靈魂出現了，她將白狼代入了自己曾經的記憶夢境之中，從而知道了她與歐吉爾德的全部過往。

　　歐吉爾德原來是瑞達尼亞的貴族伊弗瑞克家族，他們出身游牧民族，保留著劫掠百姓的殘暴習慣，但是他們只會戰斗卻不會經營，因此到了歐吉爾德的時代就欠下了巨大的債務，而經營拍賣行的波索迪正是將他家的資產變賣的人。

　　風光一時的伊弗瑞克家族就此破產，因此未婚妻愛麗絲的家族拒絕履行婚約，并打算將愛麗絲嫁給異國留學的歐菲爾王子，于是絕望憤恨的歐吉爾德自學黑魔法將這個王子詛咒成了一只怪物，這就是一開始白狼殺死的那一只。

　　愛麗絲雖然深愛著歐吉爾德，卻不能拋棄自己的家人，因此歐吉爾德決定向更強的力量尋求幫助，因此他找到了鏡子大師，大師幫助他實現了三個愿望，但是條件是開始之時獻出摯愛之人的生命，一切結束之后奉上自己的靈魂。

　　因此歐吉爾德的弟弟弗洛迪米爾就是這樣被人殺害的。

　　鏡子大師絕不是什么純良之人，他是一個文字游戲的大師，他絕對會達成許愿人的愿望，不過這個愿望卻往往只能與委托人的意愿背道而馳，他就喜歡這么干，這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歐吉爾德以此為代價許下的愿望是，重獲財富，牽起未婚妻愛麗絲的手以及讓每一天都過得像世界末日一樣盡興。

　　于是鏡子大師令歐吉爾德的野豬軍迅速發展壯大，讓愛麗絲的父母答應婚約，并且給了歐吉爾德不死之身以及永遠不會受到傷害的石頭心靈。

　　為了防止鏡子大師收走他的靈魂，歐吉爾德還在約定里定下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條件，鏡子大師必須尋找一個代理人在幫助他達成三個任務并且和他一起站在月亮上才能收取他的靈魂，否則就只能收手旁觀，而這就是為什么白狼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無盡的刺激帶給歐吉爾德的是無盡的空虛，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感在漸漸離他而去，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早已不再愛自己的妻子，僅僅只是知道自己應該愛她，愛麗絲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折磨，她想要在父親的見證下與歐吉爾德離婚。

　　但是歐吉爾德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于是他殺死了自己岳父，面對心碎的妻子，歐吉爾德囚禁了她，召喚了兩只魔物變成貓與狗的樣子陪伴她，召喚出看門人照顧她，他依舊很在乎自己的妻子，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會令妻子更痛苦，于是便留下了一只象征自己愛情的紫色玫瑰以及一封信。

　　白狼解決了一切，終于見到了白狼的妻子愛麗絲，但是愛麗絲等待的卻不是白狼，不過痛苦的愛麗絲給了白狼一朵永遠盛開的紫色玫瑰，那是她與塵世最后的聯系，也是她對丈夫的無盡思念。

　　最終白狼還是帶走了玫瑰，看著愛麗絲的靈魂消失在無盡的光影碎片之中。

　　回程的路上，白狼再次見到了鏡子大師，這時一個醉鬼卻沖過來找白狼的麻煩，但是鏡子大師只是拍了拍手就停止住了所有人的時間，除了白狼與他自己。

　　鏡子大師告訴白狼，約歐吉爾德在廢棄遺跡和他見面，這樣他和白狼之間的人情就一筆勾銷，但白狼卻看見他臨走之前將木勺的柄插進了那個醉鬼的眼睛之中，然后施然離去。

　　白狼知道了鏡子大師絕非好人，于是便去尋找自己的老情人夏妮，夏妮告訴他，曾經有一個歷史學家幫助過歐吉爾德調查鏡子大師，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年，那個教授已經瘋了，但是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幫助白狼見到那個教授。

　　于是白狼如愿見到了教授，他現在果然瘋瘋癲癲，每一天都站在自己房間里畫的一個粗糙法陣上，一步也不敢遠離，吃喝拉撒都在這里解決。

　　得知白狼的來意，教授告訴了白狼自己的調查結果和遭遇，原來大約是一年以前，教授收到了來自歐吉爾德的黃金讓他幫助自己調查鏡子大師，以便于找出完美解除與鏡子大師之間契約的辦法。

　　教授調查了很久，果然知道了鏡子大師的本質，一種異空間的魔鬼，擁有神靈一樣的偉力，但是卻以玩弄人心為樂，他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因此沒有人能真正打敗，只有在他定下的規則里運用自己的智慧擊敗他，這才能將他放逐一段時間。

　　這樣的調查引起了鏡子大師的警惕，他找到了教授，然后在他的腳邊畫了一道環形法陣，告訴他，永遠不要跨出這個圓一步，不然就會當場死亡，至此教授就再也沒有敢跨出這里半步。

　　然而就在教授將自己的調查結果說給白狼聽之后意外就發生了，教授家的房梁突然倒塌壓倒了書架，白狼奮力營救避免了災難發生，但是教授依舊在驚嚇之下跳出了圈子，然后一腳踩在酒瓶之上摔斷了脖子殞命當場。

　　白狼也從教授的日記本中得知了教授的完整遭遇，原來不僅僅是肉體折磨，鏡子大師還在教授的思想中創造出了一個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女兒，她十歲左右，聰明可愛，乖巧伶俐，但是教授知道，她是魔鬼的把戲，他不能沉迷在夢中。

　　為此他掙扎了很久，甚至不敢睡覺，但是漸漸地他發現這個女兒和他之間就像是真正的父女一樣，彼此都充滿了無盡的愛意，于是他終于沉淪于這樣的美好，每天都迫不及待地入夢與女兒團聚。

　　魔鬼就是魔鬼，他令教授夢中的女兒感染惡病，然后一命嗚呼。

　　從那以后教授每一天都在想著如何尋死，但是他又充滿了憤恨，他要將魔鬼的真面目告訴世人，就這么掙扎到了白狼到來。

　　白狼終于看透了鏡子大師的面目，他決定按照約定和歐吉爾德在古老遺跡見面，引出鏡子大師解決這個禍患。

　　但是當他們終于站在遠古遺跡之上，當歐吉爾德終于接過妻子的思念之花的時候，感情又再一次回到了歐吉爾德的身上，契約結束了，鏡子大師再次出現，他要完成契約的最后一個步驟，取走歐吉爾德的靈魂。

　　當鏡子大師吹散地面的灰土之后他們才發現，原來，遠古遺跡這被沙塵掩蓋的地面上居然就畫著一個月亮。

　　契約完成，鏡子大師燒毀了他與歐吉爾德簽訂的契約，然后就要取走他的靈魂，這時，白狼攔住了鏡子大師，他要阻止這個魔鬼，并且以自己的靈魂為賭注要在鏡子大師的游戲中戰勝他。

　　鏡子大師欣然答應，并將白狼丟入一片異空間中，只要白狼能夠解開他的謎語并在這片空間中找到答案就算獲勝。

　　謎面是，世界的事物皆與我相關，有些人卻欲避之唯恐不及；撫摸玩弄會讓你失去理智，但任何攻擊都傷不了我；孩子一見到我就開心、長者卻避之不及、姑娘則目不轉睛；你哭我也哭，你打哈欠我也跟著睡，你露齒我也笑的得意；那么你來告訴我我是什么東西？

　　白狼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鏡子，因為鏡子大師的名字里就有鏡子二字，但是所有的鏡子都在白狼接近時破裂，原來是鏡子大師使用自己的力量擊碎了所有的鏡子，終于白狼找遍了這個空間，什么都沒有找到。

　　就在他絕望之時他卻突然想明白了，答案不是鏡子，而是倒影，因為鏡子只是工具，而倒影才是真正的結果，那么他就需要找到一面不可能被打碎的鏡子。

　　一旁滴答的水源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擊碎墻壁讓水流出，靜止的水面映出了白狼的影子。白狼看著這影子，然后看穿了鏡子大師的所在，他將雙手深入水中揪出了藏在自己影子中的鏡子大師，至此魔鬼在自己的游戲中失敗。

　　鏡子大師雖然氣急敗壞但是卻依舊對白狼鼓掌祝賀，并告訴白狼，他是不滅的，他終究還會回來的。

　　從異空間的噩夢中醒來，白狼與歐吉爾德暢談半晌，歐吉爾德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悲劇的源泉，他決定用剩余的時間去彌補這一切創傷，雖然他的愛人已經無法回來。

　　臨別之際他將自己佩刀愛麗絲贈給了白狼，石之心的故事就此落下帷幕。

　　沙達拉克放下了自己的羽毛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無不感慨：“多么令人傷感的故事，即便它是如此的令人悲傷，但是卻又如此令人著迷和接受，羅南，你一定是中土最好的故事大師。”

　　哈利也在一旁看著羅南，覺得他真的和鏡子大師好像好像，但是一個是好人，一個是壞蛋。

　　“先生，我想我是時候回去睡覺了。”哈利看了一下天色，又到了一天一度的離別時間。

　　羅南點頭，將他送回臥室，然后在那里讓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對于哈利來說在異界的旅行告一段落，但是對羅南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羅南，羅南，快過來，看看我帶來了誰？”沙達拉克高興異常的拉著羅南，他引見的一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