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月夜這么一說,陳天輝臉上有些不懂,看向她笑著說:
“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在這么折磨自己?”
旁邊的極限攀巖專家一聽這話,臉上恍然,頓時腦補出諸多狗血劇情。
她看著面前站著喘氣的人,想法很簡單。
都是因為自己,他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
其實,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李月夜感覺對他有些莫名的負罪感。
尤其是看著對方一次次死去。
她的工作本來不是這樣的,原本讓那些承受超過自身能力的人去輪回,避免世界崩潰,本應該是一件出于正義的事。
但現在,她自己也搞不清,陳天輝這樣的情況,到底是正義還是非正義。
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正常人,逐漸走向精神崩潰,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等等,我折磨我自己?”陳天輝站直身,撓了撓頭。
他有些搞不懂,面前這個漂亮女人的腦回路了。
為什么自己攀巖,玩極限運動就是在折磨自己。
雖然換個正常人角度來看,也許這是折磨。
但對于現在特殊情況的自己,這完全是享受啊。
怎么也死不掉的話,完全可以做許多普通人內心渴望的,但卻又不敢做的事,這多好?
想到這里,陳天輝就覺得她肯定是誤會了什么,解釋道: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玩極限運動,并不是為了來虐自己,而是挑戰自我,做常人所不敢做的。”
李月夜聽到他這話,心中也更加復雜。
在她看來,這解釋很明顯是在安慰自己。
不讓自己多想。
但正常人,怎么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
無保護徒手攀巖。
在李月夜眼中,這很明顯是壓力過大,超過自身承受心理承受范圍,不得不通過極度刺激的事來舒緩壓力。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面前這人可能就會瘋掉。
這樣想著,她剛想說什么,但陳天輝似乎看出要說什么,就先開口了:
“好了,你趕緊回去吧,多陪陪你父母,明天早飯照舊啊。”
說著,他跟極限攀巖專家,開始朝離開崖壁的路下去。
李月夜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但從語言的層面,勸對方“改邪歸正”是不可能了。
采取強硬手段,把對方關在家中,也是她不愿做的。
離開巖壁后,陳天輝開車前往下一個極限運動的地點。
而李月夜也騎上電驢,一直跟在后面看著他們的極限運動練習。
因為發覺到對方一直跟著,陳天輝只能提早結束了練習,回到家中。
他想了一天,覺得可能是在挑戰徒手攀巖這段時間,讓循環時間不太規律,也許是這點讓她有點在意。
所以,剛到下午,陳天輝就早早回家。
李月夜見他沒繼續去練習極限運動,這才開電驢離開。
但她也沒回家,而是來到酒吧散心。
見對方又來這里,正在吧臺后面的郝槐。
還以為她是沒見到人,這才又跑到自己這,便問起這事:
“你沒見到他?”
“沒,見到了。”李月夜轉移話題,“給我來杯酒。”
郝槐一聽,邊給對方倒酒,邊說:
“你不是不喝酒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喝。”
說著,她端起酒,仰起頭一杯進口。
“還要嗎?”
“繼續。”
倒著酒,郝槐想了想,順便問話:
“我有個問題不明白,想問問你。”
“什么?”
“我們這樣的對話,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對吧。”
李月夜點了點頭,再次仰頭喝了一杯,白皙的皮膚上有些微微發紅。
“那么,我有沒有問過你們這樣一個問題。”
“為什么,在這個循環中,只有你們兩個有記憶,而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沒有這樣的記憶,除了既視感。”
聽到這個問題,端起酒杯正要痛飲的她,緩緩放杯在吧臺上。
確實,這樣的問題,她真沒想過。
雖然循環剛開始,還有些好奇。
但時間一久,似乎就忽略了這件事。
現在一提起來。
的確,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是對方擁有能力的話,自己也不可能有循環的記憶才對。
可為什么,偏偏是自己和他有每次循環中的記憶。
見吧臺后面的人陷入沉思,郝槐難得猶豫了一下,才繼續接著說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來自我朋友的故事。”
李月夜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手指頭在酒杯上緩緩摩擦。
“故事的主人公跟你一樣,也是個死神,而且還是死神中的精英。”
“我跟他的關系,就跟現在和你的關系一樣。”
“他做的很好,但同樣也更無情的多。”
“多數時候,我會說他不像是個人,更像一個真正的死神。”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人,有天卻笑著告訴我說,他找到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郝槐似乎想起什么,也跟著笑起來。
李月夜也被故事吸引:“然后呢?”
“然后,剛開始一切都很美好,他也變得笑起來更多,越來越像個人。”
“不過,這并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
“有一天,他面無表情找到我,說她也變化了。”
郝槐解釋道:“你應該知道,變化對于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李月夜點了點頭:“那意味著,他要親手送走她。”
“嗯,沒錯,然后我問他這么想的,他告訴我說,要考慮一下。”
“說實話,我原以為他會變成以前那個他。”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但我錯了。”
“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到最后都在保護那個人。”
“那最終的結果呢?”
“結果,他死了,被將近上千個死神圍攻,也換走近一半死神的意識。”
郝槐看向面前的女人,自顧自倒了杯酒,一飲而下。
“你也知道,因為意識形態不同,我們所認知的死,跟普通人的不一樣。”
“所以,死神們沒法殺死他,更不敢將他送入意識界,否則憑借一個精英死神的意識,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郝槐的的目光,也在話語間漸漸冰冷下來:“他們只能清除掉他的記憶,等我在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死神時期的所有記憶…”
說著,他愣了一下,隨后伸手從吧臺的紙巾盒上,扯了一張紙巾遞過去。
李月夜呆愣看著自己面前遞來的紙巾,才感覺到自己臉上居然流出兩道淚痕。
她接過紙巾一擦,慌張離開吧臺的椅子。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這是怎么了。”
眼淚莫名忍不住,李月夜擦拭完又流出,臉上強笑著。
“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故事,是個很好的故事。”
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郝槐端起酒杯,又放下,嘆了口氣:
“你這家伙,還真是把她保護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