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墓走私

　　神代的材料，神代的生態環境，神代的秘密。

　　想要在時鐘塔，不，想要在世界上立足必須有不同于別人的資本。

　　課堂上講師根本不會傳授什么真正的神秘，在資質不如人的前提下，如果同樣按部就班的學習，那么只有被越甩越遠這個結局，為此，理應穩妥知性的魔術師，很多時候會無師自通兩種優良品質。

　　一種叫做鋌而走險。

　　一種叫做心狠手辣。

　　午夜時分，現代魔術科舊校舍的廢址。

　　曾經與陳奇有過一面之緣的克洛，披著一身可以隔絕魔力探測，有效隱匿自身氣息，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凈化毒素和詛咒的禮裝，赤紅的光澤在他的眼中流轉潛伏，與魔術回路相關聯的眼睛，讓夜晚的黑暗無法阻礙他的視線。

　　“時間到了。”

　　像是儀式開始的宣告，不同于在飯店與陳奇接觸時的青澀，克洛流淌在身體里的血液，像是被凍結一般，每一個字眼都充斥著冰冷與肅然，仿佛是在回應他的宣告，四道身影分別自不同方向聚合而來，搖曳的黑暗恍惚間似是能吞噬人心。

　　“放心，沒有遲到。”

　　“三個月才能進行一次，效率有點低啊。”

　　“不要廢話，趕緊開始吧。”

　　“…閉嘴。”

　　簡短的交流，與克洛體態聲線相差無幾差不多年輕的四位魔術師，或是帶著面具，或是披著兜帽，紛紛將自己的真實面目以魔術手段掩蓋在黑暗之下。

　　克洛始終沒有說話，待得四人安靜下來，才以干澀的聲音道：“厄喀德那1040km的大魔術回路階層，現在主要開采進度已經超過了三十五層，我們這次的目標是四十層的咒體——人馬之心。”

　　在魔術中名字是極為危險的事物，沒有人知道一個名字的背后，是否有著魔術式組成的監測網絡，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在倫敦境內談論‘那個地方’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

　　厄喀德那，希臘神話中的怪物之母，克洛他們以這個詞代替擁有諸多怪物咒體，集神秘與危險于一身，可以說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地宮。

　　靈墓·阿爾比昂。

　　這是一個比倫敦所有衛星城加起來都要廣袤，隱藏在時鐘塔地底的超級迷宮，具體是何時出現的無人知曉，唯一知道的是早在亞瑟王時代之前，就已經存在于倫敦的地底了，時鐘塔也是因此，才會特意建造在這里，為的就是鎮壓并掠取其中的資源。

　　時鐘塔的高層將之譽為整個西歐魔術圈，所有魔術師們的共有財產。

　　沒有人知道靈墓的盡頭在哪里，又是否是能為人所認知的概念，在空間的概念面前，人類的力量仿佛是滴水入海，掀不起半點波瀾。

　　歷時逾數百年，直至現代工業興起，時鐘塔才真正推進了靈墓的挖掘進度。

　　距今約十年前，蒞臨時鐘塔頂峰的各位君主，在現代工業的幫助下，終于觸摸到了這座靈墓目前人類能夠抵達的極限，雖然并未放棄繼續開掘，但那不過是態度的問題。

　　事實上時鐘塔的戰略已是全面橫向鋪開，馬力全開的收集靈墓內部不可再生的珍貴咒體、材料等物資。

　　時刻都有新發現，每一次探索都能收獲的盆滿缽滿。

　　時鐘塔頂部家族吃下了的資源大頭，不斷壯大自己的體積，在知識上進行兼并壟斷，引來了許多魔術師的不滿。

　　時鐘塔頂層家族手指間漏下來的那一點利益，只不過是誘人入彀的引子，僅靠這點資源，根本不用想在魔術道路上有所進益。

　　更遑論踏出那最終的一著，抵達根源之渦了，簡直無異于癡人說夢。

　　這點對于魔術師來說是絕對不能忍的。

　　在這種大環境下應運而生的，便是走私，繞開時鐘塔獲取靈墓內部的咒體和素材。

　　走私一者是進貨渠道，一者是銷售渠道，販賣雖然有些麻煩，但從來都不是難事。

　　真正難的是如何進入這個被嚴格把控，除了得到特別許可的人，又或者組織內部的工作人員外，其余人皆被隔絕開來的靈墓阿爾比昂。

　　正面強攻自然是不行的，智取也不過是拿自己的幼稚去證明時鐘塔手段的酷烈。

　　想要進入靈墓的方法只有一個，便是尋找或打開一個通往靈墓內部的嶄新入口。

　　然而這句話簡直就是屁話，任何一個知曉靈墓的魔術師，都會毫不吝嗇的奉上自己的譏笑，做夢容易，尋找一個新的入口？

　　那可能是做夢還沒有睡醒，應該回去再睡一個回籠覺。

　　靈墓內部是獨立的異界，有著早已在大源消逝的真以太，能夠短距離在地表進行魔術傳送的術式，在這里可能指左變右，甚至是送進神代遺種的窩里去，成為它們延續生命的餌料。

　　只有與大源接觸重合，經歷元素衰變沉淀而成的物質界入口，才能夠讓魔術師安全的進入陵墓，得到時鐘塔在靈墓內建造的基地后勤支援，提高一些生還的機會，而不是在死亡率本就極高的基礎上，把自己逼上絕路。

　　但，凡事都有巧合與意外。由于靈墓的坐標不穩定，有時部分地形會同時存在于鄰近地表的地方，與物質界耦合打開一條嶄新的通道，這種狀態在空間概念的研究中，被時鐘塔的魔術師稱之為不穩定裂縫。

　　跳進去被卷到奇怪的地方，直接被空間扭曲成古怪的形狀，又或者沉淪在空間的夾縫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些都是不穩定裂縫的恐怖之處。

　　想要穩定住空間，需要一枚有著足夠能量的釘子將兩處夾縫穿在一起。

　　當任現代魔術科學部長哈特雷斯，在發現靈墓的不穩定裂縫出現在現代魔術科舊校舍時，已經完成了這個步驟，他將現代魔術科地下的靈脈與舊校舍連了起來，以此為楔子固定住了不穩定夾縫，讓走私有了可能性。

　　接著，他將發現這條不穩定裂縫時，與之一起出現，仿佛像是衍生品的克洛收為了自己的弟子，懷揣著無人能夠看懂的念頭，以克洛為基礎組建了一個魔術走私小隊。

　　地位的好處是可以從容享受別人賣命的成果，將這段本應該拿去探索冒險的時光投注在魔術研究上，豢養了一只走私小隊，擁有時鐘塔壟斷貨源的哈特雷斯，輕而易舉的獲得了他人想都不敢想的資源，每三個月進行一次探索，以半年為期進行售賣。

　　在交代完目的之后，克洛完全睜開了自己那因為長期與靈墓接觸能夠清楚看見不穩定裂縫的魔眼，沉聲道：“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么就開始吧。”

　　五個人分立點位形成魔術的五芒星，鏈接的魔力注入到克洛的魔眼當中，加強觀測的強度，讓那無形詭異的空間入口，緩緩浮現到肉眼也可以看見的程度，盈蕩的魔力冷光，隨著入口出現不斷收縮箍緊，短暫的將空間固定下來。

　　刷刷刷，在完成固定的瞬間，以克洛為首的五道身影，毫不猶豫的接連跳入，像是一位位游魚沖入大海，在危險環伺的生態中，尋找能讓自己成長的餌食。

　　他們并不知道在自己進入的時候，法政科情報一處內的反應晶石，忽然大放光芒。

　　阿魯卡多在手下的環繞下，手捧一杯香茗，悠然的笑了下道：“我就不盯著了，之后的情報給巴瑟梅羅當主，還有羅蕾萊雅小姐發一份便是。”

　　在身后情報人員肅容應聲的恭送下，阿魯卡多伸了個懶腰，走出位于法政科地下的魔力監察室，決定下個月要給自己多發一點加班費，他可沒義務給魔術師打工，只是混混日子而已。

　　憑欄聽風雨，枕石觀星云。

　　仰望頭頂的無垠星空，阿魯卡多微微一笑：“在世紀末來臨之前，我會為你準備一個好對手的，父親。”

型月的幻想原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