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這身前身后
“葬在一起嗎？”
林零喃喃的念叨著，而后，卻是愣愣的搖了搖頭。
“我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腦海中總是有些畫面揮之不去，斷斷續續的，就想那種，走馬觀花式的影片。
一些記憶的碎片，拼湊不起，零零碎碎的，就像一個牢籠，他掙不脫，也逃不掉！
“林大哥！”
女子癡癡的叫了一聲，隨后引得林零的所有目光注視著。
恍然間，她好像已經白發蒼蒼！
“林大哥？”
月啼瑛身上在他面前晃了晃，林零終于回過神來。
“唉，在呢，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林零嘆著氣，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窗邊。
窗外的星光漸漸勝過月光，遠處的小湖也慢慢爬到天上。
“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啊？”
“對啊，是什么呢？”
看著林零陷入沉思，綠裙女子也不在打擾，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思考的模樣。
恍然間，林零好像看到了書架上那些東西。
一個面具，一本冊子，一個戒指，一個袋子，一桿竹笛，一個葫蘆，還有一件疊好的白衣。
每一件東西，仿佛都是一個故事，只是厚厚的灰塵，掩蓋了其原本應有的氣息。
林零慢騰騰的走到架子旁邊，輕輕摩挲這那個銀色的面具，上面還隱約可見絲絲血色。
突然，畫面陡然一轉，林零仿佛一個旁觀者一般，出現在一個巨大的白玉廣場上。
他飄浮在天空中，下方，是一個清麗的女子奮不顧身的，替一個少年擋下一個老人的一掌。
女子受此重擊，唇角幾滴鮮血滴落在那少年的銀面之上。
“淅瀝”一聲，仿佛鏡面碎裂，一股暈眩感陡然傳來，林零在次睜眼時，他又回到了那個書架邊。
比之前，他渾濁的雙眼，終于要清澈了不少。
手中，灰塵飛揚，正是那個銀光泛泛的銀面。
他愣了許久，又拿起那桿竹笛，拭去上面的灰塵，多少年后，她仿佛依然翠綠如玉。
“姑娘，我與你腹中的孩子有緣，特來相見”！
“道長這是何意，本姑娘還待字閨中，尚未出嫁，何來腹中孩子？”
“真希望五百年后，還能有兩人能同我一起，劍來我往、美人斟酒，談天說地、開懷暢飲啊”
“真希望五百年后，天下之大，皆有你我足跡啊，天下強者，皆聞你林兄而喪膽”
“真希望五百年后，林公子的骨灰，還能扎堆”！
“林道長的意思，在下多少猜到了一些，若是日后小妹安危有恙，望道長，照拂一二…”
“此笛相贈，若見此笛，尤見淮竹，小妹以此為信”！
一些聲音響起，又落下，一個綠裙女子，額間有一火焰印記，她輕輕的遞給那白衣青年一桿竹笛。
忽而，話音過下，空間再次破碎，又是一陣眩暈之感。
林零呆呆的看著手上的竹笛，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接著，是那本書。
《京游雜記》，這個他到是不陌生，可是它背后，又有怎樣的故事呢？
風聲，雨聲，吹林打葉，聲聲皆入他耳。
漆黑一片中，隱約能辨別是一座古寺。
火堆的明亮，到是與周圍的漆黑顯的格格不入，一個紅裙少女，虛弱的掛在一個白衣青年的身上。
“喂，你是不是就是那種劍俠，或者說劍客，嗯…就是很瀟灑，很正義的那種？”
那青年笑著說：“有些瀟灑，卻不近正義，劍修罷了”
女子皺眉，有些疑惑：“劍修？可書上不是這么說的啊”
“什么書？”
“京游雜記”！
“葉飄零”！
青年慢慢的念叨著:“葉飄零？葉飄零！”
“給你取名字的人水平不怎樣啊”
紅裙少女歪著頭，反駁道：“哪兒有，瑟瑟之風，長河與秋，生死與命，黃葉飄零！”
林零透過無限的距離，愣愣的看著雨夜的那兩人，那件紅裙仿若鮮血所浸濕。
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悵。
“轟隆”！
一道驚雷劃過雨夜，巨大的聲響仿佛直接在他腦海炸開，頭痛欲裂，可是想要呼喊，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再次睜開眼時，手中還是那本《京游雜記》，可是有些不同的是，那每一頁，都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仿佛看了許多場電影，可是卻沒有絲毫的頭昏腦漲，反而，他的思緒越發的清明。
眼中的渾濁退去，剩下的，只有宛若一汪清澈的泉水。
周身的那股神秘的氣息，出奇的靈動空靈，仿佛仙界的云氣，不與塵世有絲毫的沾染。
“飄零…我好像，忘了她了，不行，不能忘了”！
林零神神叨叨的說著些什么，忽而瞧見自己垂下的幾縷白發，他才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個小瑛呢。
“小瑛…”
林零放下手中的冊子，輕輕的叫了聲她的昵稱，蒼老的聲音顯的低沉而又嘶啞。
可是，身后依然一片寂靜！
“小瑛？”，他轉過身去，疑惑的叫了聲。
“小瑛…”
看著身后的木桌上已經滿是灰塵的碗筷，以及空空如也的桌前長凳，他最后一次叫了聲她的名字。
“唉，這叫什么事兒啊，想起了曾經，忘記了眼前，這身前身后，終于清凈”！
白發老人嘆息一聲，自嘲的笑了笑，隨后坐在桌前輕輕擦去了那只木碗上厚厚的灰塵。
白月光下孤獨蒼老的背影，在冬日的夜晚顯得格外的落寞。
隨后，他又將屋內都打掃了一遍，雖然灰塵漫天，他卻無一絲沾染。
最后，他穿上了那件白衣，戴上了戒指，裝好了袋子。
想了想，他又戴上了銀面，掛著那桿竹笛。
“走吧…”
老人嘆息著，輕輕走出門去，就著月光，他沒有一步三回頭，就這么離開了山谷。
才走了幾步，整個人就已經消失在了月色下，只留下這空蕩蕩的山谷與湖泊中的星光，相依為命！
山谷中的那個小木屋依舊屹立在月光下，可以看見的，是它些許的破舊，沒了她的支持，這些藤蔓的生命，也快到了盡頭。
木屋雖舊，其下的秋楠花，卻是開滿了整個山谷。
聽說秋楠的花種會隨風而去，自然而然的播種，不過這里沒有植物學家，這也無從考證了。
不過山谷中滿地的秋楠花，到是越來越繁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