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姜異見到前世的九蒲先生后,也是一愣。
誰能想到,兇名赫赫、弄得四大世俗皇朝搖搖欲墜、也導致差點導致整個世俗武道大廈將傾的九蒲先生,竟然這么年輕。
而且身份還如此神秘,除了葉昕嵋等世外宗門核心高層外,無人知道其身份底細。
處于心中驚訝,姜異便問了一句。
但說完之后,感覺到在場數人的怪異表情,就皺了皺眉頭,這問題難道有什么問題?
正在其疑惑時,身邊的福全向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姜異真真正正驚訝了,看著輪椅上的年輕人,心中可謂驚濤駭浪。
對于這個九蒲先生的真正身份,其做了許多猜想,但唯獨沒有考慮到會是這個人。
別說姜異了,福全、陸凡等認出年輕人身份的人,也都是有些不敢相信。因為自家王爺一句話,他們幾乎將整個大離皇都調查了個底朝天,將無數人當做了假想敵,但絲毫沒有懷疑眼前這人 年輕人眼見自己被甕中捉鱉,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插翅難逃,反而平靜下來。
其實當對方叫門時,隨口說出“九蒲先生”四個字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被人局中局了。
原本一直自信地認為自己才是獵人的,沒想到卻成了別人的甕中之鱉。
“這算不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原本其身為布局人,身邊定然有重重保護,但出于自信,他將自己所處的老巢弄成了不設防狀態,身邊沒有任何武者保護,結果第一次出手便栽了。
“十八弟,沒想到你我兄弟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
輪椅上的年輕人語氣很平靜,但難免有些苦澀,出師未捷身先死,這也算是一個自詡聰明人的最大悲哀。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場對你我雙方來說都耗費甚巨的對弈之局,卻是你我兄弟之間的博弈…”
姜異心中也升起一股淡淡的悲哀,他萬萬沒有想到,前世那個九蒲先生竟然會是他,這算不算大離皇族中的兄弟蕭薔?
“皇兄不是已經重修武道,身體恢復如初了嗎,怎的?”接著姜異便好奇道。
“呵呵,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十八弟想聽?”年輕人笑意中除了苦澀外,并沒有什么其他情緒。
“反正今夜時間充足,皇兄不妨說說。”姜異還要等著大村農莊那邊收網,而且已經捉到了他最想捉的人,主要目的達到了,所以此時并不是多急著離開。
最主要的是,他實在好奇,原本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如同透明人一樣存在的忠親王府世子——姜世卓,怎么就成了前世兇名赫赫的九蒲先生!
不錯,眼前這個讓姜異極度忌憚的九蒲先生,便是忠親王姜瑟的嫡長子,姜世懷的嫡親大哥,也是原來的忠親王府的世子。
眼見自家王爺似乎一副長談的打算,陸凡命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姜異在姜世卓正面幾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不過姜世卓的輪椅已經被血衣衛推離了原先的位置,到了最空蕩的院子中央。
而原本滿滿當當林立在后院的血衣衛,也盡數撤離了后院,只留下福隆如同影子一樣,雙手揣袖立在姜異身后。
“唉,十八弟如同傳聞中一樣,這一點,皇兄自愧不如。”姜世卓嘆息了一聲,見姜異有些疑惑,繼續道:
“如果今日最后是皇兄我勝了,十八弟怕是首先會承受一番難以容忍的屈辱,斷不會有這般促膝長談的場面。”
姜異笑笑,如果有朝一日他自己真的淪為了階下之囚,肯定會遭受十八層地獄般的痛苦。
也因此,他一直對任何事、任何人都心存一絲敬畏之心,凡是三思后行,因為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失敗,更不能淪為階下之囚。
姜世卓也就是隨口感嘆了一句姜異的君子之風,接著便正式道:
“呵呵,為兄坐在輪椅上當了二十多年的世子,后來咱那皇祖母賜予了一枚丹藥,終于擺脫了殘疾之身,可以重入武道…”
“只可惜,短短幾年時間,便再次淪為殘廢之軀,而這一切都是拜我那親弟弟所賜…”
姜異了然,這親弟弟無疑就是指姜世懷了,一年前,姜世懷終于登上了世子之位,想必是在之后不久對姜世卓下了毒手。
不過相比起一個健全的忠王府世子姜世卓,姜異更忌憚眼前這個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的姜世卓。
接下來姜世卓的話,也間接印證了姜異的這個感覺。
“不過為兄一點也沒有因此怨恨世懷,甚至還心存感激,因為他幫我做出了最艱難的決定,省去了我自己的猶豫不決!”
姜世卓眼中神采明亮,隱隱有些激動,繼續道:“十八弟可知道,比起身體健全與武道,為兄更喜歡鉆研權謀之術。”
“但是人的精力終究有限,要想追求極致,兩者只能選擇其一。”
“當年皇祖母賜予丹藥,恢復了為兄的身體及武道天賦,為兄接著閉關了數年,想必十八弟應該知道。”
姜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也是當年姜瑟、姜世懷父子倆,一心想謀奪端王府世子之位的直接誘因,就是想給次子姜世懷另謀出身。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姜世卓會因此徹底坐穩自己的世子之位。
“但是十八弟不知道的是,閉關的開始一年,我什么事都沒做,一直處在糾結抉擇中,到底是選武道還是權謀?”
“最終我選擇了權謀,放棄了武道,那幾年也一直在苦心鉆研計謀,沒有修煉絲毫武道…”
“出關后,自然讓父王和皇祖母失望,卻成全了我那弟弟姜世懷。”
“丟了世子之位,我沒有任何失落,縱然后來姜世懷因為忌憚我東山再起,暗施拉手廢去了我的武道天賦,我也沒有任何怨恨,反而感激他幫我斷了最后一絲武道念想,終于可以一心一意鉆研權謀之術了。”
姜異聽到這里,久久無語,這份“才情”,或者說這份對自己的狠辣,他自認做不到,世上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怪不得對方前世能掀起一場場腥風血雨,單憑這份對權謀之術的癡迷執著,便注定一旦成長起來就會是一道平地驚雷。
“在這一點上,我不如皇兄。”姜異嘆了一聲,又道:“只是皇兄身為大離皇都直系,為何要選擇了世外宗門?皇兄應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