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跪地求饒
“法克！成功了！”
隔壁觀察室的艾薩克一砸桌面，宣泄著興奮的情緒。
他站了起來，推開門，又打開了審訊室的門。
方才的一切，艾薩克都看到了。
所以——
“老喬治，辛苦了，你的任務結束，接下來讓我們完成剩下的程序。”
“菲斯，你覺得呢？”
三人看著菲斯。
菲斯臉色慘白，嘴唇在發抖：“你們發誓，一定要搞死保羅，不然…我會死！！”
忠誠變得可笑。
人性的自私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沒人在此刻發笑，反而有一種悲傷，因為大家都是人類的一份子。
老喬治起身，艾薩克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關門前，老喬治道：“菲斯說的對，所以，我希望能跟著你們一起去抓捕保羅，這樣才能安心。”
老喬治當然也不希望遭遇報復。
被逼到絕境的人，都是不理智的瘋子，誰知道保羅會不會拉幾個人墊背呢？
至少俄勒岡沒有死刑，保羅能活著嘲笑死去的人，而死去的人，就真的死去了。
艾薩克沉沉點頭：“放心吧，老喬治，沒人會動你，這是尤金…”
他意味深長。
但除了菲斯，老喬治與艾德里安都聽懂了。
——這是尤金，李的尤金。
抓捕行動會在證據確鑿后啟動，他們要抓緊時間走程序，不給保羅翻身的機會，而事實上，到了現在，他早就沒了這種機會。
七點。
天亮了。
布萊恩也一夜未眠，他用一晚上的時間思考，并接受如今殘酷的現實。
現在，他穿戴整齊下樓，見到父親保羅——
“爸爸，我去醫院接派蒂回來。”
保羅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布萊恩發現父親不對勁：“你一夜沒睡？是因為我？”
“一部分，但…出事了，菲斯和西蒙被抓了，消息已經確實。”
“什么？怎么可能！”
“有人要對我動手，我會搞清楚是誰的，奧蘭多已經在行動了…這里沒你的事情，趕緊把那個女人帶回來，我不希望她在醫院大呼小叫，玷污我們家的名聲。”
布萊恩深吸一口氣，并沒有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情，父親肯定會處理好。
“我知道了。”
他快步離開。
而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保羅立即接通放在耳邊：“奧蘭多，怎么樣？你能把人撈出來嗎？”
“撈人？法克，保羅，你完了！你tm完蛋了！”
電話里傳來怒吼，歇斯底里，這是保羅與奧蘭多認識以來從未有過的。
保羅呆滯一下，問道：“冷靜點，奧蘭多，發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決的？”
“我剛剛接到消息，我要被停職調查！至于原因…保羅，你的人是叛徒，他說了，什么都說了，相信我，半個小時內，fbi和尤金警方就會找到你，將你帶走。”
“什么？”保羅不可置信。
菲斯叛變了？
這不可能！
奧蘭多道：“一切的都結束了，保羅！但你要記住，不要破壞規則，幫你偽造文件的不只是我，你知道還有誰…”
“但如果你把事情捅出來，你會死的，而我們最多只是停職一段時間，并在停職期間，將你這個隱患徹底排除。”
“所以，就這樣，我們從現在開始，沒有任何關系。”
一番話，鄭重其事，并嚴厲警告。
保羅終于意識到出大事了。
而此刻也沒時間給他思考太多，只有求生意志蔓延：“等等，奧蘭多，這不對，菲斯不會背叛，這有可能是假消息，讓我們自亂陣腳。”
“而且，這是誰做的？誰在針對我們？”
“我們？”奧蘭多冷笑起來，“記住，從來沒有什么‘我們’，我只是被你欺騙，才讓那些報廢文件通過。”
“至于菲斯？呵呵，他現在是fbi的污點證人，哦，對了，給你最后一個消息。”
“有一個叫喬治的人，在幾小時前去了警局，參與了對菲斯的審訊，這是否對你有幫助我不知道…”
“但，到此為止了，不要再聯系我。”
嘟嘟嘟。
忙音傳來。
對方徑直掛了電話。
保羅猛地站起來，又渾身發軟的跌坐下來。
菲斯叛變不是假的，那么就真的玩完了。
喬治…老喬治？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對自己動手！
“等等，老鼠山！他的工程都是老鼠山給的，是李…是那個該死的黃皮猴子！！”
保羅很快發現了盲點，而事實上，早在昨晚他就有這種猜測，卻全然沒想到老喬治這個隱患。
“他，他怎么敢！法克！！”
怒吼聲驚動了外面。
幾名手下跑進來：“保羅，發生了什么？”
保羅目光掃過幾人…
菲斯已經背叛，那么幾人被抓后，顯然也會賣主求榮，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他沒有回應。
只是用最后的有限時間開始思考。
怎么辦？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終于，那個華人的面孔跳進了腦海。
保羅走到門邊，推開了幾人：“我要出去一趟，你們看好家。”
說罷。
他拿著車鑰匙離開，很快就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幾人面面相覷，都預感到不妙。
“事情好像很嚴重。”
“菲斯會不會出賣我們？”
沉默片刻，大家相互對視，竟然默契的發現彼此目光中的某種決定。
而在不久后。
警笛聲傳來，大量警車涌入西部靶場。
有人迅速驅車跑路，也有人冷靜的對待，選擇束手就擒。
老鼠山。
早餐時間。
瑞提亞正在看發言稿，工作已經侵占了她除休息時間外的全部。
一家人很無奈，也不好說什么。
保留地示威越來越嚴重，今天好像又一次公開集會，解決彼此矛盾，瑞提亞當然是發言人。
李欽有些心疼，但克制住了幫忙的打算。
事情演變至今，也快要爆發了，水滿則溢，見到成功的烏帕納會沾沾自喜，甚至趨于瘋狂。
面臨巨大失敗挫折的瑞提亞，也將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然后作出更符合現實利益的處置辦法。
然而，蓋德魯的對講機響起，他走到一旁說了一句，跑到飯桌前——
“安保小隊說，門口有訪客。”
大家奇怪看過去。
“是誰？”李欽問道。
“諾曼，諾曼.保羅。”
李欽微楞。
而飯桌另一邊的林雅婷放下了刀叉：“保羅？差點讓吳睿入獄的那個保羅？”
所有人都震驚了。
包括瑞提亞都將注意力從發言稿上轉移，疑惑對李欽道：“怎么回事？”
李欽哪知道怎么回事？
或許，是死前最后的瘋狂？
“讓安保陪他一起進來，嗯，搜身，我聽說這位老兄是民組負責人，難免喜歡隨身帶家伙。”
蓋德魯立即去通知。
家人們都緊張起來：“既然不是朋友，干嘛讓他進來？”
“小吳的事情才過去，吳莛最近也剛剛調整好心情，這人還想要什么？難道想繼續敲詐？”
“啊？之前不是給了一百萬米金嗎？那可是一百萬啊。”
一家人七嘴八舌議論。
而人已經被帶了過來。
站在客廳陽臺門外。
蓋德魯看向李欽請示，李欽微微點頭，他才過去開門將人請進來。
比起上次見面。
意氣風發的白人大佬，如今顯得很狼狽，頭發油膩，黑眼圈濃重，雙眸更是布滿血絲。
李欽正要起身，讓他去書房。
可誰想…
五十多歲的保羅快走幾步，驚得橡樹公司的安保差點動手。
但下一刻。
噗通。
保羅的膝蓋狠狠砸在了地上。
“呀！這是做什么？”
“李欽，這怎么回事啊？”
李欽頓了頓，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他的來意了，他站了起來道：“保羅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保羅抬起頭，看著李欽：“李先生，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一百萬米金，我全數奉還…”
“這次，請放過我！拜托！”
一家人手足無措，除了秦老爺子外，家里沒人聽不懂英語，包括林雅婷的母親張珂都在苦學。
而就算是聽不懂的秦老爺子，也看得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差點害小吳坐牢的人，如今跑到家里下跪。
小李子是幫忙復仇了？
甚至逼到了這個程度，要下跪！！
“李欽！！”大爹站了起來，有些惱火的樣子。
他知道李欽的那些事，也表示默許，但現在鬧到了家里，他有些擔憂。
林奇眼神微瞇。
這些天他與李欽大爹混跡俱樂部，對尤金的情況有了進一步掌握。
退休歸退休，老人家還打算在背后幫女兒盯著些，如有必要肯定要發聲指點。
諾曼保羅，他聽說了這個人，畢竟對方與李欽發生過沖突。
民組負責人。
老白男。
還有一家大型靶場，令豪爾頗為怨念，那么就此可以判斷，人家的靶場遠比農牧區俱樂部規模大多了。
扎根尤金上百年的家族。
這才是真正的地頭蛇。
可如今，地頭蛇就跪在面前。
林奇不知道李欽具體做了什么，但很清楚，若非逼到生死絕境，一個白人精神至上，還享有一定權利的富豪，絕不會親自上門給一個華裔下跪。
“老李，反應別那么大，咱們也吃好了，先走吧，別讓客人尷尬。”林奇云淡風輕，大佬風范若隱若現。
大爹瞪眼：“你…”
“好了，好了，李欽又不是胡來的人，小吳一家是因，那未來肯定有果，我覺得李欽不會隨便欺負人。”
一提到吳睿，家里人的表情便收斂了。
那件事搞得差點坐牢，最后還拿出了一百萬米金，這筆錢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足夠一家人豐衣足食一輩子了。
老人們起身離去。
林雅婷責備的白了李欽一眼，也沒多說。
李欽則看向瑞提亞，發現妻子正盯著自己，但她知道事情的大概，保羅曾發出威脅。
臨走前，瑞提亞道：“我去保留地了，但，李…答應我，別鬧得太難看好嗎？”
李欽親吻了她的臉頰，瑞提亞也走了。
客廳一下子空了。
李欽走過去將人拉了起來：“保羅先生，何至于此？”
保羅咬了咬牙，道：“李先生，到此為止，好嗎？我發誓我不會報復？”
李欽心里笑了。
你說出這句話后，我還能信嗎？
保羅看了一眼瑞提亞的背影，又道：“放過我，我愿意為瑞提亞議員站臺，相信我！”
李欽也曾考慮過這件事，但事情到了這一步，覆水難收。
對別人的仁慈，卻可能為自己的未來種下惡果。
換言之，如果方才跪下的是自己，自己絕不會忘卻屈辱，哪怕不想辦法策劃陰謀，也會在某一天抓住對方倒霉的時候，狠狠的落井下石…狠狠地！！
“保羅先生，回去吧，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保羅身形猛顫，吼道：“你已經贏了，贏了不是嗎？這樣還不夠嗎？五百萬，我給你五百萬，這次結束，好嗎？”
“這不是錢的問題。”李欽搖頭。
“那再加上西部靶場呢？我送你怎么樣？”保羅不愿放過一絲一毫機會。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人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李欽有些不耐煩了。
方才那一刻，他的確心里很爽，很舒坦，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可一家人的慌亂無措，又讓他不滿。
有些事，本不該做得這么不得體。
“你走吧。”
李欽話音剛落。
門外傳來了幾輛車到來的聲音。
緊隨其后，史密斯帶著菲利普等人出現。
他一眼看到了保羅，眼神微凜，立即開口：“把他帶走！”
李欽疑惑看去。
史密斯道：“艾薩克撲了空，他靶場的人說保羅開車走了，我猜到他可能會來找你。”
“史密斯！！”保羅被人束縛，終于歇斯底里，“你們用陰謀詭計算計我！！你不講規矩！”
史密斯冷笑：“不講規矩的人是你，記得嗎？那天我給過你好好談判的機會，但你沒把握住——”
“帶走！”
保羅狀若癲狂的大笑：“沒完，這件事沒完！你們等著，等著瞧好了，哈哈哈哈。”
史密斯搖頭：“他瘋了。”
李欽不這么認為：“他說的對，這件事還沒完。”
史密斯錯愕，審視李欽的神情，然后意識到了什么——
“我懂，里面的事情，我會安排妥當的。”
李欽這才嘆了一聲：“他剛才跑進來下跪，杰克、蘇珊他們都看到了。”
史密斯想了想道：“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會出現意外，因為…不會再有人招惹你，至少在尤金是這樣。”
李欽聳肩：“這誰說得準呢？但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