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與惡魔共舞
“搞定了，按你的要求，弗格森院長給伯曼女士做了全方位的檢查，她患有輕度以上的肝硬化，倒是不危及生命，但之前的治療據說不是太好。”
“弗格森建議她可以在圣蒂斯就診。”
史密斯打來電話告知情況。
原本就想將她留在尤金，現在有了弗格森的醫囑，就不需要其他理由了。
海倫娜就算抗拒，也得考慮她母親的身體狀況。
圣蒂斯能提供最好的醫療環境，最主要的是免費，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就憑一個外景記者的收入，可負擔不起高端治療的費用。
米國發達的醫療科技是為有錢人服務的，像海倫娜這樣的家庭，面對這樣的慢性疾病都是基礎的藥物治療。
其實幫助也很大，但當然遠不如醫院為vip客戶傾心打造的醫療配套方案。
一分價錢一分貨。
多少癌癥患者艱難度日，幾個月時間轉瞬即逝，可卻有it名流富豪患癌兩年治愈的案例。
或許后期復發隱患巨大，但只要肯花錢，有的是續命的手段。
又例如某車神高山滑雪意外昏迷，五年后奇跡般蘇醒，這就是所謂的鈔能力的恐怖。
李欽向來慷慨，既然要收買人心，他從不吝嗇。
“我知道了，結束后送她去酒店，晚上我會去尤金與她們母女共進晚餐。”
史密斯道：“那你要提前打招呼了，那邊的采訪錄制應該快要結束了，海倫娜拿到錄像帶，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回臺里匯報。”
“我知道，我現在出發去尤金，你安頓好伯曼女士，在頂樓等我。”
“好。”
蘇在將人送到醫院便回來了，李欽給家里人說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便啟程出發。
在飛機上撥通了海倫娜的電話。
她接通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感謝：“采訪錄制已經結束了，非常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呵呵，互利互惠而已。”李欽笑道，“你現在在哪？”
“我在哪？”海倫娜奇怪道，“準備回波特蘭，預計明后天就會播出這段采訪。”
“別著急走，我還有個驚喜給你，你昨晚應該沒休息好吧？回去先睡一覺，晚一點等我電話。”
驚喜？
海倫娜怕是驚嚇。
對方之前都起了殺心，她至今還心有余悸。
不過現在采訪也完成了，雙方達成共識，隱患應該消除了吧？未來繼續合作，肯定免不了見面。
李欽沒等她開口，便繼續道：“放輕松，只是吃頓便飯。另外，我這里還有另一個大新聞給你報道，相信我，瑞提亞的采訪與這個新聞會讓你在臺內徹底站穩跟腳。”
海倫娜心動了：“大新聞？具體是什么事情？”
“面談吧。聽我的，先去休息，你可以讓你的同事先回去，他們知道你在尤金，你就不擔心會發生危險了嘛。”
她猶豫片刻道：“好，那我等你的電話。”
尤金。
三人離開瑞提亞的競選辦公室。
即便上車后，諾頓與布蘭斯都克制不住欣喜——
“你們看到了嗎？其他一線小組見到我們進去后，臉都冒綠光了，哈哈哈，爽！”
“有臺內的人發消息問我，是不是接觸上了瑞提亞，還想讓我們做中間人，為臺內爭取獨立采訪。”
“真是可笑，我們既然接觸上了，憑什么把機會讓給別人，他們真以為我們好欺負，把我們看成了白癡！”
“等帶子拿回臺內，所有人都要驚掉下巴，哈哈哈。”
海倫娜并沒有制止二人的宣泄，因為他們壓抑了太久。
如今既然登上了大船，便沒必要唯唯諾諾下去了。便是海倫娜自己，也在幻想回到總部揚眉吐氣的那一刻。
未來將屬于她！
“回了旅館，你們收拾東西立刻回波特蘭，記住，錄像帶記得先備份，然后交給新聞部的副主編勞瑞，千萬不要交給其他人，我怕有人會眼紅嫉妒，刻意打壓我們。”
海倫娜悉心提醒他們。
勞瑞是她的朋友，當初被人從主播臺打落時，唯一為她打抱不平，還險些遭遇處分的人。
別的人她信不過，媒體行業的傾軋恐怖，內容、資源只有那么多，一人上位便是踩踏著無數人的尸骨。
即便這份采訪錄像對臺內收視率有幫助，但眼紅者寧可捂蓋子，秘而不宣，也可能會將他們按死在襁褓中，阻斷他們的前進道路。
“布蘭斯，嘴巴嚴一點，一切聽諾頓的安排。”
布蘭斯立即噤聲，收起了狂熱的模樣，他也不愿意這樣的大功勞不翼而飛。
諾頓更是深以為然，認為海倫娜的提醒很有必要。
“不過…”
“聽你的意思，你不回去嗎？海倫娜。”
諾頓疑惑道。
布蘭斯也才發現情況：“對啊，勞瑞跟你關系最好，這件事要你跟他談吧？”
海倫娜道：“我會給勞瑞打電話的，但我在尤金還有事情要處理，或許半夜會自己開車回去，最遲就是明天一早，我們在臺內見。”
布蘭斯還想追問，卻被諾頓搶先：“放心好了，錄像帶我備份上五六份，臺內要是敢壞事，我們直接拿著錄像帶做投名狀，去別的電視臺就是了，絕對有人搶著要我們。”
“你忙你自己的事情，注意安全。”
海倫娜點頭：“好，你們也是。”
在旅館分別。
海倫娜回到房間，并沒有就此放松。
對于李欽的邀請她無法完全信任，心里揣著忐忑不安，以至于睡在床上，半夢半醒，如有夢魘壓身。
不知過了多久，一次性手機的刺耳鈴聲響起，猛地將她從夢魘中救醒，渾身上下早就被冷汗攻占，她更是不斷喘著粗氣。
平復片刻，在那手機快要掛斷時，才手忙腳亂的接通：“是我。”
“剛醒？睡得好嗎？”
“還…不錯。”海倫娜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口是心非。
因為內心沉重的壓力，全部來自電話那頭的人。
望向窗外，天色早就黑透了。
另一部自己的手機里有諾頓的消息，告訴她，兩人已經回到了波特蘭，并與勞瑞見面。
“清醒一下，過來吃飯，要我去接你嗎？”
“不必了，地址告訴我，半個小時到。”
掛了電話，海倫娜匆匆起身。
猶豫片刻，她洗了個澡，并換上了采訪時穿得新衣服，職業套裝的包身裙將她的身材線條徹底展現。
她心里并無別念，獻身或出賣自己。
只是為以后鋪墊。
與惡魔共舞，必須時刻謹慎，并給予對方自己可被利用的價值。
如果有一天到了生死關頭，她也只有低頭，用美色換取茍且。
如今不過是種下一顆美麗的種子，等未來生根發芽。
至少在海倫娜看來，對方不是那種饑色之人，就算是偽裝，短期內也不會暴發獸性。
穿戴整齊，畫上淡妝，頭發吹干后，一個職場麗人的形象就連她自己都在鏡前沉迷自戀片刻。
打車出發，她來到了尤金最豪華的酒店。
胸前戴著經理名牌的男人笑著走來，詢問道：“是海倫娜小姐嗎？”
“是我。”
“我是這家酒店的經理，你可以叫我里奇。李先生與老板已經等候多時，在頂層的包廂。”
李先生與老板？
老板又是誰？
她沒有追問，淡定跟著對方走進電梯，刷卡后直達最高層，中途沒有停過。
一直到一個總統套房，里奇打開了房門，伸手作請：“您進去就好，我還要去廚房安頓一下。”
海倫娜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
總統套房的客廳寬敞，卻并無一人，倒是隔壁的獨立餐廳傳來聲響。
她邁步走去。
只見一男一女陪同著一個中年婦女正在閑聊，桌上已經上了不少前菜。
海倫娜驚了：“媽媽？”
伯曼女士紅光滿面，笑著看向女兒，還埋怨道：“你怎么才來？讓你的兩個朋友等了這么久呢。”
海倫娜克制著震驚，因為她不想在母親面前表露驚悚的情緒，然后才看向李欽。
李欽似笑非笑也看著她。
這時候起身走去，為她拉開一張座椅：“快坐吧，海倫娜。”
“我們商量好的不是嗎？我讓圣蒂斯為你母親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醫院的弗格森院長希望你母親能在尤金治療。”
“她將擁有全面的醫療配套方案。”
海倫娜在細微的顫抖。
她忽然懂了。
自己太過于天真。
對方要的不是合作，而是完全的掌控，甚至是單方面的奴役。
“你想要什么？”借著落座前的照面，海倫娜小聲道，“放過我母親，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你，求你…”
她很卑微的祈求，早已悔爛了腸子，生理上出現不適的疼痛，這屬于應激反應。
李欽同樣低聲道：“你說的，我們是朋友，那我當然要照顧你的母親，放心吧，我不會害你…”
“前提是，你不會害我！”
說罷，李欽回到了座位，才介紹道：“這是林，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
“林，海倫娜，伯曼女士的女兒，現在是n臺的外景一線記者，今天剛剛與瑞提亞完成一次獨立采訪。”
林雅婷不著痕跡的瞥了李欽一眼，略顯幽怨。
她今天忽然被李欽叫來作陪，一直到與伯曼女士聊了這么久，都不明情況。
但現在看到海倫娜后，她覺察到對方細微的恐懼與不安，包括那隱隱的顫抖。
李欽這是在玩綁架控制啊。
她有些抵觸，但僅限于此。
林雅婷不是瑞提亞，對世上的灰暗早就有所領悟。
昨晚吃飯，她就聽說了有個女記者闖入保留地的慈善基金會。原本拒絕對外受訪的瑞提亞，今天卻跟對方完成了采訪錄制。
那么肯定與李欽達成了某種合作。
但李欽顯然不信任這個記者，所以才用了這種方式作為脅迫。
很下乘的手段，卻很有用。
林雅婷肯定李欽是一個好人，但前提是別人不要害他，否則就是相互傷害，沒人會一直被動挨打。
她更清楚李欽的壓力有多大，四面受敵。
與州府對抗，憤怒于路易斯的背叛，保留地示威動亂，坎內特項目受阻。
如今又蹦出個女記者。
李欽既然跟她合作，對方一定拿出了什么值得看重的條件，但他必須以防萬一。
哪怕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君子真若是君子，那我當一次小人，反襯君子之高尚又如何？
所以，林雅婷只是小小幽怨，并無更多表示。
“你好，海倫娜，我剛來米國不久，沒多少朋友，借著李這次介紹，希望我們以后能相處愉快咯？”
海倫娜有些遲鈍，因為心中盡然是恐懼。
伯曼女士全然蒙在鼓里，卻在埋怨女兒：“海倫娜，你怎么不說話？太沒禮貌了！”
她今天經歷的一切，前所未有。
乘坐私人飛機來尤金，高高在上的醫院院長親自接待。
圣蒂斯醫院在俄勒岡名氣很大，院長級別的大人物，迎來送往的都是真正的富豪。
伯曼女士退休前是護士，可就算任職期間，所接觸最高的上級也只是科室主任罷了。
如今又聽這個一直哄著自己開心的女孩，竟然是這家五星級酒店的老板，她更為吃驚了。
海倫娜心頭盡是苦澀，終于還是撐起笑容：“林，我們肯定會成為朋友的。”
一頓飯，伯曼女士吃得非常開心。
海倫娜卻味同嚼蠟，整個過程都心不在焉，如行尸走肉配合著表演。
餐后水果上桌，里奇道：“伯曼女士，我帶您去按摩放松一下怎么樣？”
伯曼聽出這是要讓自己先離場。
她當然明白，兩個大人物對自己的照顧，全是女兒的面子，他們應該有事情要談。
而如今平復下來，伯曼女士也有些擔憂。
女兒就是個記者，有什么是他們看中的？
姿色？
哦，不，那個林小姐明明也很漂亮，即便她是正經的米國人，也覺得對方的面容姣好，身材、氣質非常出眾。
應該不至于看上自己女兒才對。
“海倫娜？”她向女兒示意。
海倫娜哪里敢說什么，反之她早就迫不及待讓母親先離開，才能跟李欽開門見山。
“媽媽，你去吧。”
而這時，林雅婷道：“我陪您吧，伯曼女士？放心好了，李是紳士，而且他女兒都快一歲了，您一定會喜歡那個小家伙的。”
海倫娜道：“放心吧，媽媽。”
兩人這才離開。
只等那關門的聲音響起…
海倫娜如泄氣的皮球，癱軟在座椅上，眼神顫抖著看向李欽，依舊是祈求——
“拜托，放過我！！”
李欽置若罔聞，只是站起來，面無表情拿出一把鑰匙，一份房屋交易合約——
“錢我付過了，合約簽字生效。”
“七百平的獨棟，我聽接你母親來的人說，你們在波特蘭的房子還不到這個的一半？”
“放心好了，這是尤金最好的社區，你母親一定會喜歡這里。”
海倫娜咬牙，還在奢望：“沒有談的余地？”
李欽平靜道：“我說了，你只要不害我，我就不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