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亞?
李欽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只覺一股寒氣從后背冒起,迅速彌漫全身,令他瞬間打了個激靈。
為什么就要陰魂不散呢?
如果不是十分鐘前,親眼目睹了托亞的尸骸已經涼透了,或許某一天那個老頭就算出現在自己面前,李欽都不會覺得意外。
在此時。
昆帕同樣凝視著查爾斯手上的信封。
保留地各部族有自己的圖騰印記,雪山部族據說是喀斯喀特山脈東麓最早的原住民,因此他們以雪山的圖案作為標記。
這在保留地不是秘密,所以外界得以知曉并不困難。
因此,這東西存在偽造的可能。
如果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拿出這樣一個帶有明顯標識的信物,自然難以取信于人,可對方是州府眾議院議長的兒子,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州府、保留地合作在即,羅文是來交朋友的,偽造這種東西只會讓人覺得羅文議長大概是白癡吧。
沒人愿意跟白癡交朋友。
三人的表情變化被哈里森看在眼里,即便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羅文的手段并沒有自己與艾肯表面看到的那么愚蠢。
這個信封或許是一套王炸。
眾人的大腦思緒暴走,時間仿佛都變得緩慢,但查爾斯的動作從未停滯,他將信封取出后就開口道:“我知道,我的貿然前來,顯得過于冒昧,但事實上我父親與托亞長老的交情深厚,或許這封信可以作為證明。”
托亞與羅文有一腿?
李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表示意外。
托亞總能給人驚喜,哪怕在死后,也能時不時玩出花活,展現一下自己‘陰魂不散’的本領。
而大家都知道,長老會的某些人,肯定與州府高層有聯系,否則在之前的爭斗中他們也不可能爭取到州府的支持,并且逼迫雷納德不得不就利益點出發,從而倒戈背叛。
所以,托亞與州府眾議院的大boss有交情,屬于情理之中。
李欽克制著情緒流露,在沒有看到信封內容前,他不希望傳遞出任何讓人誤解的信號…
“出去談談?”
查爾斯微笑道:“為什么不呢?”
說罷。
他率先轉身,走到門口時略作停頓等待。
李欽這才對瑞提亞道:“在這兒等我。”
瑞提亞點頭,并無異議。
無論信中寫了什么,李欽都會告訴她,而在面對這種突發事件時,瑞提亞知道自己還沒有相應的應對能力,不如讓李去處理。
巴姆洛有些擔憂道:“李,但你對印記并不熟悉。”
李欽道:“印記從來不是最重要的,一本書的封面無論再怎么吸引人,可翻開后發現全是無用的垃圾,你覺得又有什么意義?”
巴姆洛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李欽的意思。
信封印記等同于‘好友申請’。
可是否通過申請的權利在李的手上…
即便信是真的,但內容不被接受,李欽照樣可以對羅文置之不理。
人走茶涼是世界通用的。
前人留下的羈絆、恩惠往往做不得數,反而是仇恨更讓人記憶尤長。
更粗俗些來講…
假如是:‘當年上京趕考,我曾予他有一餅之恩’。
李欽只能選擇喂‘查爾斯公子’吃餅了。
巴姆洛很快調整好了情緒,而等他側目看向昆帕,昆帕除了最開始多看了信封兩眼,沒什么過度表現,二人的差距鮮明,甚至此時這家伙還拿出了小酒壺,有滋有味喝了一口,然后指著大廳的沙發,提議道:“不如去那邊休息一下?”
三人前往,哈里森陪同在旁,焦急難耐。
一門之隔,便是重要情報,他卻可望不可即…
艾肯說的沒錯…
雷納德和羅文二者間,無論是誰都不能小看。
門外。
二人一起走下臺階,無須李欽開口,查爾斯便將信封遞了過來,并可以走遠了兩步,釋放出足夠信任的空間,伸手示意李欽可以閱讀了。
李欽并無情緒變化…
但大腦的高速運轉一刻也不曾停下。
以托亞多疑的性格,他既然將信交付給那位眾議長,就一定不會在信上寫下什么重要信息。
信封開啟后很好復原,所以信上的內容很大概率會被羅文提前掌握,最后再決定是否交予李欽。
所以,對于內容,李欽沒有太多期待。
他最困惑的是這封信本身的存在意義。
托亞做得每一件事都不是沒意義的,反而一定想要表達什么…
促成自己和瑞提亞與羅文的合作?
那為什么不在那份錄像視頻中透露?
還是說,這封信是在獄中臨時寫下的,本就在托亞的全盤計劃之外?
李欽微微皺眉,開啟了信封火印封泥,取出信紙只有一頁。
而更讓李欽震驚的是…
一頁紙張,僅僅只有一句話。
記得嗎?我有一個夢想!如果,李,你能看到這封信,那么證明我的夢想已經成功了!那么我們不妨將眼光放得更遠…
夢想?
把眼光放得更遠?
然后呢?
沒了?
李欽:???
此時此刻,李欽又無數個念頭想要抬頭張望查爾斯,傳遞一下自己的疑惑,或許大家能惺惺相惜?
可又有一個念頭告訴他…
假設對方知道信的內容,同時保持著一樣的疑惑,那么自己在之后與羅文的相處中就占不到什么優勢了。
不說話,裝高手,才是正解。
一分鐘后。
李欽沿著折疊的痕跡,將信紙合攏,重新收回了信封內,揣進了懷中后才道:“替我感謝你的父親,這封信對我很重要。”
查爾斯點了點頭,再次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卡片,走來遞給李欽:“這是我父親的名片,他希望在今晚九點后,能與你進行一次電話會談…那么,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目送查爾斯離開。
李欽依舊有些發蒙。
羅文與托亞的這番操作,都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所幸是,今晚九點,答案或許就會揭曉?
重新回到殯儀公司大廳。
剛剛落座的四人立即站了起來,并且發現商務車的離開,同樣表示著訝異。
二人的談話這么快結束了?
這樣簡短的時間里,似乎更傾向于不歡而散的結果,但從李的表情又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瑞提亞率先走來:“怎么樣?”
李欽道:“回去說吧。”
哈里森數次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憋住了,因為就算發問,他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效回復。
最后只能道:“李先生,艾肯參謀長讓我再次表達歉意,如果不是事出突然,他一定會在州府等候您的大駕,并邀請您共進晚餐。”
李欽笑道:“以后會有機會的。”
緊隨其后,李欽又補充一句:“另外,我們想去州立監獄探望一下度西斯。”
“度西斯?”哈里森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李欽解釋道:“托亞案的質證人,也是那次不幸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
哈里森猶豫片刻,并非是抗拒,而是單純的疑惑,他們與度西斯見面的理由又是什么?
對于內情,這世上只有五人知曉…
度西斯是其一。
托亞已經死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李欽、瑞提亞與史密斯。
不過很快哈里森就給予了回復:“請給我兩分鐘,我打電話安排一下。”
與此同時。
瑞提亞三人并沒有著急詢問李欽與查爾斯之間討論了什么,回去后大把時間了解這一切。
等哈里森回來,落實了隨時可以見面后,幾人再次出發,前往州立監獄。
前往探視的只有李欽與瑞提亞,巴姆洛與昆帕在外等待。
與上次一樣…
通過嚴密的封鎖線,來到獨立探視間。
二人抵達時,度西斯已然等候多時了,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
原本看起來精干的男人,明顯變得消瘦下來,兩頰面容幾乎凹陷,貼合在顴骨上,甚至臉部帶著傷痕。
曾經意氣風發的保留地警長,已然成為獄中被人欺凌的對象。
“你們…怎么來了?”度西斯的聲音發虛,不知是沒吃飽飯,還是性情上的變化。
瑞提亞并沒有回答,而是告知:“上次見面后,我們回去安葬了魯普,不是在保留地,那個地方不再屬于他。”
度西斯愣了一下,眼眶終究是濕潤了,微微點頭,沉默不語。
“托亞死了,你應該知道,這次來是為他收尸的。”
度西斯并無緬懷,而是猛地抬頭:“所以,你們成功了?”
李欽此時忍不住插話道:“你現在該關心的恐怕不是我們,而是你自己吧?”
即便沒有得到答案,度西斯已經知道,二人既然出現,顯然完成了托亞所期望的所有事情。
他道:“監獄里的規則就是這樣,這是我必須經歷的過程,但這不是永恒的,仇恨我的人會漸漸離開,他們只是過客,而我會逐漸適應,被接受,甚至我有信心成為一個派系的領導者。”
“囚徒們還有派系?”李欽好笑道。
“當人類群居時,就會出現分歧,志同道合者會自動聚集在一起,抱團求存。”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鄭重其事的看著瑞提亞:“謝謝!”
謝得自然是對魯普的厚葬。
或許等有一天,他邁著蹣跚的步伐來到老鼠山,有機會看到那塊碑銘。
瑞提亞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整個見面過程還不到五分鐘,二人一同起身…
可在離開前。
李欽忽然頓了一下,轉身用極低的聲音道:“度西斯,關于羅文,你知道些什么?”
度西斯愣住了,眼神放空,似乎在回憶,然后以極快的語速道:“李,記住我的話,我忽然才想起來一件事…羅文來過尤金的圣蒂斯醫院,我負責接待,這是托亞的安排,這件事只有我知道。”
李欽頓時沉吟起來,腦子里的信息交融,變得愈發混亂。
一直到離開監獄,拿到暫時交為保管的東西,瑞提亞才喚醒他:“你們剛才說了什么?”
李欽沒著急告知:“回去再說,先讓我整理一下頭緒…”
踏出監獄大門。
等候的三人都覺得奇怪,探視的過程似乎也過于簡短了,不過無人發問。
返程路上的氣氛,甚至比來時更要凝重且詭異。
所有人都在好奇那封信與李欽、查爾斯簡短的交談,包括最后的監獄探訪。
而李欽同樣在腦海里反復回響兩個聲音…
一個是托亞。
一個是度西斯。
不知不覺。
抵達FBI分部。
托亞的棺槨已經上機,并且接通了飛機的供電系統,沒有過多寒暄,四人登機起飛。
只在直升機平穩飛行后,李欽主動拿出了信紙,第一個遞給了瑞提亞。
此時。
不只是巴姆洛,昆帕也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
瑞提亞看到信件的表情,遠比李欽那時候更為驚訝,因為這封信本來就是寫給李欽的,她毫無頭緒。
“這是暗語?”瑞提亞皺眉望了過來。
李欽深吸一口氣,不在掩藏情緒:“大概算,但過于含糊其辭,我并不能肯定,我所理解的夢想是不是托亞所說的夢想,以及他更遠的野望到底是什么。”
既然是謎語游戲,那就不怕剩下二人一同加入了。
昆帕看后,直接甩給了巴姆洛:“我看不懂。”
巴姆洛則細細品讀,疑問道:“或許,大長老跟你提到過什么?畢竟這是寫給你的信,我們之中你才能找到答案。”
到了這時,李欽沒有隱瞞,在座的都是值得完全信任的。
“我的理解,托亞的理想無外乎兩點,其中一點你們都知道,保留地擴張,從保留地甚至升格為自治州,這不僅僅是托亞的理想,包括龐狄、奇桑索、勞珀,以及你們都有這樣的理想。”
“第二點…”
“其實早在一年半以前,那是我和瑞提亞剛交往不久的時候,托亞并不能看得起我,嗯,這是事實…”
“但在我們一次賭約后,他對我產生了極大的改觀。”
瑞提亞知道那次賭約,不覺間陷入沉思,而李欽的話則在繼續:“在那之后,一次龐狄的酒會上,他隱晦的告訴我,希望瑞提亞能夠成為酋長。”
這番話若是幾個月前讓二人得知,他們或許會覺得他們所尊敬的托亞都已經瘋了。
可現在…
一切都已經成為事實。
雖然現在距離成為酋長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是李欽與瑞提亞對保留地的掌控力度,已經達到了托亞年輕時的巔峰時期,哪怕是龐狄都夾緊了尾巴做人!!
此時此刻。
巴姆洛重新拿起信件,皺眉品讀:“如果將理想放得更遠,更遠的地方是什么呢…”
他的身旁。
昆帕再次拿出酒壺,將小酌一天的酒壺總算一口喝干,然后抹了一下嘴巴,眼中出現了些許醉意,但那醉意不是昏沉,而是興奮與狂熱——
“競選州長怎么樣?”
“一個印第安裔州長,這將是白人侵略這片土地后,史無前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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