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一場博弈
“李，發生了什么？”瑞提亞睡眼惺忪，被李欽起身的動靜驚醒了。
李欽不敢怠慢，先捂著電話對她道：“沒什么，史密斯的電話，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陪著霍利。”
緊隨其后，李欽迅速穿戴整齊，簡單灌了口漱口水，離開了房間。
下樓時才再次舉著電話道：“艾德里安，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友誼體現，我很失望。”
艾德里安苦笑：“我發誓，真的是小事，但在電話里的確不方便說，如果是突擊調查，你應該明白我不會打這通電話。”
州府遲遲沒有動靜。
fbi倒是率先出手了，艾肯之前的示好如果看作是煙霧彈，那么此間情景所釋放的信號就不那么妙了。
但聽到這話后，李欽松了口氣，下樓的步伐放慢，逐漸冷靜下來…
聯邦高層都定過調子的事情，州府敢胡來？
而且fbi與州府是兩個系統。
“我明白了。”李欽沒繼續追問，因為艾德里安不會透露更多，提前給自己打個電話知會一聲，已然是辦案規則的極限。
換言之。
艾德里安也在表明立場。
他大可以一聲不吭，搞突然襲擊，但最后還是報備了一聲。
掛斷電話，李欽也走到一樓，這時候才發現外面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沒有大亮。
再次撥出號碼，打給史密斯。
忙音響了幾聲，史密斯的聲音傳來：“出什么事了？”
這個點鐘接到李欽的電話，顯然不妙。
李欽道：“艾德里安剛聯系我，fbi正準備去調查你，但具體的情況他沒有告訴我，只是說走個程序…你在哪？”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史密斯倒抽涼氣的聲音。
被fbi盯上的滋味很不好，特別是史密斯本身并不干凈。
不過沉吟兩秒后，史密斯鎮定道：“既然他提前聯系你，那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我準備過去看看情況。”李欽道。
史密斯想了想道：“我在家等著他們光臨，但你如果要過來…聯系一下艾薩克，讓他帶人陪著你，總要以防萬一。”
如果是引蛇出洞，李欽過去可就掉進了陷阱里。
當然，這只是猜測，并且發生概率很小。
不過正如史密斯所說，一切小心應對。
結束與史密斯的交談。
蓋德魯總能聽到莊園里的任何動靜，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出來，刻意發出了腳步聲，不想讓李欽忽然被嚇到，等李欽收起電話，穿著睡袍的蓋德魯才匆匆走到身前：“先生，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做什么嗎？”
李欽道：“幫我泡杯茶送來，我在等直升機，要去一趟市區。”
蓋德魯沒多問，立刻去準備。
等待的過程中，李欽先打給蘇，讓她來接自己，接著又撥通了艾薩克的號碼，說明了情況。
艾薩克可以視為自己人。
至少在fbi封鎖酒店時，他成功阻攔了那些聯邦探員的過激舉動。
聽聞史密斯被調查，艾薩克同樣嚇了一跳，但最終的反應與史密斯相同：“李，應該不是大事，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史密斯一起做過什么，但那位fbi新任主管既然愿意主動通知，就不會有過激行為，你現在可是尤金的重要人物…”
隨后，他表示會在酒店門口等李欽到來。
蓋德魯送來紅茶，茶湯很淡，為此他還解釋一句：“時間太早了，如果濃茶喝多胸腔會覺得難受。”
李欽原本還挺嚴肅，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
英國管家還知道喝茶能喝透？
蘇駕駛著飛機很快到來，并且刻意將飛機停遠了一些，免得打擾到還在休息的人。
李欽登上飛機，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蘇謹慎道：“老板，又出什么事了？”
大家的反應一致。
這么一大早突然趕往市區，這不是李的風格，況且還是他孤身一人。
蘇是史密斯的接班人，李欽沒必要隱瞞，順勢將情況道出，也得到了她的分析。
與史密斯、艾薩克的論調相同。
fbi要搞事情，不會多此一舉，而李欽現在的身份不能隨意動，要知道一點…
瑞提亞在保留地已經掌權，以她如今在全米的熱度，一旦掀起群體事件，無數媒體會蜂擁而至。
那群長老會不會趁機作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更何況大家的利益已經捆綁在了一起，長老會需要瑞提亞的名望與李所隱藏的實力為他們保駕護航。
開放式融合的決策，稍有不慎就是愧對印第安人的祖先。
飛機在酒店停機坪落地。
乘坐電梯抵達一層，艾薩克早已等候多時。
雙方沒有過多寒暄，迅速趕往史密斯的住處。
綠草坪社區。
fbi的車輛停滿了史密斯住宅外的道路。
艾麗與小茉莉在女探員的安撫下依舊哭啼不斷，她們明顯受到了驚嚇，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見到李欽與艾薩克到來，艾麗抱著小茉莉迅速跑來：“李，發生了什么？為什么fbi會闖進我們的家里？”
女探員還在旁解釋：“女士，我們是在史密斯警長確認后，被邀請進入調查的，你可不要胡說。”
李欽深吸一口氣道：“沒事，交給我來處理。”
門內。
艾德里安大概聽到了動靜，也跟著出來了，在下屬面前只是對著李欽點頭示意，但等他與李欽走進房間，就露出苦澀的表情：“電話里不方便說，因為事情牽扯到黑索金。”
黑索金？
李欽皺眉：“這件事不是過去了嗎？我記得上次你在電話里告訴過，fbi總部決定抹掉相關檔案，艾肯也給了我保證。”
艾德里安道：“是，我們不會繼續調查，但必須要確定，沒有‘剩余’的黑索金在史密斯手上，這涉及到社會安全問題。”
聽到答復，李欽徹底放松下來：“只是這樣？”
“我發誓，只是這樣。”艾德里安肯定道，“這也算是尤金辦事處成立的第一項工作。”
“史密斯呢？”
李欽話音剛落，史密斯已經從臥室走了出來，臉上很平靜道：“虛驚一場。”
李欽又有些不滿的對艾德里安道：“那為什么不能提前告訴我們？你不會怕真有黑索金殘留吧？”
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氣，道出的信息讓李欽與史密斯同時色變，他小聲道：“尤金辦事處是由我主持工作，但保留地事件鬧出的動靜還是讓總部某些高層不滿，有些暗線肯定埋伏進來了，我不得不做做樣子，當然，給我些時間，我會盡快找出這些人。”
對此，李欽與史密斯相視一眼。
史密斯早已針對fbi的到來進行了應對措施，但沒想到的是，fbi有明暗兩部。
在明處的艾德里安已經不好對付了，他的立場隨時可能變化，而在暗處的人更是摸不準其動向與打算，這對史密斯而言，又是一個難題。
即便艾肯保證，不會有人監視。
但艾德里安都處于被監視中，李欽能信這番鬼話？
此時，房間內已然是一副凌亂的景象，李欽沒好氣道：“現在查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時候結束？”
艾德里安道：“可以了，再給我十分鐘，我們收隊…”
可就在此時，史密斯道：“其他地方不查查嗎？農牧區警局辦公室，以及…你們應該知道，爆破物制造不是我能完成的。”
這話一出。
李欽和艾德里安都蒙了。
當初黑索金到手，還要做配適度與定時器的調整，史密斯自己可沒有相關手藝，最后找到他的一位老伙計‘馬南’才得以搞定。
現在這番話無異于是自爆。
李欽不能理解，艾德里安同樣傻眼。
史密斯卻繼續淡然道：“一次查清楚比較好，萬一以后又有類似事件發生，我不想成為被懷疑對象。”
艾德里安不知所措：“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提供改造黑索金那位的線索？”
史密斯點頭：“當然，不過他在那次事件后已經離開了，你們如果想要去現場調查，我可以帶路。”
艾德里安拿不定主意了，根本不知道史密斯在干什么。
例行檢查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何必繼續自找麻煩？
李欽同樣眉頭緊鎖。
但他對史密斯的信任，毋庸置疑。
史密斯做任何事，都是有其目的性存在的。
艾德里安轉而看向李欽，征求他的意見，李欽深吸一口氣：“既然史密斯警長愿意配合調查，那就繼續吧，如果沒有我的事情，我準備走了。”
史密斯跟著點頭道：“艾麗和小茉莉麻煩你照顧一下。”
“好。”
整個見面過程還不到五分鐘，李欽轉身出門。
雖然不知道史密斯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他事后肯定會給自己一番解釋。
出門時，李欽安撫艾麗：“你們先跟我回去，史密斯還要配合調查，但相信我，不會有任何問題。”
對于李，艾麗還是比較信任的，史密斯從安裝安保系統的經理，到農牧場顧問，再到農牧區警長，全部要歸功于李欽。
不過她最終還是進屋與史密斯見了一面，才與李欽回到酒店，準備一起前往保留地。
等眾人下車，艾薩克趁著艾麗走在前面時，小聲道：“史密斯在干什么？既然只是走個過程，何必自找麻煩？”
“我也不知道，而且他供出了馬南。”
艾薩克道：“我知道他，城東的軍火販子，一個黑人小老頭，不過他的底子很干凈，馬南也只是綽號，他的貨從不在尤金流通，而是銷往其他地區。”
“等著看結果吧。”
重新登機，回到家時也不過八點半。
對于到來的兩位客人，除了蓋德魯外，其他人都并不陌生。
小茉莉止不住哭，在擔心著爺爺。
恰好喬喬又跟大爹大娘在外旅游，一家人竟然沒人能哄好這個小丫頭。
一直到午飯后，令人心疼的小姑娘才疲憊睡去。
瑞提亞得知情況難免擔憂：“會有問題嗎？”
李欽搖頭：“fbi跟我已經達成了共識，大局早就穩定了，沒人會影響現在對多方有利的局面。”
即便李欽說得很有自信…
可冥冥之中，他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傍晚六點。
艾德里安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調查結束了，我們在城東一個地下室找到了一個小型的軍工加工點，當然，正如史密斯所說，那地方早已人去樓空，另外還找到了當初配置黑索金的少量殘余，不構成危險。”
隨后，他致歉道：“抱歉李，你知道，這是我們的工作，并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李欽表示明白，又道：“那么接下來，就沒什么問題了吧？”
“沒了，并且你如果需要我的幫助，隨時可以聯系我。”
李欽笑道：“對了，我們之間好像還有一頓酒局沒有履約。”
“哈哈哈，隨時找我，我等你的電話。”
接通電話時，李欽沒避諱其他人。
在得知事情結束后，所有人的警惕心都放下了。
幾分鐘后，史密斯也打來電話報平安：“搞定了！我現在過來接艾麗和小茉莉。”
李欽沒有拒絕：“我讓蘇去接你…”
“好。”
多余的話誰都沒提。
早前二人在溝通上一直很謹慎，就是擔心電話會被監聽，但現在已然不是擔心了，很有可能成為事實。
見面后面談，比什么保障都有用。
所以哪怕天色不早了，李欽也沒有拒絕史密斯的到訪請求。
大概一個小時后。
飛機落地。
得以見到史密斯的艾麗與小丫頭總算放心了，小茉莉鉆進史密斯的懷里就不愿意出來了，眾人看著這一幕，無不泛起笑容。
瑞提亞道：“艾麗，老史密斯，今晚你們就住下吧，明天在回家。”
對此大家沒有異議。
晚飯開餐，氣氛其樂融融。
飯后，李欽端著沒喝完的紅酒，與史密斯在后花園散步消食，這時候無人打擾。
大家都明白，今天的事情看似無事發生，但二人肯定有話要談。
李欽并沒有遮掩：“到底怎么回事？”
史密斯冷笑：“記得嗎？我之前告訴過你，fbi早早就進駐了尤金，不過我的眼線告訴我，他們遲遲沒有動作，就今天的突擊調查來看，早前的一切都是在麻痹我們。”
李欽皺眉道：“這不算麻痹吧？艾德里安提前告知了他們會來！”
“當你這么認為時，他們就成功了。”史密斯深吸一口氣，道：“調查黑索金？真的有必要嗎？保留地十幾處爆炸，fbi肯定早有專人前往測算過‘爆炸當量’，從而得知我們手上到底還有沒有剩余的黑索金，對這項問題，fbi肯定會非常重視，并且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供詞，只相信科學的計算。”
“更可笑的是，這樣堂而皇之的調查，真的能得到線索？而且為什么只調查我？沒有搜索你的莊園？包括所有與你有關系的人，都有可能為你儲存黑索金。”
話到此處，李欽瞪大了眼睛。
他總算發現哪里不對勁了。
這次調查顯得太過兒戲了。
只有史密斯一人被調查，而大家其實都明白，真正的主謀是自己才對。
但偏偏，因為艾肯之前說過，檔案被銷毀，高層不繼續追究，李欽在下意識里認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而艾德里安的借口很符合邏輯…
走走過場！
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可就算明白了這一點，李欽依舊覺得眼前有一層迷障。
史密斯并沒有賣關子：“他們在轉移注意力！我在當時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帶著他們前往了馬南的地下室，為他們提供充足的時間！只有這樣，他們也才會因此放松警惕，做得更多，錯得也會更多…”
簡而言之，這一波是順勢而為。
fbi以為自己在第三層，認為史密斯在第一層，而史密斯卻在第五層。
你要麻痹我？
那我用你麻痹我來麻痹你。
“你發現了什么？”李欽開口。
可史密斯尚未解釋，二人背后傳來了蓋德魯的聲音：“兩位先生，昆帕先生到了，他想要見…哦，昆帕先生，你不能直接闖進來，這樣是不禮貌的，哦，上帝，你太野蠻了…”
昆帕才不管那么多，上帝可管不到印第安人的身上。
他無視了蓋德魯想要殺人的目光，徑直來到二人面前，開聲道：“史密斯，你猜的沒錯，這一整天都有人在莊園外盯梢，他們剛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