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自作孽不可活
李欽等人到了沒多久，林雅菲就帶著秦筱來了。
出發午飯。
因為人多就沒選在藍町，而是去了威拉米特河畔的某家餐廳，這是紛亂過后所有人第一次團聚，飯局上歡笑喜樂，算是對糟糕事件的正式道別。
新人加入。
對于蓋德魯，林雅婷等人都流露著好奇，只存在于電影上的英倫管家出現到了現實，那不卑不亢的挺拔姿態，極為矚目。
而蓋德魯也在消化著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并分析著每個人的性格。
先生與瑪蒂爾說得沒錯…
麗貝卡小姐的確有些任性蠻橫，但他并不覺得討厭，反而這才是豪門千金的做派，豪門家族對子嗣的教育總會出現兩極分化。
林與麗貝卡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個知書達理，能獨當一面，一個蠻橫驕縱，對世事不拘一格。
老秦很友好，席間一直讓他的孫女翻譯與蓋德魯交流。
艾瑪是一個單純的姑娘，普通中產家庭的乖乖女，所有父母理想中的女兒。
麗貝卡與艾瑪看似皆然不同的兩種人，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單純無邪。
這大概是先生喜歡兩個小妹妹的原因。
一個古靈精怪，一個恬靜乖巧。
這兩種性格，恰好都能引起人的保護欲，為前者處理惹出的麻煩，為后者避免麻煩的纏身。
飯局結束。
所有人準備出發回老鼠山。
林雅婷來到李欽身旁，小聲道：“別忘了正事兒，暖鍋料。”
李欽愣了一下：“我還真忘了。”
到了停車場，他道：“你們先回老鼠山，我去一趟倉儲區。”
“喲，李老板想起正事兒了？”秦老爺子發出戲謔。
李欽尷尬了半秒，立刻義正言辭的佯裝道：“我一直記著呢。”
“呵呵，你以為我沒看到雅婷跑過去提醒你？”秦老爺子冷笑。
“秦爺爺，人艱不拆懂不懂，您老不地道了。”林雅菲逮住機會就在旁湊趣。
“什么人艱不拆？”
“人生艱難，能不拆穿就不拆穿啊。”
“成天說話亂七八糟的…我還不是為了他好？”
老一輩人都是這樣，從不會鼓勵式教育，永遠以打擊形式去催促前進，這是一種鞭策，也是恨鐵不成鋼。
林雅婷打了個圓場：“我是酒廠經理，得為老板分憂嘛。”
“嘿，你們就慣著他吧。”秦老爺子哭笑不得，干脆拉開車門上車了。
隨后，兵分兩路。
李欽到達倉儲區，按照之前人家發來的取貨序列號，找到了停放位置，五個半掛貨柜，一個計10噸。
跟隨在旁的倉儲員遞來單子，上面是臨時倉儲費與貨柜租賃費，然后又主動道：“如果你需要貨運，倉儲、租賃費可以免單，只需要支付貨運費用，我看你并沒有帶卡車來？”
倉儲費就是灑灑水，運輸費才是大頭，倉儲員顯然想介紹自己熟悉的卡車司機賺一筆分成。
老鼠山就有卡車，不過如果讓本與老魏過來一趟太麻煩，且一次拉不完，李欽可沒時間折騰，能花錢搞定的事情，何必浪費時間呢。
“來五輛卡車吧，一次給我拉回去。”
倉儲員聽聞大喜，看李欽的目光大約是看白癡的作態，心說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卡車頭就足夠了？往返五次的價格也比找五個卡車便宜。
等李欽說到送貨地址…
“你是老鼠山的李？”驚嘆過后，看白癡的眼神逐漸變得恍然。
大概是他覺得合理了。
繼承億萬遺產的大老板，可不就是正宗的冤大頭？
李欽哭笑不得，也沒興趣給他‘時間就是金錢’一類的致富經雞湯。
很快，卡車到位，李欽在前領路，后面跟著五輛卡車。
在快抵達酒廠前，李欽給老魏打了電話，讓他開著叉車帶著幾個場工先去酒廠等待。
酒廠建設早就告一段落，只差設備抵達后安裝。
在倉庫一通忙碌，指揮卸車，五十噸高粱堆積成山，擺放整齊。
等出門時，天色已然黃昏，此時已是下午五點。
李欽返回農場。
拆箱已經開始了。
一群場工在稍遠的地方拍攝，核心區域只有四個人，本帶著一名場工幫忙拆，秦筱拿著手機云臺拍攝著畫面，林雅菲在鏡頭前講解：“今天是一次拆箱直播，哦…這是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前段時間我的GTR出現意外導致報廢，這大概是我家里人送我的新車？”
“其實我早已對這種驚喜有一種審美疲勞了，我需要的從來不是金錢，而是家人的關懷，可他們什么都不懂…”
林雅菲說得聲淚俱下。
一旁圍觀的林雅婷都快炸毛了。
家人對你沒關懷是吧？
我現在就想上去關懷關懷你。
李欽憋笑走過去：“人設，人設而已，作為主播，林雅菲需要播出觀眾喜聞樂見的內容，這樣才能具有人氣。”
“你回來了？”林雅婷先是愣了一下，才苦笑道，“所以，這些網紅主播都是騙子？”
李欽道：“你可以把直播理解為綜藝節目，都是有劇本的，大家圖個樂子，認真你就輸了。”
“不過不得不說，雅菲還是挺有這方面的天賦的。”
這一點林雅婷也表示認同。
明知道那是飛機，卻說什么家人送的新車。
把氣氛搞得聲淚俱下…
什么我不缺錢，我缺愛。
觀眾會兩極分化，一方‘自以為清醒’的人恰檸檬道：“腦殘主播吧？有錢還能沒有快樂？家人的關懷算什么！”
另一方舔狗道：“你們哪里明白麗貝卡的苦衷，唔…麗貝卡寶寶真可憐，媽媽疼。”
也就是INS沒禮物贈送功能，否則將會有一群月薪三千刀的觀眾，給開著豪車、住著別墅的麗貝卡瘋狂刷禮物。
李欽用手機登陸了直播間，一邊看現場，一邊看彈幕。
觀眾都很機敏，很快發現這應該不是豪車。
因為當絲絨布被拆卸，內里是最大型號的集裝箱，表面粉刷著磨砂黑漆，顯得極有檔次。
“我見過法拉利的卡箱，箱子沒這么大。”
“剛才鏡頭好像拍到了品牌標識，但我沒看到標識下的文字。”
這又是林雅菲的小手段，故意營造神秘感。
其實空客AIRBUS的Logo就明晃晃在她眼前，她卻視而不見，繼續對著鏡頭互動。
大約十分鐘。
本找到了箱體的拆卸總開關，走到鏡頭前，畢恭畢敬的同時，撩撥了一下自己帥氣的發型，道：“麗貝卡小姐，可以打開了。”
林雅菲這才轉身，淡淡道：“開始吧，讓我看看會是什么，如果不是我喜歡的，我發誓…我一個月不會理我的家人。”
因為缺愛導致的‘任性公主’人設基本穩了。
瑪蒂爾等人也都走過來，看著這一幕笑而不語。
本找到開關，箱體是有氣氛營造設置的，當開關按下，上面的箱體蓋板自動升起，同時一股干冰噴霧濃煙開始溢出。
等蓋板翻開后，四壁也開始緩緩倒塌。
一架與箱體同樣涂裝的磨砂黑直升機頓時出現。
彈幕已然在此刻刷瘋了——
“OMG，這是直升機！”
“天吶，我第一次見到直升機開箱直播！”
“這簡直太瘋狂了，麗貝卡到底是什么人？”
與此同時。
林雅菲驚喜的蹦了起來，到底是幾百萬米金的大家伙，即便豪門千金的人設，也得有些情緒反饋。
“哦，天吶，竟然是直升機，好吧，我承認，我的家人感動到我了。”
林雅菲上前，打開了飛機門，鏡頭跟上：“空客的飛機，讓我看看說明書…”
“空客H145…”
“雙發機？！”
“哦，狗屎！全是狗屎！”
劇情突變。
只見她將說明書狠狠砸在地上，方才驚喜的面容，瞬間變得憤怒。
對此一幕，不只是林雅婷和瑪蒂爾等人，李欽都傻眼了…
彈幕上更是一水的‘？？？’
林雅菲的咒罵還在繼續，可鏡頭背后，秦筱在瘋狂憋笑，如果不是有防抖的云臺，她聳肩晃動的動作，肯定會露餡。
李欽一看就知道不對勁：“這是…還有劇本？”
只等秦筱調整好狀態，才開口關切道：“麗貝卡，你怎么了？為什么你會不開心！”
林雅菲喘著粗氣，眼中泛著憤怒與委屈的淚水：“我說過，他們不懂我，一點都不懂我，他們的眼里只有錢，從來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親情與愛。”
鏡頭下移，秦筱蹲在地上，拿起了說明書，并且繼續道：“可是，你不是才拿到直升機駕照嗎？這對你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禮物了…”
然而，就在此時，話音戛然而止。
秦筱倒抽涼氣：“咝…”
“麗貝卡，我懂了。”
她站了起來，拿著手機的手大力晃動起來，營造出情緒激動的樣子：“這是一架雙發機，而你剛剛考取的是單發機執照。”
“他們實在太過分了！麗貝卡，我終于理解你了…他們永遠只會挑選最貴的禮物給你，自以為最昂貴的就是好的，卻從不考慮你是否需要，是否合適…”
李欽：？？？
林雅婷：？？？
瑪蒂爾：？？？
絕了！
這劇本絕了！
無限反轉，讓人猜不到劇情，而且還非常合理。
當初考駕照，只能從單發學起，但買飛機為了一步到位，最后選擇了H145這款雙發機。
沒想到這都能被林雅菲給利用上。
此時。
秦筱與林雅菲擁抱，鏡頭只是拍攝著飛機，讓觀眾聽到兩個‘可憐女孩’的低泣。
約莫一分鐘，林雅菲‘克制哽咽’：“好了，艾瑪，有你陪著我，就足夠了！忘記那群‘自以為是’的成年人吧！我們還在直播，還有許多朋友在看。”
“嗯，相信我麗貝卡，我會是你一輩子的朋友，就算你的家人都不理解你，但我永遠是你的依靠。”
鏡頭一轉，拍攝林雅菲。
她慌忙整理著哭花的妝容，實則是在擁抱時，用口水吐沫過后，暈妝的眼影。
“那么我們繼續…”
“空客H145，雙發機，好吧，我們不提這件事…”
“上去看看吧！”
“哦，配置還算不錯，隔音效果應該很棒，還有大容量的冰箱，足夠我和艾瑪在閑余時間前往加州游玩時，攜帶足夠打發時間的酒水。”
“飛行里程數當然是0，我的家人還不至于用二手飛機來糊弄我！”
“讓我們看看型號牌…”
“等等，出廠日期怎么是三年前？”
“天吶，這是折價機，這是該死的折價機！”
秦筱：“什么是折價機？這是翻新的二手貨？”
林雅菲痛心疾首：“不，不是二手，你可以理解為庫存機，因為型號更迭而降價的產品，它當然是新的，但是…”
“這不是最新型號的飛機，呵呵，所以，艾瑪，你現在看出來他們對我有多敷衍了嗎？”
“最新款與折價機，最多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折扣罷了！”
“以H145來計算，成交價能減免150萬…”
“當然，這不是錢的問題，畢竟，我家缺這150萬嗎？這是重視與否的問題…”
“我受夠了這一切，我發誓，我不會乘坐這架飛機的，我們走吧，我的心態徹底崩了，我想要買醉，關閉直播，就現在！”
“麗貝卡，你別傷心…”
直播畫面一黑。
直播結束。
兩個小姑娘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在三五秒后，釋放出轟然大笑，擁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哈哈哈！雅菲，你的劇本設置的太絕了！”
“你也很棒啊，好幾次我以為你要笑場，結果你的演技是一流的。”
“你知道嗎？剛才的直播峰值達到了70萬觀眾！”
“我們成功了！”
不遠處。
眾人的表情是凝固的。
早前將這一切概括為演技的李欽，如今也在自我懷疑…這難道不是詐騙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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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現在也大概能明白，為什么網絡主播人設容易崩塌了，有些劇本漏洞太多，容易被人揭穿，一旦觀眾發現自己遭遇欺騙，管你是不是劇本，都會嗤之以鼻，以憤怒對待。
不過…
雅菲和秦筱不存在這方面顧慮。
林雅菲的人設不是偽裝，而秦筱本來也不是富二代人設，只是富二代主人公的好閨蜜。
外加上李欽給她們撐場子…
直升機，公務機隨意拍攝，誰一旦提出質疑，她們就能‘啪啪’打臉。
啪啪啪。
忽然，一陣掌聲響起。
李欽等人回過神，發現一群場工牛仔竟然圍聚過去——
“麗貝卡，你太厲害了！”
“哈哈哈，我們剛才好幾次都當真了，天吶，原來網紅就是這么回事！”
“該死，本這次出風頭了，剛才好多彈幕說，他好帥！”
“麗貝卡，拜托了，下次請給我們一些出境的機會，由我來飾演你的保鏢怎么樣？”
林雅菲和秦筱道：“沒問題，下次都安排上！”
寒暄過后。
兩人跑了過來道：“哥，走吧，去你的莊園進行下一場，豪宅拍攝也很重要，今晚的劇本是被家人傷害至深的可憐小女孩，一夜買醉，惹人生憐啊。”
正當二人在興頭上。
林雅婷再也忍無可忍：“買醉？你還敢買醉！林雅菲，我傷害你了嗎？你從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沒給你，還什么我們不懂你，只會用錢糟蹋你，你行啊，林雅菲！”
“哦，狗屎…姐，我是說，那都是劇本，是玩笑，你別當真啊！”
“我管你是不是劇本，我現在很不爽，我要揍你…哦，不，用你的話說，你缺少關懷，讓我來關懷你。“
林雅婷一巴掌抽在妹妹臀部。
“啊——”林雅菲疼痛驚呼，這次眼淚是真出來了，“你來真的啊，嗚嗚，哥，你快救我，快救我…”
李欽哈哈大笑…
救了我怎么看戲？！
“有句話說得好…”
瑪蒂爾在旁反應極快，用熟練的漢語接茬道：“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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