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天變了
電話掛斷，忙音傳來。
可龐狄依舊楞在原地，一動不動。
奇桑索等了幾秒，忍不住將他喚醒：“龐狄，怎么了？李先生有什么吩咐和打算？”
然而，他卻見到龐狄愕然看向自己，眼中的濃濃困惑，已然掩藏不住：“李說，他的人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將負責與勞珀等人談判。”
“什么意思？”奇桑索不太懂，就如同方才打電話的龐狄，云里霧里。
可就在下一秒，奇桑索眼神顫動——
“他說，來的人你見過！”
“需要我們清場，以免…”
“傷及無辜！”
奇桑索同樣愣住了。
他的大腦仿佛灌入了一瓶漿糊，讓思緒徹底停頓，可偏偏，又有一副畫面組合呈現，自動跳入腦海。
山谷之上，詭異的光影騎士出現面前，它的背后是一片火海與硝煙。
保鏢的子彈毫無作用。
最終，讓陰霾與恐懼刻印在了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隱忍一夜的龐狄，終于忍不住了：“奇桑索，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奇桑索猛地打了一個冷顫，靈魂重新入體，可神情卻是扭曲的：“我不知道，我無法確定，那是無法用言語贅述的事物。”
“我不明白。”龐狄道。
可奇桑索說：“我也不明白。”
龐狄：“…”
奇桑索苦笑一下：“但，你很快就要見到了，不是嗎？既然李先生說要清場，我想我們還是清場的好！甚至于，我也想一起離開，那樣的恐怖，我不想再經歷下一次！”
奇桑索也想走？
等會兒？
李不會是想炸了黃金山吧？
龐狄想到這里，面色蒼白，但下一刻，又否決了這一點，如果李要這么做，不可能不提醒他們離開。
再者而言，殺掉所有人沒有任何意義，一旦保留地停轉，所有長老身亡，那么州府不會允許他們的利益落空，一定會干掉李欽，掌控所有。
“不，你不能走！既然是要談判，我們必須在場！”龐狄拉住了奇桑索，生怕他逃跑似的。
奇桑索苦澀搖頭：“是啊，即便逃，誰又能逃得掉呢？正如我方才告訴勞珀幾人的一樣…”
“他們會后悔的，一定會！”
二人沒再耽擱。
快步走出了賭場大門。
在一名橡樹公司成員的引領下，敲響了戰術車的車廂門，可車內卻沒有人回應。
龐狄沒時間等待，猛地拉開了車門…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
隨著車門煽動，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
昆帕慵懶靠坐在椅子上，雙腳翹在控制臺，一手拿著小瓶威士忌，一手擺弄著十幾年前的一代蘋果隨身聽，腦袋上的耳機隱隱漏音傳來暴躁的硬核搖滾樂，而昆帕的腦袋正隨著律動搖晃。
“他…喝醉了？”奇桑索無語，“而且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
“法克！”龐狄破口大罵，沖上去想要一把拽下耳機。
但昆帕的反應更快，起手就捏住了龐狄的手腕，將他的動作禁錮，完全碾壓。
然后，他才不緊不慢摘掉耳機，任由那隱約震動聲響起，皺眉道：“龐狄，你這樣做禮貌嗎？”
龐狄：“那你呢？這種情況下喝酒聽歌，你禮貌嗎？”
“這種情況？是哪種情況？”昆帕淡淡道。
龐狄完全喪失了耐心：“現在不是玩文字游戲的時候，你怎么了昆帕？振作一些好嗎？”
昆帕笑了，看了一眼奇桑索，又看了看龐狄：“你應該學習一下奇桑索長老，保持鎮定！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結束？”龐狄猛喘粗氣，“剛剛我們才得知，勞珀他們打算出賣35的股份給州府，然后對李與我們進行制裁…”
“哦？”昆帕驚奇道，“那你聯系李了嗎？他怎么說？”
話到此處。
龐狄愣住了，不可思議看著昆帕：“你猜到了他有安排？”
昆帕微微搖頭，卻不是否認，而是對龐狄的無奈：“你覺得今夜大張旗鼓到了現在，李會全無打算？”
“我說的對嗎？”昆帕又一次看向龐狄背后，“奇桑索。”
奇桑索有所詫異，但他知道，眼前這位橡樹公司的老板，應該掌握了一些關于李的信息。
龐狄再次問出那個問題：“你…看到了？”
昆帕搖了搖頭，卻又跟著點頭：“我沒看到，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托亞想要我看到的，不只是具象的特指某件事、某個人，而是一個內核。”
“什么內核？”
“托亞相信，李有能力繼承這一切…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會滅亡！”
話落。
當龐狄還在呢喃品讀時…
身后，奇桑索的聲音跟著響起：“我認同！”
沒有交流過的兩人，此時卻一唱一和起來，致使龐狄再次呆愣。
可心下，他也確認了一點…
這場游戲不會輸。
死去的托亞早已預見了這一點，又將這種預見傳達給了昆帕。
奇桑索只是運氣好，他是親眼見證了‘某個事物’的親歷者，所以他站在了對得那一邊。
想到這里，龐狄不再糾結，而是轉達李欽的要求：“李要求清場，他將派人來談判。”
昆帕點了點頭，喝掉最后一點酒，站了起來，甚至都沒問原因，便喊道：“清場！除了長老會的人，統統滾蛋！”
橡樹公司就此行動起來…
一樓大廳。
無數賭客被驅趕。
而在此過程中，隆度不知所措，找到龐狄：“發生了什么？這些難道不是人質，為什么要讓他們離開？”
龐狄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就更無法告知答案了，淡淡瞥他一眼，面無表情。
可就在人質疏散完畢后。
五位長老帶人現身，對著橡樹公司的人與龐狄、奇桑索怒吼：“你們在干什么？誰讓他們離開的？”
龐狄的怨念早已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回以罵聲道：“瑪德法克，幾個出賣保留地的廢物，你有什么自己質問我？閉上你們的嘴！”
“龐狄，你找死！！”
“哈哈哈。”龐狄大笑，“我找死，那你試一試，怎么才能干掉我？”
他的背后，全然是全副武裝的戰術隊員。
而反觀五位長老，二三十個僅僅佩戴手槍的保鏢，顯得慘不忍睹。
同時，在這話落下時，龐狄的腦子里也瞬間閃過靈光一現…
掌握武力，就掌握主動權。
州府無論如何遠隔百公里之外…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完全可以脅迫五人屈服？
他的眼神越來越亮。
可是，陡然間。
門外傳來呼喝，打斷了他的思路——
“你是誰，離開這里！”
“哦，法克，這是什么鬼東西…”
砰砰砰！
槍聲忽然乍響。
所有人不住轉身看去。
只見門口的守衛向內部縮緊，槍聲依舊絡繹不絕，而很快，封鎖線就潰散了。
昆帕臉色陰沉，正要發號施令。
奇桑索卻驚呼起來：“是，是他，別動，都讓開！”
同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可當大家的目光聚集，所有人的臉色都垮了下來，變作恍惚空洞。
眼前，那一道人影忽而閃爍，虛幻而模糊，始終讓人看不真切，卻又真實存在，一聲聲腳步沉重落地，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而周身上下，仿佛有一層幽藍色電光附著。
這是人？
不，這不是…
“這，這是什么？”
所有人的心間蒙上一層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即便是昆帕，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眼神內的瞳孔震蕩，不禁呢喃：“這就是，托亞讓我看到的？”
此時的龐狄，一如昆帕般震撼。
那不是人，仿佛與這世界都格格不入。
偏偏又具有人的體態，手中握著馬鞭，一步步靠近。
“都滾出去！”昆帕再次發聲怒喝，喝止那些想要嘗試動手的橡樹公司隊員。
而人影，已經到了近前，停住腳步。
全場。
寂靜無聲。
無形的對峙自然呈現。
或許大廳中燈光明亮溫暖，可所有人都生出遍體的寒氣，不住顫抖。
“各位…”
“晚上好！”
空洞的聲音回響。
再度令人不禁動容，那聲音似乎不具來處，但所有人都看到，那模糊閃爍的人影，口中張開閉合。
“我負責今晚的合作談判，那么現在…”
話音尚未落下。
納米希爾忽然怒吼：“瑪德法克，你是什么鬼東西！給我去死！！”
他拔出了手槍。
砰砰砰…
子彈瞬間傾瀉而出，擊中了那道身影。
可詭異的一幕也就此呈現。
無數的子彈，竟然被那軀體吞沒，不見鮮血，不見傷痕，仿佛遁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那人體態之上，僅僅有幾道電光閃爍。
當所有子彈打空，也仿佛耗盡了納米希爾的勇氣，他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恐懼的聲音響起：“不，這不可能…”
與此同時。
那道人影再次動了，沉重的腳步踏出，伴隨著空洞的話語聲：“今晚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我的任務是贏得諸位的尊重，但在這位先生的身上，我看不到尊重…”
“而對于不尊重我們的人…”
“我的老板說，他不介意再死幾個…”
所有人目睹這一幕，卻無人逃竄，只是楞在場間，呆若木雞。
而納米希爾，猶如癱軟的死狗，不斷磨蹭著后退，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腥臭液體…
“別過來，你別過來…”
鞭子甩出，在半空抽響一道凜冽聲，幾乎在瞬間，鞭子纏繞在了他的脖頸，當曲折的鞭子繃直的那一刻…
清晰可聞的脆響后。
那頭顱與身體的連接處，仿佛瞬間沒了支撐，腦袋軟塌塌的低垂。
納米希爾倒地，刺耳的尖叫與求救終于得到清除，一切了無生機，化作死寂。
所有人瞳孔猛地縮放，顫動，失神…
而那空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那么，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將作為代表，與諸位進行今晚的合作談判…”
“誰有異議嗎？”
“…”場間，無人回應。
那人影踏了兩下腳步，似乎在表達滿意的情緒：“好的，我很欣慰，大家都沒有異議，那么接下來…”
凌晨，五點十五分。
瑪蒂爾被隱約的門鈴聲驚醒，披上睡袍，確認了一下霍利還在熟睡后，躡手躡腳離開了客房。
而此時，又與迎面而來的人碰頭，瑪蒂爾低聲道：“瑞提亞，你先不要出來，我去看看是誰。”
“需要這么緊張嗎？”瑞提亞道。
“小心一些總沒錯，畢竟李先生囑咐過，現在是特殊時期。”
瑪蒂爾快步走到套房門前，通過可視門鈴看到了來人，頓時松了口氣，這才拉開了門：“史密斯，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史密斯并沒有著急進入：“李讓我來接瑞提亞。”
瑪蒂爾有些緊張，皺眉道：“接瑞提亞？”
可這時，瑞提亞已然走了出來：“放心，瑪蒂爾，史密斯是可以被信任的。”
瑪蒂爾有些尷尬。
不過史密斯笑著化解了這一段：“謹慎是沒錯的，這樣一來，我們也能放心把霍利留在這里。”
瑞提亞道：“現在要去做什么？”
史密斯：“路上說吧，我會留下一部分人繼續看守酒店，剩下的人…跟我們去保留地。”
“去保留地？問題…難道已經解決了？”瑞提亞震撼。
實則她一夜未睡，一直在等著李欽的歸來。
而等到的卻是…
“可以這么說，但只差最后一步，需要你親自出面，另外，帶上遺囑文件…給你五分鐘準備，我去叫醒那兩位律師。”
五分鐘后，眾人一同下樓。
車隊出發。
除了橡樹公司的人，另外還有卡洛斯、菲利普等親信隨同，倒不是不信任昆帕，史密斯總喜歡多一份保障。
一個小時后。
車子抵達老鼠山。
李欽已然來到了老鼠山牧場的門口。
瑞提亞在見到他后，松了口氣：“沒出什么事吧？史密斯說，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并且需要我親自完成最后一步？”
李欽看了一眼車上的巴姆洛與蕾切爾，道：“幾句話解釋不清楚，但相信我，天亮之后，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那時候即便我不說，你也都會明白。”
保留地爆炸不會成為秘密掩藏，反而會成為瑞提亞入主保留地的定海神針。
這本就是一次復仇…
也是一次正式宣告。
保留地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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