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以舊換新
原定的四十五分鐘談話時間其實才剛剛過半。
艾德里安事件中又發現了新線索，原本準備分別的幾人又重新落座。
“你們的關系很糟糕？”馬修問道。
其實這個疑問都是多余的。
甭管曾經如何，當威爾遜將事情做到這一步時，便是不死不休。
艾德里安的臉色自然僵硬下來，起初是不解，接著很快變成憎惡與憤怒：“我們原本沒有恩怨，但現在有了！！”
小透明律師感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時，人都會變得心狠手辣，FBI的晉升機制在各行業很常見，其實他就算進入考察期，職級也不會太快降下來，自己不付出，還想尸位素餐，只能用一些花招了。”
李欽冷笑：“難怪他直接讓我找投訴科呢。”
“怎么回事？”三人望來。
馬修也并不知道李欽早上的遭遇，等李欽說完，幾人臉色愈發難看。
如今事情經過已然呈現…
艾德里安立功上位，威脅到威爾遜副主管的地位，因此才有了梅森的出現，構陷頂替艾德里安，威爾遜將繼續坐擁副主管的寶座。
甚至于，分局接受表彰，作為外勤負責人，威爾遜能收獲功勛積攢，只要下一次再作出些許成績，就有繼續晉升的可能。
與此同時，梅森也將成為威爾遜的忠犬，一箭雙雕。
世間的爭斗無處不在…
但其實這些事情跟李欽本沒什么關系。
即便今天那位威爾遜副主管并沒有‘友好’接待李欽，但只要將扣押的直升機歸還，也就不會發生接下來這些事情了。
艾德里安是死是活，與李欽沒有半毛錢關系。
可偏偏，威爾遜非要搞一出狗眼看人低的戲碼，所以他不死，誰死？
“梅森應該不會捅出威爾遜，因為整件事都是梅森自己做的，威爾遜在這件事里不會犯下低級錯誤。”律師道。
艾德里安點頭：“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些猜測。”
“想要解決他很簡單，議長先生與司法部的高層關系不錯，或許眼下不能拿他怎么樣，但未來我們一定會找到機會的。”
馬修的意思很簡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政客永遠如此，不會置自己于險境，即便要報復、害人，也要等沒有直接關系時，抽冷子給你放一槍。
例如現在，處理飛機扣押的事情，就是一種迂回手段，即便在外界看來，這件事就是有雷納德的屬意，但別人卻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李欽并不認同這種處事方法。
威爾遜算個鳥。
老子還花心思記他幾年嗎？
有仇有怨，一棒子砸死便是，這種小人物犯不著一直惦記著。
“有沒有威爾遜的黑料？”李欽看向艾德里安，流露殺機。
馬修苦笑，卻沒有阻止，他知道李欽意難平，如果有黑料可以操作，一次解決問題也可以。
在今天的午飯時，這個年輕華人在雷納德心中的分量幾何，早就有所展現。
馬修相信，雷納德會在可承受范圍內，盡可能的滿足李。
艾德里安顯得很無奈：“抱歉，恐怕沒有，5級外勤副主管的背景底細都會很干凈，否則通不過局內任職考核，就算有…也不為人知，例如這次的事。”
馬修聽到這話，就知道事情辦不成了，但也沒把話說死，而是道：“李，威爾遜我會讓人調查，如果有黑料，相信我，我會讓你出一口惡氣的。”
“至于現在…”
他看向艾德里安：“準備好出庭，先讓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如果有可能，雷納德先生會邀請一些重要人物出席庭審，我們要做的不只是讓你官復原職，該是你的功勞，誰也不能搶走！”
艾德里安很感動：“謝謝，真的謝謝你們，李，還有雷納德議長先生。”
雷納德的目的達到了。
艾德里安將會是他的忠犬，扎在FBI分局的一顆釘子。
而李欽，還有些不忿，卻沉默下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十幾分鐘后。
“探視時間還有三分鐘。”
獄警的通報聲傳來。
四人沒有拖延，最后囑咐幾句，起身握手道別。
“放松心情，你很快就能出來了。”
“謝謝你，馬修。”
“等你出來喝酒…”李欽沉默許久，終于重新恢復了神采。
其余三人對此也沒責怪。
華人在米國本就受到不公平待遇，早上被一番羞辱，在他們看來，李欽難免不能平靜。
特別是現在沒有辦法直接干死威爾遜。
艾德里安忽然道：“李，相信我，只要我有機會，我一定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找回丟失的顏面！”
李欽竟然笑了一下：“不急，說不定，威爾遜自己栽了呢？呵呵呵。”
幾人看著李欽的笑容，貌似稀松平常，卻又讓人隱隱有一股滲人的感覺。
自己栽了？
哪有那么容易栽啊。
他們只當是李欽還在氣頭上，沒有多想。
艾德里安重新被看押，李欽、馬修與律師也離開監獄。
上車后。
馬修還不忘再次寬慰：“李，威爾遜都是小問題，正如艾德里安說的，我們不會放過他，總有一天會出這口惡氣。”
“我知道，我懂！放心好了馬修，我已經平靜了。”李欽認真道。“終審在什么時候？”
馬修點頭：“應該需要一周的時間，爭取做好萬全的準備。”
“那我就先回尤金了。”
馬修愣了一下：“現在就要回去？時間不早了，其實你可以在議長先生的莊園留宿，能看出來議長很喜歡與你相處。”
“家里還有事，你知道的，酒廠正在籌備運營階段，等終審時通知我就好。”
馬修沒有挽留，從州府到尤金不算太遠，開夜車只要小心一些就好。
不過他還是給雷納德撥了個電話，讓二人道別。
簡單幾句寒暄，雷納德提出挽留，李欽笑道：“議長先生不需要這么客套，我們是自己人，等終審時我會再來，到時候再見。”
掛斷電話。
馬修也停了車。
李欽的猛禽一直被司機駕駛著跟隨在后面。
“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好，有什么事情隨時聯系。”
兩人交換了號碼。
李欽上車。
按了兩聲喇叭示意，便開車揚長而去。
只在車子駛入州級公路，李欽摸出了電話，撥通出去——
“史密斯。”
史密斯的聲音傳來：“情況怎么樣？聯邦局沒有為難你吧？”
李欽將今天的遭遇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史密斯少不得震驚：“雷納德竟然愿意為了這種小事出手？”
李欽道：“你應該知道，金羊毛被中東王子入股，得知我與狄亞卜的關系后，雷納德當然知道該怎么與我相處。”
“這是好事，俄勒岡州兩院內，參議院掌握絕對實力，雷納德能為你的事業保駕護航。”
李欽當然知道這是好事。
但就迂回的手段而言，不是很滿意。
“你對威爾遜的事情怎么看？”
“威爾遜？”史密斯顯然聽出李欽的不忿，如馬修一般勸慰道：“他只是小問題，他將在雷納德的黑名單上掛號，遭殃只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那位參議院秘書說的沒錯，就算他們不動手，艾德里安找到機會也不會放過他，你不需要與他置氣。”
李欽不咸不淡道：“這樣顯得我小心眼？”
史密斯苦笑：“但現在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嗎？”
然而就在話落的瞬間。
史密斯猛地意識到什么：“等等，李…”
“你不會打算做什么吧？你有了計劃？”
李欽道：“飛機是我的，被扣押調查我可以接受，但你也聽我說了，飛機處于被征用狀態…我的私人物品憑什么讓外人使用？更別提，那飛機上沾染了太多骯臟的靈魂與鮮血。”
史密斯無語…
骯臟靈魂與鮮血？
那還不是你自己搞出來的？
不過私人物品被征用，這的確令人不爽。
可對比起一點點的‘不爽’，史密斯覺得李欽沒必要小題大做，因為一旦李要做什么，總是玩得太過火。
而史密斯也知道，他勸不住李欽。
“你打算怎么做？”
李欽道：“我有個辦法現在就讓威爾遜完蛋。”
果然。
與史密斯猜測的一樣。
“具體呢？”
李欽臉上露出了有趣的笑容：“飛機被扣押階段如果損毀，FBI總要全價賠償吧？而主要責任人更要因此付出代價，畢竟那將是900萬米金的巨款賠償。”
史密斯倒抽涼氣…
“你想…”
“是的。”
以兩人的默契，早已可以做到心照不宣了。
史密斯沉默幾秒：“這件事我不方面出面，我現在擔任警長，出入尤金轄區都需要報備。”
“那你覺得讓誰去做？”李欽道。
史密斯想了想：“蘇。”
“合適嗎？”
史密斯：“既然她選擇加入我們，總是需要投名狀來證明自己，更何況這件事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性命，適合讓‘新手’來完成…”
說到這里。
史密斯很罕見的笑了：“而且，作為飛機駕駛員，她也不希望駕駛著曾經滿是鮮血的飛機吧？呵呵呵，這一番操作，可是完美的以舊換新啊。”
以舊換新…
嘿嘿，有點意思了。
李欽道：“我唯一擔心的是FBI分局的經費是否能付得起這筆賬單！”
“飛機價值九百萬刀？”
“是。”
“有些懸，但這筆錢他們不給也得給，別忘了，你的背后還站著雷納德呢。”
李欽笑容更濃：“那就這么干了？”
史密斯道：“回來再商定一下細節，至少也要拿到‘證物扣押調查證明’的文件，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就掌握了規則。”
“另外。”李欽又道：“你如果下班了，可以去找蘇提前通通氣，商量一下怎么做…”
“又讓我當那個壞人？”史密斯笑道。
李欽：“你在抵觸？”
“絕對沒有，樂意至極！”
話落。
李欽就準備掛電話。
但史密斯又低語詢問一句：“行動的核心…還是它，對嗎？”
它，是動物它。
李欽只是‘嗯’一聲。
“我知道了，晚上見。”
電話這才掛斷。
李欽其實也知道，自己這么做過于幼稚，甚至極端，但憑什么老子的東西被人堂而皇之的征用？
甚至你要用可以，總要取得我的同意吧？
李欽從來不是小氣的人。
可一個通知問詢都沒有，在你眼里我這個物主算什么？冤大頭？凱子？
晚上八點。
李欽回到老鼠山。
家中燈火通明，從陽臺的落地窗望進去，除了一家人外，當初在湖江見到的小董等技術員全到齊了。
李欽從正門入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董安康幾人立即從椅子、沙發上站了起來：“李總。”
對于這個相對陌生的稱呼，李欽并沒有排斥，既然是職員，就必須有明確的等級制度劃分。
而李欽給予他們這些技術員的待遇已經非常好了，如果這樣還不知道尊重老板，那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就如此表現，李欽很滿意：“一路上都還順利嗎？”
董安康道：“挺順利的，我們還是第一次坐頭等艙，李總破費了。”
“不過安康他們都還是挺懂事的，在飛機上也沒閑著，帶著大家伙做了各個車間的運行計劃，只要等機器、材料到位，就能投產運營。”秦老爺子夸獎道，還指了指桌上的計劃書。
“辛苦。”李欽笑道，上前跟幾人又一一認識介紹了一番，然后解釋道：“今天偶然遇到點事，沒能去親自接你們，這樣…剛來的一周，機器、材料也都沒到位，你們可以趁這個時間到處走走看看，權當旅游。”
“等機器進場安裝，你們可就得賣力工作了，當然，雙休制度不變，遇到老米的節假日，你們也跟著放假，薪資待遇就是我之前說的，一個月五千刀底薪，加班、福利金另算。”
五千刀可不低了，更別提是底薪。
他們在國內的崗位依舊保留，這次只是外出交流，所以等于拿著雙份工資。
十個技術員都是年輕人，尚未成家立業，聽到底薪待遇，臉上都露出興奮的漲紅色。
一群人又說笑一陣，董安康等人開車回去休息，由老魏領路，將他們送回宿舍，相信要不了兩三天就能自己認路了，更別提還有導航。
等人群散了。
家人才問起飛機被扣押的情況。
李欽道：“問清楚了，正常程序扣押調查，等他們調查完就會歸還。”
關于艾德里安的事情，李欽自然只字不提。
先上樓洗漱。
趁著瑞提亞和沈薇薇逗小霍利時，李欽前往牧場。
史密斯的車就停在別墅門口。
杰羅姆憨憨的站在車跟前來回打轉，甚至沒發現李欽的到來。
見此一幕，李欽悄悄摸了上去，等來到杰羅姆身邊，壓低聲音道：“杰羅姆，你在干什么？”
杰羅姆并沒有辨認出李欽的聲音，而是充斥在自己的精神境遇之中，下意識的道：“瑪德法克，史密斯個老流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
“他都一把年紀了，難道對蘇有什么不軌的想法？”
“這段時間，他總和蘇在一起，還不讓我旁聽…”
李欽笑道：“那你準備怎么報復他？”
“我打算把他的車胎扎個孔，很細微的孔，等他開車走到半路才會沒氣，就只能在路上喝冷風等救援了。”
“怎么樣？”杰羅姆轉頭：“要不要跟我一…一…老板？你，你，怎么是你？！！”
李欽頓時哈哈大笑：“行啊你杰羅姆，還敢對史密斯的座駕動手？你就不怕被他的警員抓走教訓一頓嗎？”
“嗚嗚嗚。”杰羅姆怕了，他徘徊這么久都沒動手，就是有賊心沒賊膽，“我，我就是隨便說說，您可不能告訴史密斯，他會殺了我的…”
李欽一腳揣在他屁股上：“趕緊滾蛋，以后別胡思亂想了，蘇和史密斯在談正事兒，我安排的。”
杰羅姆踉蹌一下，捂著屁股不滿道：“老板，我也很能干的，你要不以后也安排一下我？”
“安排你？”李欽刻意流露出陰冽的笑容，“讓你殺人，你敢不敢？”
誰知杰羅姆根本當李欽在開玩笑，賤兮兮的道：“殺人我不敢，要是造人我可以的…特別是和蘇…”
李欽氣得發笑，又是一腳將人踹走：“滾，趕緊滾！”
一陣打鬧，杰羅姆嬉皮笑臉跑到了牧場宿舍與牛仔們喝啤酒打牌。
李欽跟著過去照了個面，然后才走到別墅門前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史密斯，見到李欽時，露出依舊難看的笑容：“聊得差不多了。”
兩人入內。
蘇的臉上帶著些緊張：“老板，真要這么做？”
李欽懶得廢話那么多，直言道：“額外行動有額外行動經費，這一點史密斯知道，所以這次的行動費…五萬刀。”
五萬？
蘇搖擺不定的神情，瞬間有了決斷：“我…干了！”
李欽與史密斯相視一眼…
人嘛，都是一點點被腐蝕的。
蘇如今的薪水已經很高了，但誰又會嫌錢多呢？
道格的開銷，李欽全包了。
不過真要進入高中名校，那勢必要在外地租房，還要聘請保姆照看衣食住行，如果蘇開口，李欽不會拒絕。
但她自己臉上卻掛不住。
做人要知足，不能變本加厲。
所以她總是要做些什么。
這樣才能去證明自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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