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牧區警局門口,兩輛車停穩,史密斯快步上前拉開了李欽的車門勸阻。
“李,先冷靜一下。”
李欽面色冷硬:“你讓我怎么冷靜?”
史密斯明白他此時的急切:“可你現在去哪里找托亞?他會等著你找上門?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找到瑞提亞?”
“既然他們是要回保留地,那么就必須經過13號公路,找到了瑞提亞至少杜絕了威脅,之后你隨時想要干掉托亞,我相信你都能做到。”
這番話落下,李欽頓時一愣,他才回過神,發現自己怒氣沖頭了。
托亞要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瑞提亞。
李欽慌忙拿出手機,撥出瑞提亞的號碼,著急等待。
當電話里傳出提示聲,他臉色再次陰沉到極致:“無人接聽!!”
史密斯真的蒙了。
他心里一直有一個疑惑。
按理說,托亞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獻祭魯普,打壓龐狄。
就算下屆的酋長之位不是托亞的,但龐狄顯然無法繼續連任,而托亞作出這一系列的計劃安排,肯定還有后手。
所以…
他還糾纏李欽與瑞提亞做什么?
可眼下,顯然沒有時間給他繼續推理,史密斯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安排封路,你先不要去保留地,13號公路是必經之地,我們肯定能攔截下瑞提亞…”
史密斯決定穩一手,繼續勸阻。
因為對手是一個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老頭。
他一直認為龐狄的上位是實力的體現,可示敵以弱的托亞才是最可怕的。
按照度西斯的描述,這老家伙的布局,長達十多年。
真正做到了韜光養晦,十年磨一劍。
可就在這時。
李欽的電話響了。
“托亞?”李欽失聲呢喃,同時不可置信的看向史密斯。
史密斯也低頭看著手機屏幕,失神半秒:“接!開外音。”
李欽照做。
接通的瞬間就怒吼起來:“你要把瑞提亞帶去哪里?!”
“你知道了?”托亞平靜的聲音傳來,“那正好,不用我的人去接你了,你自己來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和瑞提亞聊聊。”
李欽怒氣上頭,早已不理會那么多:“地點!”
史密斯沒有插話,保持沉默。
深入虎穴固然危險,可他明白,托亞主動要求見面,無異于自尋死路。
托亞道出位置后,很快掛了電話。
史密斯凝重道:“你真要去?”
“為什么不呢?”李欽堅定道。
“我不能帶人跟著你,警局無故越界會直接引起沖突,你要清楚,這樣貿然過去很危險,托亞的目的到現在也不明確,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攔截瑞提亞,從長計議。”
李欽也知道,這樣保守的辦法最穩妥。
但他受夠了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瑞提亞想要趕過去,還需要時間,如果李欽覺得沒必要談下去,直接動殺手就是了。
托亞慘死,李欽會是最大嫌疑人,可沒有證據又能如何?
你不講武德在先,就真別怪我開掛了。
“你不用勸我了,如果接到瑞提亞的話,等我電話在決定要不要帶她來,但我認為…他們大概不會被你攔截下來。”
13號公路是必經之地。
但幾十年的老路也能照樣通行,托亞派人跟蹤,接走瑞提亞本就有必得之心,不可能沒有妥善安排。
史密斯嘆了一聲,主動權在別人手上,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陪你一起!”不能帶人,卻可以脫下警服,以個人身份前往。
李欽想了想,點了頭:“那封路…”
“讓卡洛斯帶人辦。”
等史密斯換上便裝,安排好封路情況,兩人一起上了一輛車,殺向保留地。
車速很快,李欽顯得急迫。
而史密斯,也無心情繼續復盤線索,既然要見面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他的注意力更多在車后座…
大麥町犬像是雕像般,蹲坐在座椅上,沒有正常犬類的躁動,甚至仿佛沒有呼吸。
這畫面很詭異。
可史密斯很清楚,這只狗不僅沒有死,反而會將死亡帶給他人。
李欽拿到的菠蘿,早已送入了狗嘴中…
他,殺心已定!!
半個小時后。
保留地邊界一座莊園。
李欽并沒有來過這里,應該是托亞在城邊的宅邸,老家伙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叢林部落中,他的身子骨首先就熬不住。
大門無人看守,車子停到別墅前,才有人走出來迎接。
往常李欽前往保留地時,迎接的工作都是魯普在做,可如今魯普已經化作冰冷的尸體,等待安葬。
心頭的怒焰再次提起…
感情淡薄與否不談,李欽不能理解托亞殺害親人的惡毒想法,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存活于世。
下車,兩人走上臺階。
迎接那人也沒有說什么,轉身領路。
通過筆直寬闊的長廊,走到待客廳。
托亞將拐杖立在雙腿中間,老神在在靠坐在沙發上閉目,聽到動靜才睜開了眼,竟然露出如往常般慈善的笑容:“你來了。”
他又看了一眼史密斯,顯得意外:“果然,你上次欺騙了我,史密斯警長就是你的人。”
“說起騙,你才是行家。”
李欽面無表情,落座在對面,史密斯則打量著周遭,提防危險。
而對于李欽的嘲諷,托亞顯得不以為然,只是對著莊園閑聊起來:“這里才建成不久,比龐狄那里更好,你覺得怎么樣?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
李欽不言語,死死盯著他。
托亞依舊不在意,自說自話:“現在就差些傭人就能入住了,地下室有安全屋,足夠避難一個月,是按照總統的規格做的…這座莊園是我送給你和瑞提亞的。”
話落。
李欽忍不住了:“托亞,我記得你是重男輕女的,可現在,你送了魯普一顆子彈,卻送給瑞提亞一座莊園?我不太能理解!”
托亞到底是嘆了一聲,臉上笑容不在:“魯普是個可憐的孩子,但他是不光彩的,為家族蒙羞。”
史密斯與李欽猛地相視一眼…
果然。
他們猜對了!
李欽繼續道:“魯普真是度西斯的孩子?”
托亞點頭:“是!”
“就因為這一點,你要他死?所以并不在意他的存在?”
托亞:“是。”
李欽無言以對。
托亞有他自己的意志與思想,旁人難以度量,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看待與審視。
所以,提及魯普的死,他的平靜令人惡寒,仿佛面對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欽深呼吸,強自鎮定:“那么,你今天叫我來的意圖是什么?”
托亞淡淡道:“叫你,只是順帶,主要邀請的是瑞提亞。”
李欽眼神一凝:“你要做什么?!”
史密斯也緊張起來。
這一刻如果談不妥。
早在莊園五百米開外下車的杰斯,大概就會沖進來送菠蘿了,現在的爆炸距離很不安全,如果杰斯出現,史密斯要拉著李欽立刻躲避。
托亞繼續道:“放心,我沒有惡意,如果在你眼里我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那么我早就對瑞提亞和你動手了,不是嗎?”
“我需要答案!”
“時間還沒到,人也沒到…”
氣氛歸于靜默。
托亞不愿再說,因為瑞提亞沒來。
李欽則在掙扎…
要不要現在動手!
干掉這個老家伙!!
可就從現在的情況看,別墅內并沒有危險要素,甚至整個偌大的莊園,似乎都只有托亞與方才迎接的那人。
這是杰斯傳遞的報告。
而事實上,李欽不可能不好奇托亞做這一切的目的。
以及…
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長痛不如短痛,瑞提亞早點知道真相,也能盡早消化平復,與保留地做一個徹底的割裂。
十分鐘,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
待客廳除了三人的呼吸外,沒有第二種聲音。
史密斯如雕塑般站立,同樣一動不動,一把年紀的人了,這對他是一種極大的體力消耗。
但隨意落座,他怕出現意外時不好發力,那才是死的不能再死。
四十五分鐘。
門外傳來了聲音:“人回來了。”
托亞沙啞道:“讓瑞提亞進來吧,其他人回去。”
史密斯眼神微凝,可不太信托亞的安排:“我出去接一下…”
托亞覺得好笑,知道史密斯是在提防他。
而很快。
史密斯陪同瑞提亞進門,對著李欽微微搖頭,示意無礙。
其實到了此刻,李欽早已放心了,杰斯的雷達掃描早就有了結果,只是他不方便告訴史密斯。
眼見到瑞提亞,李欽站了起來,立在她身旁:“沒事吧?”
“嗯。”瑞提亞點頭,“你怎么也來了?”
“我讓他來的。”托亞開了口,將二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瑞提亞看向托亞,身體不自主的顫抖起來:“度西斯見過我了…他說了一些事情…”
“我不敢相信,可是我需要一個答案。”
托亞又笑了起來,這笑容對瑞提亞心中殘存的某種僥幸是一種莫大的嘲諷。
“李沒有告訴你?他掌握得信息非常多,甚至于…在事發當晚,他就對我有所懷疑。”
“什么?”瑞提亞又是一驚,看向李欽。
李欽倒是不怕這種挑撥:“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能胡說,不過度西斯的話,給了我新的發現…”
史密斯適時開口:“瑞提亞,我們調查出來,魯普應該不是度西斯殺的,他有可能是魯普的生父,而這一點…托亞已經給過我們一個肯定的答復。”
“魯普…是度西斯的孩子…”瑞提亞的世界觀再次受到震蕩,“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托亞說得很平淡。
卻在瑞提亞心頭炸開一道裂痕:“所以,所以…你讓人殺了魯普?”
托亞搖頭,又點頭:“殺人質的指令是我發布的,但如果魯普沒有在人質行列中,他不會死。”
瑞提亞身形晃動,險些跌倒,被李欽攙扶住后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行動的妥善進行,你應該知道,只有這樣,龐狄才會下臺,權利斗爭中的犧牲,在所難免。”
“龐狄暗中出貨,所賺到的錢有一部分被私吞,這是我不允許發生的,所以只能強制性終止這一切,為了保留地,我必須這么做!”
喪失人性的話從托亞口中說出,卻是那么冠冕堂皇。
龐狄私吞倒是一個新消息,可在此時卻顯得無關緊要。
而對比起大局與魯普的性命而言,后者不值一提。
李欽都覺得悶頭…
這老頭到底有著怎樣病態的世界觀。
瑞提亞道:“為了權利,為了所謂的大局,你能犧牲自己的外孫?”
托亞:“死他一人,更多的人會得到幫助,如果任由龐狄這么下去,局面會失控。”
“狗屎!”瑞提亞罵道,“不要把臟水吐給別人,如果你做得真有龐狄好,當初你就不會下臺,你只是一個骯臟卑鄙的小人!”
“你以為龐狄在上位時,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想要改變,就必須要擁有權力!卑鄙骯臟如果能為未來帶來光明,一切都可以忽略,這是我要告訴你的…”
瑞提亞深惡痛絕:“那你怎么不去犧牲你自己?你要犧牲魯普!!!”
托亞笑著搖了搖頭,一副你太小看我的樣子:“如果有這個必要的時候,我會這么做…但龐狄不會,他表面的正義都是偽裝,未來你會知道的,這個人的狠辣程度甚至讓我懼怕。”
“夠了!一切都夠了!”瑞提亞嘶喊著,拿出手機,“我要告發你!”
托亞沒有動,只是靜默的看著瑞提亞。
李欽忽然覺得…
這大概是最好的局面。
一次對峙,真相大白,托亞所展現出的丑陋,不會讓瑞提亞再有任何憐憫之心,也能從悲痛中盡快出離。
“李,那張名片!”瑞提亞要大義滅親。
李欽給得很痛快…
這就省去了一顆菠蘿。
托亞進去后,不可能再熬到出來,他老了。
而此時,托亞無動于衷。
瑞提亞開始撥號。
可史密斯…
“不對勁,李!”他走來,小聲在李欽耳邊道,“托亞這是在自殺!我們進門沒有經過任何檢查,他并不在意我們是否攜帶了錄音器。”
“而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坦白了一切…”
“他要做什么?這與他的利益不符,他在這場游戲里已經大獲全勝!”
李欽陡然呆滯…
難道托亞要一網打盡,殺人滅口?
不對啊!
莊園經過杰斯的巡視,沒有其他人。
更何況,最直觀的問題就如史密斯所說,他沒有必要跟瑞提亞掰扯這么多。
可就在這時。
瑞提亞的電話尚未撥通。
莊園之外,刺耳的警笛聲忽然響起,不斷逼近。
史密斯幾乎在第一時間轉身跑了出去,通過筆直長廊,推開了大門——
“是聯邦局!”
無數車子在門外樓梯下急剎,全副武裝的人員快速沖了進來。
背后,艾德里安隨即出現,大步走來。
“李?”他倒是沒多奇怪,反而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李欽來不及開口,艾德里安已經拿出了一張逮捕令伸出,對著托亞道:“你被捕了…度西斯已經全盤交代了,非法販賣組織的活動,全部是你指使他做的!!”
什么?!!
李欽、史密斯、瑞提亞全部呆若木雞。
而托亞,緩緩站了起來,隨手將拐杖丟在一旁,漫步走來,只在路過瑞提亞身旁時,用印第安語道:“…¥#¥…”
說罷。
他笑看著艾德里安:“探員先生,可以走了!”
艾德里安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喝道:“把他帶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但事實上,靜止的只有李欽三人的思緒。
托亞扣上手銬,被押送離去。
整個過程,他們都無法言語一句,艾德里安看著他們的狀態,喪失了交流的興趣…
李肯定是清白的,哪怕他們現在就在嫌疑人的宅邸。
度西斯在見面后坦白了所有事實。
聯邦局從另一位同伙的手機通訊記錄上,找到了托亞的號碼,配合度西斯的證詞有了一定的定罪力度,而接下來,聯邦局會盡可能搜集更多罪證。
兩分鐘后。
警笛聲漸行漸遠,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期間沒有任何阻礙。
一直到…
“法克!!”史密斯破口大罵,打破了靜止,“不可能,這不可能…度西斯是托亞的人,難道我們搞錯了?!”
史密斯懷疑人生,腦子里的思緒早就成了一團漿糊。
然而李欽…
目光顫動的看向了瑞提亞。
“提亞。”
瑞提亞渾身顫抖,從默默流淚,到忍不住抽泣出聲,再到軟倒地上放聲大哭——
“瘋子,他是瘋子!!”
一聲大喊。
瑞提亞眼神猛地渙散,忽然暈厥過去。
“提亞!”李欽沖了上去,將她抱了起來,這才喊醒快要成了腦癱的史密斯:“去開車,送瑞提亞去醫院!!”
史密斯恍惚回神,看到瑞提亞暈倒嚇了一跳,沒有多說,迅速沖了出去…
三人上車。
車子在公路上甚至有些打飄,時速已經達到了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時,史密斯其實在宣泄心中的憤怒。
這是一股無名火。
在托亞面前,刑偵經驗豐富的史密斯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保留地醫院。
三人下車,李欽抱著瑞提亞幾乎沖刺進了急診:“醫生,醫生,她昏厥了,我需要幫助…”
保留地醫院條件的確不怎么樣,不過醫護的行動速度倒是很快。
氣急攻心,這是中醫理論,可在現代醫學中,情緒的失控很容易導致心腦血管爆裂,所以李欽不敢冒險送她去尤金。
救治很順利,在確定了生命體征正常后,確認了低血糖的狀況,輸液不久后,瑞提亞就蘇醒過來。
幾乎是睜眼,眼淚便再次流淌而出…
“不,提亞,不要哭了,你現在不能再情緒激動,算我求你了,你要為我考慮,為霍利考慮。”
李欽真的慌了,也怕了。
因為…
托亞不是個人!!!
原以為事情就此結束…
可,可…
“我控制不住,我心好痛,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那么做?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這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只是為了給我闡述他的人生觀嗎?他是瘋子,是魔鬼…”
瑞提亞的情緒徹底崩潰,嚎啕大哭,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急診醫生護士過來勸阻:“不要吵鬧,現在情況穩定了,我建議你們先回家靜養!”
李欽點了點頭,并沒有爭辯什么。
他攙扶著瑞提亞起來,瑞提亞只知道哭,呢喃自語,仿佛眼前的人與世界都對她毫無意義。
在外等待的史密斯走了過來,一起幫忙扶著瑞提亞。
上車,返回。
路上,瑞提亞依舊好似失心瘋般發出質疑,李欽的勸阻完全沒用。
史密斯看了一眼后視鏡:“她這樣不是個辦法,最好服用一些鎮定藥物,我們應該去尤金醫院。”
可在這句話后,瑞提亞的聲音漸弱,倒在李欽的懷里逐漸睡去。
李欽與史密斯松了口氣…
“還是回家吧,她需要休息,我也不希望再收到外界刺激,你幫我聯系一個醫生來家里問診吧。”
“沒問題。”史密斯答道,就拿出電話聯絡。
確定了一名出診醫生后。
他遲疑片刻,還是沒忍住問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懂了嗎?”
李欽緩緩點頭…
史密斯原本只是試探詢問,卻沒想到李欽居然點頭了,他愕然:“有什么信息是我不知道的?”
李欽沒有直接回答。
因為他也需要整理思緒,所以道:“我們的分析全都正確,度西斯是托亞安插在龐狄身邊的釘子…”
“魯普是度西斯的孩子。”
“殺魯普,不是度西斯的意思,他是清白的,無辜的,甚至要背負苦痛…”
史密斯接茬道:“所以,度西斯心懷恨意,打算第二次叛變,供出托亞來報復?”
“呵。”李欽苦笑,“度西斯從來沒叛變過,他從始至終都是托亞的人。”
“怎么可能?那他怎么會供出托亞?”
“記得我告訴你,他見面時的第一句話嗎?我輸了!所以度西斯一直都在按照托亞的安排去做事,包括舉報托亞。”
史密斯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盤:“我徹底糊涂了,他明明已經贏了,你卻說他讓度西斯出賣他?”
“不是出賣,這叫自刀,玩過狼人游戲嗎?”
“具體說說?”
“托亞的確贏了,在所有人眼里,度西斯是龐狄的人,因此這件事后會牽連龐狄,龐狄會承受壓力,甚至因此不能連任。”
“這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他為什么又放棄陷害龐狄?”史密斯忍不住追問。
李欽又笑了一下:“他放棄了嗎?哪里放棄了?”
“這還沒放棄?現在被捕的人是他,不是龐狄。”
李欽搖頭:“你覺得龐狄在安排度西斯暗中出貨,會留下馬腳被人抓住?就算度西斯說,龐狄是主謀,聯邦局也不會有證據…”
“那么我們反過來看待整件事…”
“如果度西斯供認托亞,而托亞恰好有些罪證被坐實,甚至是他自己認罪呢?”
“他怎么可能自己認罪…”史密斯驚叫起來,可話到一半,戛然而止,臉上猛地跳出震撼的表情,“等等,你的意思是…”
“托亞認罪被捕。”
“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龐狄的手段,是龐狄讓度西斯拉托亞下水,這會讓度西斯徹底完蛋,被所有長老會所排斥與敵視…甚至,甚至他可能會直接下臺,不用等到下屆競選??”
話到此處。
史密斯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
這是什么操作?
先是獻祭親外孫,接著獻祭自己?
這就是狼人游戲?
“可,不對啊。”史密斯沉默一會兒,又道:“托亞這么做的確會讓龐狄下臺,可之后呢?托亞也不可能被救出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甚至給其他長老做了嫁衣。”
李欽嘆息,這就是史密斯缺失的最重要的信息。
事到如今,他也不在乎道出真相。
“如果照你這么說,托亞在重新掌握權柄后,意義也不大,因為他老了,他沒有多久可活,你認為他為了自己能擁有最后幾年的權利,會殺了魯普?殺了自己的外孫?”
“現在,龐狄已經成了最大的惡人,而托亞…則成為了受害者。”
“他將遺留下龐大的影響力與推動力…”
“這是一筆遺產,而遺產是需要繼承者的。”
“!!!”史密斯渾身顫抖,猛地轉頭,看向了李欽懷中熟睡的瑞提亞。
而不等他追問。
李欽對他點了點頭:“對,你沒猜錯…”
“我的老婆,可能會競選酋長,托亞在逼她,也是在逼我,他用無數的生命與自己和魯普的犧牲,作為要挾!”
“瑞提亞必須接受他的饋贈,因為這是拿魯普的生命換來的…”
話落。
車內重回靜默。
史密斯的大腦逐漸清晰,一條條邏輯線索組合。
瑞提亞還太年輕?
對,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嚴重到長老會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年輕人加入他們,也就更別提參與酋長候選了。
可托亞這步棋走完。
整個保留地都欠他的,托亞只要將部族族長的位置交給瑞提亞,她將代表雪山家,順理成章的加入長老會,成為托亞的繼承者,并且擁有與龐狄競爭的資格。
而龐狄,他已經被打殘了。
這是一個全新的局面。
除此外,還有一個強大的加成因素——
李!!
金羊毛的背后老板。
億萬富翁。
尤金市長的好友。
瑞提亞要上位,李欽不可能不幫,這都在托亞的算計之內…而這整個血腥的局面,也會讓瑞提亞發生質變。
尚未見識過這世上黑暗骯臟,怎么能與對手搏殺?
李欽說完,看向窗外,尋找一絲內心的平津,也在消化這一切。
可這時,他覺得大腿有些濕涼。
低頭才發現…
瑞提亞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眼淚拼命的流淌。
“你,你醒了?”李欽有些茫然,所以剛才的話,瑞提亞都聽到了?
史密斯也再次回頭,不知所措。
直面這些壓力,瑞提亞會徹底崩潰吧?
托亞就沒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人,是否能一下子接得住這種殘酷血腥的現實?
“如果有…會這么做…”瑞提亞顫抖虛弱的聲音,在車廂內傳開。
李欽與史密斯都是一愣,沒有聽清——
“什么?”
瑞提亞重復道:“如果有這個必要,我會這么做…托亞說的,在他離開前,用印第安語說的!他說他會犧牲!用行動回答了我的質疑…我不會當酋長的,我不想當,不愿意當,更不會如他所愿,我要讓他一輩子背負痛苦!!”
“嗚嗚嗚…”瑞提亞再一次放聲大哭,雙手抱著李欽的后腰,手指無意識的用力,指甲一寸一寸刺入皮膚。
李欽想痛呼,卻咬牙忍住了。
因為現在的瑞提亞…
比他疼,疼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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