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啟程嗎?”
顧白洲看向嘴角微微揚起,瞇著眼打盹似的少女。
“咱還苦惱著吶。”
她睜開深紅的眸子,滿臉沮喪地說道。
“為什么?”
“咱沒有知曉他們行動的目的。”
“目的?”
狼少女沒有回答,反問一句:“咱說汝啊,是見過那兩個人?”
顧白洲點頭。
“那你跟咱來,看個東西。”
兩人收拾好飯菜、碗筷...顧白洲跟著來到牧姓少女暫居的地方。
床上的被褥掀開著,亂七八糟地放著七、八本書,床前的長椅上,有一大袋蘋果。
看著木桶中的八顆果核,再想到方才她歡暢吃著羊肉料理的模樣...顧白洲投以敬佩且驚訝的目光。
狼少女則一臉平靜地拿起一本,名為璃月服裝發展史的書籍。
嘩啦。
書頁被翻開。
“汝還有印象嗎”狼少女問。
“當然。”
顧白洲的記憶力不容置疑...盡管,這似乎有些上當。
很快,他在一眾衣衫的款式中,選出黑衣男人當天穿著的模樣。
璃月式古常服發源于一千余年前。
“一千年內出生的人啊。”
顧白洲感嘆道。
還真是大到有些嚇人的數字。
但轉念一想,這兩人歲數加起來,或許還沒眼前的少女大呢。
“對。”
狼少女點頭,她拿來第二本書璃月簡史,纖細的手指準確地翻開。
里面有用葉片充作的書簽。
37頁 災厄的魔獸游蕩于大地,幾經鏖戰,平息風波以后,游兵散勇流入民間。世間雖和平,卻隨此掀起尚武的浪潮。
“那就是這個唄。”
她以一種很篤定,很無奈地語氣說:“他們不是惡人...咱才苦惱啊。”
顧白洲不曉得她如此確定的原因是什么...但這是別人的事情。
“很急嗎?”
“不急。”
她有些發困,打了個哈欠,坐在床上,雪白的尾巴自主飄上來,將自己小巧的身體裹住。
“汝是要邀請咱嗎?那個熱鬧的海燈節。”
話語說完,她咬著雪白的尾巴尖,眼神半睜不閉,困困地看向清新俊秀的青年。
“你知道啊。”
顧白洲對她知曉海燈節有些驚訝。
“咱可是一直有在學習,而且腦瓜相當聰明。”
“那想留下來看看海燈節么?”
顧白洲主觀上是認為這個孤獨的家伙,想留下來,“過段時間,等海燈節結束,我得去一趟蒙德,談點生意上的事。”
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的緣故,或許是因為今天心情愉悅的緣故,他并沒有否認。
“汝是要咱和你一起去蒙德?”
“是的,商業上有些事情,需要你的本領。”
顧白洲并不否認。
而她則笑意吟吟地看著,仿佛握住他的把柄般,令顧白洲沒由來的一陣心虛。
就像先聲奪人說:“你還記得你昨天做了什么嗎?!”,當事人就會覺得內疚那樣。
“那咱卻之不恭,和汝一起去唄。”
牧姓少女沒有接著說,躺上床,背過身:“咱想瞇一會。”
今天,同樣是無所事事的一天。
院內被呼嘯的凜冽風聲充斥著,仿佛從四面八方吹來。
是顧白洲在練武。
“1綜合體質exp”
“1綜合體質exp”
綜合體質lv5:1825
即使有龍王的遺悔在手中,能當做訓練用的器械,可進展依舊不可避免的慢下。
人類的身體果然是有極限的嗎?
還是得服用一些特殊的藥物、藥膳來輔助鍛煉。
顧白洲擦掉汗漬,鍛煉許久,一晃就是整個下午...晚陽沉醉著,消失在天際,空中驟然一暗。
他就是這種寂寞到能獨自鍛煉大半個下午的人。
將飯菜熱起來給狏狼吃,她說還想看會書,補足這兩千年空缺的知識...顧白洲就獨自到晚上的璃月港里散步。
雖然海燈節的日子還沒到,移霄導天真君的雕像早已匍匐在海面平臺上,等待著被發射,當空炸開,供全城人觀賞。
兩側的商鋪已經開始營業,陌生人攜著各自的旅伴,川流不息。
萬家燈火如晝。
顧白洲本來有些許感傷...孤獨是無聲侵蝕內心的毒藥。
然而,當他途經萬民堂時,里面有一道格外洪亮的聲響迸出:
“異...異世相遇!盡享美味!”
是今天開始舉辦活動么?
顧白洲詫異地目光看向里面。
萬民堂內座無虛席,人們的臉上,洋溢著某種略顯古怪但很陽光的笑容。
店內貼著出版社制作的人物海報,而街道上的路人,則陸續的、魚貫進入其中。
偶爾有人站在里面等,可絕對不會留下空位。
見店中沒人,就且先到別的地方逛逛,一系列的周邊數量管夠,這是出版社的宣傳說明。
見生意火爆,卯師傅臉上洋溢著忙碌的笑容...可他還是沒能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源源不斷。
“我來幫忙,打下下手吧?”
顧白洲到萬民堂中,向卯師傅提議道。
“哦,好。”
卯師傅笑著說道,“多謝,有你在我一定會輕松許多。”
顧白洲和香菱以及她父親的關系,能算得上不錯...他換上廚師服,用于隔絕油煙的褐色圍裙,來幫襯一番。
顧白洲廚藝精湛,頭腦聰明,能極快提高上菜效率。
可他卻沒有料到,自己最終竟是幫了倒忙。
見到他的身影出現,有大量的粉絲,涌入這個原先不小,但此刻顯得逼仄的食肆中。
“顧先生沖呀!”
一個來自外國的女游客,用蹩腳的璃月語說。
顧白洲回以眾人,能驚起一片呼聲的微笑,而后萬民堂內則保持著前所未有的熱鬧。
忙活到深夜,萬民堂里的人,逐漸零星...他看到行秋和重云進來,后者嘴中抱怨著些什么。
“多謝幫忙。”
卯師傅長舒一口氣,“接下來我自己忙活就可以。”
顧白洲解開圍裙,到餐桌前,問向兩人:
“要吃點什么?”
行秋站起身,湊到近些來,特意壓低聲音說:“我要點一份放絕云椒椒的翡玉什錦袋。”
顧白洲記錄下來,重云那仿佛蒙上一層薄薄冰霧的眼眸望過來,聲音清越:
“我要一份山珍熱鹵面。”
“我就要一份翡玉什錦袋,還有桂花酥。”
行秋淡淡地笑著說道。
顧白洲在心里記下,到廚房處告訴卯師傅。
而重云則困惑地看向行秋:“你剛才,是和顧兄說了些什么嗎?”
“我讓他等會,若是騰出時間來,教教我寫作的技巧。”
行秋一臉認真地說。
重云也就信了。
過了些許時間,菜肴被端上桌,行秋用筷子夾起一枚翡玉什錦袋,咬一口,面露難色的咽下去。
重云正在那里,全神灌注,催動冰元素力,制作山珍冷鹵面。
“我果然還是吃不習慣胡蘿卜啊。”行秋抱怨一句,“重云啊,代我吃了吧,浪費不好。”
“哦。”
重云抬起頭,眼眸如清澈的冰晶,看了他一眼,夾過那個什錦袋。
“顧兄,你會餓嗎?”
見他問出這樣的話語,顧白洲實在有些羞愧,他點頭:“是有些。”
接著,顧白洲吃下那份翡玉什錦袋,行秋問道:
“顧兄,明天要和我們到天衡山上一起找些浮生石嗎?總務司那里,還缺一些。”
每個璃月人,都會愿意為海燈節足夠盛大,而放下手里的瑣事。
“好。”
顧白洲答應下來。
夜深,不卜廬。
“那些盜寶團的成員...怎么樣了?”
顧白洲帶那幾個成員走時,和白術說過,自己要去追溯瘟疫的源頭。
“他們沒有安分的在隔離。”
白術面露苦澀,臉色有點蒼白,“在夜里,偷摸拿走自己的物品,就離開了。”
“您身體有恙嗎?”
顧白洲見情況有些不對,他關切問道。
“是有一點問題。”
白術手抵著額頭,冷汗涔涔:“再過一段時間,我服些藥,就緩過去了,不必擔心。”
顧白洲有些擔心,等一會,見他神色稍稍緩緩下來,才說道別。
回到暫時居住的院內,狼少女雙手抵住石凳坐著,仰視著那輪清冷的圓月。
薄紗般的月光披在那清麗的容顏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嗷”
她以不高的聲音嚎叫著,音色清越,如若悲鳴。
“幾千年前,那月亮,就是這幅模樣嗎?”
庭內如積水空明,月色動人,顧白洲問出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曾經,天上有一座白玉般的星闕,里面住著君王,三位明月女神共同深情地、侍奉他一人。”
牧姓少女沒有回答,她站起來,仿佛吟游詩人般,表情生動:
“直到后來,災禍掀翻了君王的高車,摧毀了星羅的宮闕。夜空的三位姐妹反目成仇…”
“狼群屬于圓月,那股席卷大陸的災難,始終銘刻在記憶里。每逢月圓,它們便為主母的命運哭訴。”
“主母?”
顧白洲望向深色的天空,圓月高懸,散發著冷光。
這一塵不變的月亮,莫非是一具魔神的尸體?
這個世界,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危險。
“真的?”顧白洲好奇地問。
“假的。”
牧姓少女笑笑,抱著雪白的尾巴,回屋。
“晚安吶。”
“晚安。”
翌日。
曾蒼不在房中。
否則以他那豐富的經驗,大概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吧。
顧白洲腹誹一句,跟著行秋,還有位黑衣女孩,三人沿著古華派的古階梯到天衡山上。
據行秋所說,這女孩天性活潑,好玩,對于自己的家族產業,完全是一個甩手掌柜的狀態,這點和他還挺像。
重云說海燈節一到,邪祟滋生越發張狂,要去孤云閣驅邪降妖。
“我是胡桃,胡說的胡,木兆的桃。”胡桃相當正經地介紹著。
“我是顧白洲,回顧的顧,白色的白”
顧白洲以為這是個尋常的陽光女孩,誰知她下一秒就綻放出職業式甜美笑容:
“早就聞先生大名,要到往生堂為您辦理生后的業務嗎?此時此刻,只需八折!”
她纖白的小手,比作一個八的手槍手勢。
行秋腳步驀地一滯,他目光一凝,回頭看去,顧白洲竟真抵著下巴,那里思考。
沉吟良久,顧白洲開口問。
“若是我死在荒野,往生堂能替我收尸嗎?”
或許兩個人腦回路都不太正常...現在,換成胡桃手抵著下巴,深陷思考。
“唔姆”
半晌,
她高興地舉起手:“我可以做主,給你辦一個全新的套餐,但要稍稍加點價。”
顧白洲點頭應允。
行秋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覺得他是遷就這不會說話的胡桃。
實際上,顧白洲是真想要有人給自己收尸...不是,裝作特殊,而是他經歷的很多事情,都很艱險。
愚人眾、瘟疫之龍...單這兩件,就能輕易奪走他的性命。
有人收尸并不是一件壞事,起碼有人惦記著你的死。
胡桃領在前頭,哼著歌,一跳一跳的,馬尾也跟著晃漾。
顧白洲和行秋并肩而走。
“我發現了一株蓬蓬果!誒,被人拔過了。”
胡桃充滿生機的聲音,蔫了下去,漸漸低落。
“還會有的。”顧白洲說。
三人接著前行,在枝繁葉盛的林中,忽而有幾道熟悉地呼聲傳來:
“快點找!”
“別想拖時間!”
“別想偷懶!我們都沒累,你累什么?!”
行秋纖眉一皺,快步上前,幾人跟上。
他們發現有幾個穿著盜寶團成員制服的人,推搡著一個面容普丑、穿著布衣的男人。
此人,正是人人都愛欺負和嘲笑的曾蒼。
“你們!”
行秋呵斥,那幾人聽到聲音,臉上帶著不屑,轉過身來,而后 噗通。
整齊劃一的落地聲。
行秋困惑地看著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的幾人。
怎么回事?
下一秒,就聽幾人高聲喊道:
“仙人饒命!仙人饒命!我們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行秋疑惑著,胡桃也疑惑著,卻見顧白洲忍著那股羞恥感,輕咳兩聲:
“將你們收集到的浮生石交出來。”
眾人規規矩矩地交上那幾枚浮生石。 ̄︶︺ωωω.ωèňχùè㈠㈡.coм
行秋和胡桃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白洲,心思翻涌。
顧白洲對于仙人這個稱呼,實在難以接受,逮住幾人,送到璃月總務司關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