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洲被黑火點燃,所以不能上前救人。
他只能站在那里,親眼目睹充滿朝氣的騎士,被撲過來的黑火淹沒,失去生機。
那種黑火不屬于七元素的任何一種,貪婪的渴求著所有的生命。
這是魔神殘渣的邪能。
從前遇到的那幾個適配者,都是在與他為敵,并沒有展現這股邪能作用于普通人的效果。
顧白洲思緒糟亂如麻,心情仿佛極北之地的凍土,苦澀而森冷。
而且,此時的情況糟糕至極。
城門中鐵欄被放落,哐當一聲,封鎖出口。
披戴銀白輕甲、手持利劍的騎士們,已面帶驚恐,將他環環圍住,心中認定他就是罪犯。
“你...”
他們語氣中帶著顫聲。
直至現在,西風騎士團一共有兩人死亡、十三個人受傷,黑火一觸即燃,糾纏不休,難以熄滅。
有人推開騎士們的間隙,自其中穿過來。
他留著靛青色短發,皮膚偏褐,穿著暗色主調的上衣與緊身長褲,肩頭披著寬大毛領,背后垂落下月華般的披風。
“我是西風騎士團庶務長,凱亞。”
他灰冰般的眼瞳中沒有波瀾,仿佛叵測的陰云。
“我是顧白洲,來自璃月。”
顧白洲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她和我同行,名為牧夕顏。”
牧夕顏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現在低著頭,待在他的身邊。
“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凱亞語氣低沉地問,“如果沒有,請作為犯罪嫌疑人,配合我們調查。”
面對這樣的質疑...顧白洲慶幸自己,見到黑火沒有選擇逃跑,否則罪名就徹底坐實了。
冷靜,冷靜。
他平復緊張的情緒,平靜而擲地有聲地說:
“我愿意接受調查。
“但我必須先聲明,我來自璃月,是天權凝光的使者,來和晨曦酒莊談生意,和這場案件無關。”
凱亞眼瞼微斂,將情緒全都收斂起來,一言未發。
“你是不是天權的人,還有待商榷。”
一位紫發綠瞳的騎士上來,面色陰沉如水,冷聲說道:
“在那以前,請先讓我們搜身,還有查看馬車里的東西。”
邪眼就在馬車里。
顧白洲心中陡然一涼,倏忽間,他的手臂被人挽住...只見牧夕顏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縮在他身后。
她將頭埋在顧白洲的背上,貼的很緊,輕聲說:
“霧里有兩頭獅子...汝這回,真的要中招了。
“要逃嗎?咱能叼起汝,越過這堵不高的城墻。”
顧白洲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放下,挺身向前。
他不想逃。
哪怕接下來會有一堆亂糟的、莫須有的事情,也不想逃。
況且等罪名徹底定死,再越獄而逃,也未嘗不可...璃月少有能敵他,捆住他的人或事物,蒙德更是這樣。
很快,有騎士上來搜身。
搜身結束...騎士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塞滿高額摩拉的錦袋。
除此以外,他們沒發現任何東西,包括龍王的遺悔。
而牧夕顏則面露懼色,躲到一旁,年輕的騎士們面面相覷,不好意思上前。
“由我來吧,”
說話的是一個身段高挑,淡金頭發梳著高馬尾,穿著白色緊身長褲,英氣十足的女騎士。
“我是西風騎士團隊長,琴。”
她這樣自我介紹,黑色手套指向石階上方,“請跟我來,那間商店里有私密的空間。”
牧夕顏跟著她,進到店內。
幾名騎士踩著木板,發出吱嘎的聲響,登上馬車,開始搜找。
顧白洲本能地想要回頭看一眼,卻被凱亞按住肩膀:
“怎么,馬車上有重要的東西么?”
顧白洲只能保持沉默,他心弦緊繃,心跳聲仿佛一拳擊在墻上,砰砰狂跳。
很快,馬車上的幾名騎士,跳了下來,語氣低落:
“車上沒有找到什么東西。”
是她下來的時候,將邪眼藏起來了?
顧白洲神思飄動,在肅殺的空氣中等了許久,商鋪的門打開。
牧夕顏帽子被摘掉,露出耷拉的狼耳出來。
她眉目含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一眾騎士,險些忘掉仇恨。
“她身上沒有任何存疑的東西。”琴說著看向眾人。
琴是整個騎士團最值得信任的人,眾人對她所說的話沒有異議。
‘邪眼消失無蹤...或許是她的仙術所為吧。’
不管如何,顧白洲松了一口氣。
“那么,遠道而來的顧白洲先生,請你伸出手,”
凱亞說道,“和我們走一趟,她也一樣。”
“我希望在證明我的清白后,不會看到騎士團對她做什么。”
顧白洲沉聲說道,狀態漸漸平穩下來,他伸出手。
“那是自然,我們西風騎士團,秉承著騎士道精神。”
凱亞拿出鐐銬,將他雙手桎梏,情緒平靜真切地說道:
“如果能證明您是清白的,我們一定會獻上最誠摯的贖罪。”
西風騎士團總部二樓、審訊大廳。
精致的長方形桌上,顧白洲眸光凝重,對視著凱亞,還有他背后的幾名西風騎士。
“能請他們暫時離開么?”顧白洲皺眉問,“我有重要的事要說。”
“這樣重要的事,按照規矩,不能由我一個人和你獨處。”
凱亞雙手交叉疊著,置于桌上,解釋道,“他們來騎士團的時間,少說有三年了,你只管說。”
顧白洲的目光掠過眾人臉龐,將這些模樣記下,才說道:
“黑火來自死去魔神殘渣的能量,是一種和七元素不同的能量。
“是愚人眾第二執行官博士的研究產物,針對我而來。”
對面的西風騎士聞言神色古怪,深鎖眉頭。
“在你身旁被燒死的,就是愚人眾的外交官。”
凱亞解釋,他站起來,身子越過桌面,帶著侵略性地說:
“你說完了,那么接下來,相應的,我要問你三個問題。”
“請說。”
“第一,在證物搜找時,你為什么露出緊張的神色以后,很快又歸于平靜?你在擔心什么?”
“第二,若非你殺,而是愚人眾想要嫁禍于你,他們靠什么算出你駕駛馬車來的時間?”
馬車的行蹤是最難以計算的。
不僅是速度時緩時快,路上還會因為有事情耽擱,比如測試邪眼,這是不可能算到的事情。
“第三,”
凱亞忽然頓了一頓,看向身后。
那里杵著一位容顏清麗,氣質卻既優雅而嫵媚的女人。
她戴著頂寬大的紫色法師帽,身材豐腴,穿著紫色法師袍,顯得勻稱適中,留有米棕色秀發,眼瞳是純澈的青綠。
“你要怎么解釋,你身上比案發地點殘留下來的,還要濃郁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