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陰陽家內
“你來了，大司命，瑤疏。”
飄渺的聲音在宇宙中不知其源頭，只聽得全部空間將聲音匯入自己耳中，大司命行步窈窕，徐徐走到占星殿的中央。
她抬起頭，直視著她以前從來不敢直視的那個身影，“東皇大人，這是您第一次稱呼我原本的名字。”
“瑤疏也只是你的名字，追本溯源，你還有一個高貴的姓氏。”
東皇太一沒有計較她的態度問題，倒是很貼心地伸出手。只見他指尖一點，虛空便落下一根木牌，懸停在大司命的身前。
“高貴的姓氏，我還真不曾想過，我的出身與高貴二字有何聯系。”
瑤疏隨意地將木牌抓到手中，念出上面刻著的字符：“有莘。”
她略一用勁，木牌頓時化為光點消散，“東皇大人恕我見識淺薄，不知有莘氏是怎樣的高貴，莫非也是姬姓那樣的血脈貴胄。哼，不過都不重要了，所謂的什么血脈，誰在乎呢。相比較我身上的零碎瑣事，東皇大人應該更想知道陸言的近況吧。”
瑤疏鮮艷的紅唇漾起驚心動魄的弧度，高挑的身軀矗立在宇宙星河之間，輕輕的舉手投足，整個人散發著奇詭的自信。
東皇太一暗金的頭冠向下低垂了一點，忽然從面具遮掩的黑暗中透出低沉的笑，“說吧，你發現了什么。”
一條黑紫色長龍沖向占星殿中央，瑤疏神色不變，目光緊跟著它肆意翱翔的身姿，“這就是，魂兮龍游。”
一聲尖銳的鳴響震顫無數星辰，長龍化作黑紫色煙氣，圍繞著瑤疏漸漸變成高深莫測的字符——陰陽家潛力最高的功法，魂兮龍游。
瑤疏紫色的瞳孔光輝流轉，片刻工夫就將魂兮龍游完全吸收。
“東君的記憶并不完全，通過跟他的交流我認為，他的靈魂是殘缺的。更多的情況我便不知了，每當我有心深入，總會被一種不明的力量阻隔。”
“不明的力量，那種力量，是何感覺。”
“嗯，如沐春風，很舒適。每當這樣的感覺出現，下一次驚醒時，我已身在現實。”
靈魂殘缺，神秘的溫和的力量，陸言，莫非？
“呵呵呵，哈哈哈～”
東皇太一忽然大笑起來，雙臂撐開黑袍，巍峨的身軀罩下成片的黑影。因為他的長笑，占星殿穹頂出現加速的斗轉星移。
頭頂無數星辰不規則的變化，讓站在中央的大司命有點緊張：陸言的情況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會笑成這樣？
“原來如此，意料之外，卻也意料之中。陸言，你竟如此天真。逃避，繼續逃避吧，你再無踏上天人合一的可能。哈哈哈，可嘆，可惜～”
“可嘆，可惜啊。”
東皇太一連聲感嘆，拂袖轉過身去。而大司命對一切茫然不知，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占星殿大門外。
瑤疏伸手貼在大門上，內力“呼”地燃燒出血紅的火焰，然而對這大門沒有絲毫用出，甚至都蹭不掉它一層灰。
“大司命長老。”
“嗯？”
瑤疏從占星殿的長廊走出，腦海中還思索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前方卻突現兩道人影擋住去路。
“原來是你們兩個。”
攔住大司命的，赫然正是水部五靈玄同小靈，以及木部五靈玄同小衣。
十年后的小靈已經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藍色的長發約束著垂在腦后，面容干凈陽光，眼神清澈明亮，他向瑤疏低頭抱拳道：“大司命長老，月神大人吩咐，讓弟子在長老回本部時，請您一敘。”
瑤疏看著眼前這個溫和的年輕人，細眉一挑，目光落在后面那個女子身上。
十年后的小衣已然長開，亭亭玉立，靜美如仙。朦朧的面紗遮掩著她的容貌，一對杏眼水靈靈的勝似千言萬語，任誰都會期待她面紗下究竟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呵，你們兩個，都長大了啊。”瑤疏輕輕撩開劉海，紅唇一翹，“月神大人此刻也在本部？”
小靈沒有流露出任何對大司命的私人情緒，只秉著公事公辦的客氣回答：“月神大人身為帝國右護法，之前向東皇大人轉達皇帝陛下的旨意后，便返回咸陽了。不過她知曉長老不日將回，便囑咐弟子，定要請您一敘。”
“她不在本部，卻要請我一敘，這卻有意思了。帶路吧。”
“是，長老。”
月神的地位在陰陽家僅次于東皇太一，享有屬于護法的一整座大殿。而對于這里，瑤疏是再熟悉不過。
小靈、小衣兄妹二人領著她行走在燭火幽幽的長廊，一路無話。
“大司命長老，請。”
“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這里了，月神大人的住所，依舊是如此幽靜。”
瑤疏推開門，跨了進去。
“這是…”
入目所見，大殿的廳堂一片空蕩蕩的，四根最粗壯的立柱垂下半透的藍色薄紗，穿堂的風吹過，一時間波瀾起伏。
這里哪來的風？
瑤疏心念電閃，瞬間意識到不對。她轉過身來，就看見小靈、小衣正在離自己稍遠的大殿兩角，而大門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關閉。
血色的火焰在瑤疏雙臂灼燒，一根根骨架漸漸凝實成外骨骼裝甲，她甩了甩手，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這就是月神大人所說的，邀請我一敘？”
小靈、小衣都沒有回話，兩人雙眼緊閉開始同步結印，四只手紛飛若蝶，大殿四根立柱亮起青色光輝。
瑤疏維持著骷髏血手印，觀察著四根立柱和小靈、小衣的站位，同時仔細感知屬性氣息的流動。
不曾見過的陣法，不過，好像沒有殺意。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啊！”突然，她驚駭地張大了嘴，修長的脖頸接連打咽，“占，占星殿？！”
隆隆～
巨大的青銅古門緩緩打開，從透出的第一縷縫隙便可窺見其中，星辰燦爛，天河垂練，星滅星生，一個生動的宇宙出現在大司命眼前。
“你好像很驚訝，大司命。”
“你是，月神大人！”
無數星辰在宇宙中勾勒出月神的虛影，橫亙的天河就是她的眼紗，璀璨的亮星晦明變化隱藏其間，便算是她的雙眼。
瑤疏被這巨大的怪異景象驚得后撤一步，目光掃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然浮在宇宙之中。
這到底是什么術陣。難道現在的我和護法之間，仍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么。
“呼～”她迅速冷靜下來，定了定神，嫣然一笑，“許久不見，月神大人。不知這樣恢宏的場面，是要與我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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