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平從趙衽那里平白得到了一本《鎮岳神劍李牧傳》,整個人興奮地不行。
“雪姐姐說這是一本故事書,跟之前那些書都不一樣。國師大人可真是個神奇的人,什么書都會寫。”
他抱著書跑回自己家,見到家門口的兄長陳伯,喊了一聲,“阿兄,我回來了。”
陳平使勁兒掏了掏衣服里的口袋,“吶,這是你給我的錢。”
陳伯將手在褲子上擦了下,接過錢不解地問道:“這錢半點沒少,你手上這本書哪里來的?”
“嘿嘿,是雪姐姐送我的。”
陳平舉著書一臉的得意,陳伯卻臉色一變拉著他就向外頭走。
“阿兄,你做什么?”
“去找雪姑娘,這本書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陳伯拽著弟弟的手,步伐邁的很大。
陳平被拽著十分難受,身高跟兄長又差很多,兩腿跑得很別扭。他禁不住說道:“阿兄,我給過,可雪姐姐她不要。”
“不要也不行,我親自去跟她說。”
見兄長態度堅決,他費盡力氣從兄長手下溜了出來,揉著手說:“阿兄,不是我不想給,是雪姐姐她堅決不要。再說,我都聽見阿嫂跟你吵架了。這次你少花些錢唄,也就這一次。”
陳伯聽得眼睛瞪直,非但沒有為弟弟的懂事而欣慰,而是瞬間勃然大怒。
“陳平!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我們自己沒門路去郡里面買書,拜托雪姑娘本是承了雪姑娘的情。她身份不凡可以不在乎這些許錢財,但你憑什么無故白受人家恩惠?
小恩小惠,有一就有二,二然后三,人就會變得貪婪。看來我今日不僅要帶你去登門道歉,還非得教訓你一頓不可!”
他直接一手抓著陳平的腰帶,另一手捎著胳肢窩,就把陳平給拎了起來。
陳伯是一邊走一邊罵:“你可真是氣死我了!我變賣了在魏國的全部田宅,帶你遷到秦國落戶,就是盼著這里安穩,你能好好讀書不負天資。將來在秦國當上一官半職,也算重振一下我陳家這破落的門楣。
你有今日這一次,我就能看到以后萬萬次。不勞而獲,受人恩惠,還不以為意,你就算是當了官也是個作威作福的狗官。我陳家丟不起這個人!”
陳平任由自己被兄長抓著,剛開始還掙扎,聽到兄長的話之后只感覺鼻子酸得厲害。
陳伯這一路上痛心疾首地罵罵咧咧,并沒有絲毫的掩飾。村子里不少人都跑出來看發生了什么事。
小陳平這副樣子,引來了不少人過來說情,但都被一一回絕了。
來到趙衽的家門口,陳伯將小陳平放下,扣門喊道:“陸夫人,雪姑娘,在家么?”
“誰啊?”開門的是趙衽。
她看了看兩人問道:“陳伯,陳平,你們兄弟兩個怎么來了?有什么事嗎?”
陳伯從后面踢了踢弟弟的腳后跟,“還不快去。”
陳平一手把書拿出來,一手把錢送到趙衽面前,哽咽著說:“雪姐姐,我阿兄說,今天我平白受了你的好,以后就會念第二次、第三次,習慣了平白受惠,那以后就會成為百姓憎惡的貪官。
我知道你是對我好,但是,雪姐姐,要么你把書收回去,要么就把錢拿去。不然…不然我就一直站在這兒。”
趙衽聽到這一番話,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陳伯。
她蹲下給小陳平抹掉眼淚,笑著說:“你不是說以后要成為國師大人那樣造福百姓的人嗎?國師大人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哭鼻子。”
她又從陳平手上把錢拿過去,在眼前晃了晃,點頭道:“嗯,不多不少。”
陳伯朝著趙衽恭敬地行禮,“多謝雪姑娘。”
趙衽連忙后退不敢受,“別別,我可受不得這大禮。陳平有你這樣的兄長,真是他的福氣。”
陳伯被她夸得有些羞,說話都有點磕巴,“當不得雪姑娘夸獎,那個,多有打擾,我們兄弟就先告辭了。”
他直接拉著弟弟就走。
趙衽揮了揮手說:“陳平,要好好用功,記得你說的夢想哦。”
小陳平被兄長拉著,無奈地邊走邊回頭道別:“嗯,雪姐姐再見。”
“人說長兄如父,有一個真心愛他的親人,真是羨慕啊。若是我的父親…”
趙衽嘆息一聲,將家門給關上。
弄玉出現在她身邊,扭頭看著她問:“這種感覺,怎么樣?”
“什么感覺?”趙衽不太懂。
“當然是感受到心意的感覺。”
“心意…”
弄玉看著若有所思的趙衽,又一次為這個妹妹遭遇的過去哀嘆了一下。
“還記得你最拿手的那一支凌波飛燕嗎?在那一支舞蹈里面,有什么心意呢?”
趙衽語塞不能回答,左右手互相捏著。
那一支凌波飛燕里,只有童年遭受的殘酷訓練,拋棄感情、拋棄人格,成為一個為“家族”奉獻的工具人。
“沒,沒有。”
“想想李牧前輩,想想小陳平,總有一天你會找到舞蹈中的心意。那時,你也就稱得上是舞蹈大家了。”
弄玉想起陸言說的那個“天下第一舞”,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有時真搞不懂夫君你這奇怪的愛好。不過,我就盡力去教教看吧。
陳伯帶著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心情還算不錯,但道上出現的一人,將兄弟兩個的好心情壞得一干二凈。
“陳伯!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成天到晚給那個牧老頭家里送錢不說,人家牧老頭一走,你還敢登門了是吧!拿著小叔子讀書當擋箭牌,去勾搭女人,你下賤不下賤啊!”
尖銳的女嗓直叫得左鄰右舍都跑出來指指點點。這位是陳伯的老婆。
陳伯頓時頭都要炸了,沖上去吼道:“你瘋了你!跑到這當道上胡說八道!”
他老婆絲毫不慫,就硬杠:“我怎么胡說八道了?這十里八里的有誰不知道?你這會兒要面子了,勾搭人的時候咋不要臉呢!”
“我真是!我…”陳伯捂著老婆的嘴,咬牙切齒在她耳邊說,“你還知道牧老頭走了,人家是將軍!陸夫人和雪姑娘身份肯定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你這大嘴巴子壞人清白,你還要不要命了!”
“我呸!秦法都沒有這樣的道理,有婦之夫去勾搭別的女人,三天兩頭就讓小叔子往人家那兒跑,還不讓人說了?!她什么身份,有什么身份?再怎么樣也要伏法!”
陳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實在忍無可忍,暴跳如雷,一巴掌甩了過去,“你再敢言語,我休了你!”
“你還敢打我!陳伯,我從魏國跟你到現在,享了你陳家一天的好嗎?你還打我!休,休啊,咱們鬧到官府去,看官府怎么判!”
他老婆也不甘示弱,朝著丈夫扭打過去。
周圍村民一看事情鬧大了,紛紛上來把人拉住。這打架,或者家暴,在秦法里可都是重罪。
陳平看著這個混亂的場景,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他站出來喊道:“鐵叔,木叔,黑甲大哥,五指叔,你們四人將我阿兄和阿嫂控制住,跟我一起去見官。
另外在我家左鄰右舍的幾位大哥大嫂,也麻煩跟著走一趟,向官府說明我家的情況。”
在場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還真就照著陳平說得做,很快就自發地去見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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