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木蓉的強勢鎮壓之下,嬴政竟真的服軟了。
嗯,可能服軟這個詞有些怪,但嬴政確實沒有哪天再拖著病體,強行處理三斤的公文,而是每日都會按時吃藥,按時休息。就這么過了旬日,
他的病情便有了很大的好轉。
唯一的難題,在于嬴政的人生前三十年,給自己的身體累積下深重的隱患。這次的頭疾,可能只是這些隱患的一次小爆發。
要想徹底根除嬴政這從幼年就積攢下的隱患,大概只有真正的仙丹才能做到。
陸言打算在嬴政服用真人丹之時,匯聚自己和朱家兩人之力,為他洗經伐髓,彌補根基,增強體質。這樣,
應該可以一定程度上,減少今后隱患爆發的可能。
端木蓉的醫治也由治愈頭疾,轉向調養身體,為服用真人丹做準備。
這一天,咸陽宮內,陸言前來探望嬴政。
“呼呼~”劍風清脆。
嬴政身穿一套白色便服,腳下踩著規律的步伐,手中劍輕盈飛舞。
蓋聶帶劍站在一旁觀看。
“看來大王恢復得確實不錯。”
陸言腳步很輕,走到蓋聶身邊,正在舞劍的嬴政沒有察覺。
蓋聶輕輕點頭,“這多虧了先生舉薦的醫家端木先生。醫仙親傳弟子,名不虛傳。”
陸言側目瞅了瞅他,蓋聶稱呼端木蓉為先生,還補了一句“名不虛傳”。哈,這就很有意思。
“噌~”劍鋒回轉,嬴政一劍指著蓋聶,
卻發現陸言也在眼前。
他沒有花里胡哨地耍劍,只是順滑得一下歸鞘,
一邊擦拭著汗水,一邊說:“先生何時來到,竟也不知會寡人。”
陸言微笑著一拱手,“適才站穩而已。大王身體大好了么。”
“呵,端木蓉,確非常人。普天之下,敢呵斥寡人者,先生算一個,端木蓉便是第二個。”
嬴政將劍扔給一個影密衛,頗為輕松地走近,言語間帶著一些輕笑。
“先生不是在主持新制的修訂么,今日怎么得閑了。”
“滿朝諸公群策群力,新制已計議完全,就差發布執行了。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大王的身體更為要緊。”
“嗯?”嬴政會意,示意蓋聶和影密衛,“都出去吧。”
蓋聶的目光沒有什么波動,只平淡地掃過,腳下徑直離開了。
陸言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冒出來一句,“蓋聶,或許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了。”
“身在距離寡人最近的位置,若看不出端倪,又豈是蓋聶。”嬴政同樣瞥了一眼蓋聶離去的方向,接著對陸言說,“怎么,先生不信任蓋聶?”
陸言搖頭,“不,如果連他都不值得信任,那這世界上,陸言可以信任的人,就太少了。”
“呵呵。”嬴政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抬頭望天,“那,先生就如此信任寡人?這一局,若是寡人沒有把持住,先生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將成徒勞。”
他深吸一口氣,側目而視陸言,“權力的誘惑,長生的誘惑,寡人未必能夠抵擋。尤其,寡人剛剛體會過,健康的失去。”
“權力,天下不存在比大王更具有權力的人。若說大王還想征服世界,連交通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根本無從談起。
長生,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三皇五帝,沒見有一個長生至今。諸子百家先賢,超越天人極限,也沒有一個活在世上。”
嬴政轉過頭去,自嘲一笑,“寡人竟是忘了,先生不信天,也不信仙。”
陸言發出一聲嗤笑,口出大逆之語:“若黃帝之類的飛升仙界之說是真的,那一個拋棄自己的子民,飛升仙界的王,就完全不值得陸言尊敬了。”
嬴政聞言詫異地看向他,“先生解讀傳說的角度,當真是刁鉆。”
谷懋</span陸言把手一攤,“長生不可能,長壽還是可以想一想的。”
“徐福的真人丹。哼~東皇太一,還真是將寡人,完全當作可以肆意掌控的凡人了。”
“陰陽家這顆毒瘤,不過小患。暗藏千年的組織,才是最大的禍根。”
“陰陽家有先生和月神聯手,東皇太一死期不遠。至于這個組織…”
說到組織,嬴政可忘不了之前那個中郎成臨死說的話,“幾百年來,任何一國,可見七世之明君!”
這個千年的組織,它的根須,它的觸手,都埋得太深了。想要徹底清除,必先誘使它浮出水面。
而這一個誘敵的局正在擺布——陸言身死,李斯上位,組織勢力再度擴張。對于他嬴政,組織不敢太跳,但若是秦國繼承人之爭開啟,組織必然現身入局。那時,就該收網了。
陸言接著嬴政的話說下去:“這個組織,作為它背后首腦的天人境,由陸言來解決。”
“千年歲月里,它們在天下暗伏的勢力,由寡人來清除。”
陸言與嬴政四目相對,同時一笑,“未來的天下,不需要這等陰溝里的老鼠。哈哈哈~”
這兩個人,都有些記不清,上一次這樣放肆地笑,是什么時候…
“咳咳~”笑過之后,陸言咳嗽一聲把話題拉回來,“大王,我已知會了朱家,大王你服下真人丹之后,由他和我聯手為大王疏通經絡,為大王洗經伐髓。”
“朱家…”嬴政沉吟一聲,忽然搖了搖頭,“先生你可真是,仁至義盡到如此地步。那農家一幫匪類,根本不值得先生為他們費心。”
“大王,就算是為了朱家。”陸言提醒道。
朱家為秦國作的貢獻,是無論怎樣也不可忽視的。如果嬴政真的殺盡楚國農家弟子,那朱家…
“寡人知曉了,先生放心吧,只除盡農家高層,其下弟子,接納投降。”
“言就先替朱家,謝過大王。”
陸言躬身行禮。
嬴政看著他。
沉默突如其來。
當陸言再直起身子時,便發現嬴政有些愣神地看著自己。
“大王?”
嬴政并非是發愣,他只是盯著陸言而已,言語壓根沒有間隙,“這之后,便是第一屆全國考試。考試之后,便是,先生你,的死期。”
“大王…”
“哈,寡人已經想好了,待一統天下,寡人要收天下之兵,在咸陽宮外,為先生鑄一座大大的雕像。”
嬴政兩只手,分別抓著陸言的右手和左袖,認真地描繪道:“那雕像,右手按劍,左手持書,立姿挺拔,目光,遠射蒼穹。寡人會在底座上親自題寫銘文。”
陸言呵呵一笑,問道:“大王你要題寫什么?”
“這…”
“不若言自己想一個。”
“先生你說。”
“匹夫而為半世師,一言而成天下法。”
“匹夫而為半世師,一言而成天下法,好!先生允文允武,天下無敵。此句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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