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霜受陸言的托付,負責看住匯聚的儒家弟子。制止了那三人的破事之后,她站在高樓上俯瞰涉河客棧,就看到顏譽一個人步行離開,顓孫循似乎有意同行,但是被拒絕了,二人很快分別。
“仲良氏,顏氏,漆雕氏,子張派,荀派,就只有小圣賢莊的人還沒有到。掌門伏念不會輕動,那么來的人,大概率就是顏路了。”
算算日子,自從陸言行冠禮,已經六七年沒有見過顏路。好友的到來,大概會讓他的心情變好一些。大概…
大概個鬼!
要是陸言沒打算這個時候公開自己的理念,那顏路的到來當然是老朋友敘敘舊,順帶虐一虐同輩小朋友,好不快活。
問題是,他已經做好成為儒家叛逆的心理準備了。
具霜不過剛剛想起顏路,視野的最遠處就出現了一個長衣淡雅、步履穩重的身影。他嘴角掛著淺笑,時不時地觀察來往百姓的神態,一路上走走停停。
“嗯?”
他忽然心有所感,抬起頭眺望,直視高樓,望見了那個似乎在觀察自己的人。
“呵,看來儒家弟子聚集,讓你有些困擾啊,就連具霜都被你請出來了。”
這人毫無疑問就是顏路。可能是個人體質,幾年過去,顏路下巴已經有了些胡須,看起來有著超乎這個年紀的成熟穩重。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讓血海深仇的趙國子民,能夠這樣安然的生活。或許,這次見面,連我也該稱呼你陸言子了。”
他搖頭輕笑,自言自語,沒有急著就跑去國師府見陸言,而是打算在這邯l鄲城的街市上再逛一逛。
具霜想了想,召來一個百鳥成員吩咐道:“去告訴大人,小圣賢莊的故友到了。”
“是,具霜大人。”
邯l鄲官署,陸言正在和朱家商量事情。
“這就是織寒徹幽散,在上一次事件中出現的奇毒,聽說是來自農家。呵,田虎任俠魁,膽子倒是不小,基本算是抗秦的中流砥柱了。”
朱家接過陸言手中的小瓶子,摘開塞子感知了一下,頓時換出了苦瓜臉譜,“織寒徹幽散,我農家神農堂先輩研制出的一種奇毒。這毒最初很弱,除了無色無味的隱蔽性,并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不過隨著后來共工堂研究出了能夠將陰寒勁力滲入人體經脈骨骼的春寒斷掌,這個不被重視的毒藥就被封入了禁書,嚴禁農家弟子研究其藥理。
當年,我還是在師父的看護下,翻閱典籍的時候偶然見過一次。連這東西都能找出來,農家,唉~”
“共工堂的春寒斷掌,原來如此。能夠從典籍中把這種東西翻出來,農家在上一次流沙的行動中當真是出力很大。”
陸言不由地想起了投靠自己,準備曲線救家的田猛,還有繼任俠魁,與自己大哥斷劍絕義的田虎。
這倆兄弟倒是有意思。
田猛通權變,會妥協,知道秦國勢大,農家與其反抗,不如找個靠譜的人主動投降。
田虎主動扛起責任,不再做一個無腦鐵憨,但有了些智商,頭鐵還是頭鐵,根本就沒想過投降這回事。
兄弟兩個都想著保全祖宗的基業,結果走著走著,發現彼此竟成了生死大敵。
“哈,天下一統已經到了最后的階段,農家大概是要在田虎的帶領下反抗到底了。朱家,能夠保全多少農家弟子的性命,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
“國師大人?”朱家很疑惑,怎么陸言這話聽起來這么詭異呢?
“因為我要做一件驚世駭俗的事,在此之后,秦國朝堂上跟我有聯系的人,最好都主動切斷關系。”
“國師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陸言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問道:“朱家,身為農家弟子,你信天嗎?”
“額~”朱家的臉一陣糾結,臉譜不間斷地變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不信。”
在一個玄幻的宇宙,已知存在九天玄女這樣的神,還有氣運之力的存在,但陸言依舊不信天。
谷</span“并且我要告訴所有人,天,可以不信。人要做的不是信天,而是去認識天,以人之名。”
朱家尚且在震撼中,張大嘴盯著他半點聲音發不出,這時陸言忽然扭頭一問,“誰?”
“國師大人,具霜大人傳話,小圣賢莊的故友到了。”
故友?顏路!
小圣賢莊這次來的人,果然是你啊。
陸言沉默,揮手讓這個百鳥先撤下去,然后對回神的朱家說:“我已經提前告知你了,算是,對當年之事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官署。
當年之事,陸言設計農家,導致楚國騰龍軍團發兵大澤山,一戰讓農家弟子死傷兩萬左右,還盜走了農家傳承的寶貴知識,也讓他朱家被綁架到秦國。
七八年過去,他現在是秦國農業研究所的首席,天下各國農民眼中的大佬,算是踐行著神農后人該做的事。楚國農家,則加入了國家勢力的戰爭。
朱家對于陸言,該恨,恨不起來;尊敬,心里也始終有那個疙瘩。
“唉~國師大人吶,這世上怎么就會冒出你這么一個人?”
陸言離開官署后便直接去找了具霜,具霜是在,顏路卻沒見人影,“嗯?顏路呢?不是說他到了嗎?”
“他知道我在這里,不過并沒有打招呼,也沒想去國師府,正在邯l鄲街市閑逛。”
她這么回答,陸言驚訝地挑了挑眉毛,“逛街?我記得顏路沒這種愛好。”
具霜無奈地笑笑:“就跟公子你逛街一樣,大概是在觀察百姓生活的狀態,不是逛街買東西。”
“哈~”陸言忽然松弛下來,伸了個懶腰,興致勃勃地問,“哪個方向,我親自去找他。”
具霜轉了個身,劍鞘指著對面那條街,“他剛從這里右轉,還沒多久。”
“走了!”
陸言跳了下去,足踏烈焰,飛虹掠過,目標所指就是那條街。
具霜將劍鞘抱回胸前,倏忽間露齒嗤笑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陸言正在找向顏路所在,而此時的顏路,卻遇到了一個攔路的。
那條街右轉后,七拐八彎的一條巷子里,顏路停下腳步,朝著空蕩蕩的巷子問:“你是什么人,為何刻意引我到此?還有,你的武功,是從何處來?”
說話間,他是少有的嚴肅,一只手已經摸出了碧玉劍柄。
“君子無爭,坐忘無心,含光無形。你我所關注的,應該是同一個問題。你問我,那我也要問你。含光劍,你從何得來?坐忘心法,又是從何而來?”
前方的巷子中,一道身影若隱若現。風吹卷進來,將這個人的衣服吹動,腰間禮結的帶子正在飄搖。
“你名為顏路,小圣賢莊二當家,對外實力不明,至今從未一勝,也從未一敗。”
顏路凝神看著此人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你知道我,是否可以,讓我也稍微了解一下你。”
“當然。我名為顏止,手中這把劍,它叫承影。”
“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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