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高邑近千人跑到邯鄲找官府要理論,結果被陸言讓人給抓起來了!”
“你從哪兒聽到的謠言,東市高臺都放榜了,陸言承諾,五日期限內,必定要給出田畝災害的真相。”
“那還不是把那些人關進了軍營?”
“每天好吃好喝招待著,我還想去試試呢,切~”
端木蓉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一路快跑路過邯鄲的街市,聽到了很多人對于這件事的說法。
“五日期限,我得再快一些。”
她一路趕回自己的醫館,打開店鋪的門進去后,又把店鋪門關上,那個“打烊”的牌子被門帶起的一陣風吹得“噠噠”地響。
“蓉兒,你已經有好幾天閉門不出診了。”
念端坐在藥柜前面,隨手撥動著算盤,斜眼看著弟子,嘴角含笑。
“師父你說過,這間店鋪我自己作主。”
端木蓉一刻也沒有停歇,徑直就跑到后面的藥房里去了。
念端盯著她的背影,感到一陣好笑,“嘴上說著很厭惡陸言,但人家登門求助,還不是答應了。”
她又想到陸言透露的情況,幽幽嘆了口氣,“對水源投毒,禍害兩千余頃農田,連這等事情都干的出來,不知道是哪個喪盡天良的。”
平原君府,趙陵正悠然自得地在庭院里舞劍,劍侍突兀地出現在側邊,壓抑著興奮說:“君上,陸言跟百姓承諾,五日期限內,朱家定會給出田畝災害的真相。”
“五日?”趙陵嗤笑一聲,手上劍舞動作不停,嘲弄地笑道,“朱家就是從高邑快馬加鞭趕回邯鄲,至少都需要三天。五日給真相,陸言莫不是在作死。”
“君上,陸言這一次,當是徹底招架不住了。”
“他招架得住也好,招架不住也好,結果都一樣。”
趙陵玉劍刺出,空氣震動,庭院內劍氣四溢,刮得滿園春華仿佛遭遇了一場暴雨。
他看著自己這一劍滿意地點頭,緩緩將玉劍歸鞘,“大秦國師陸言治理趙地,高邑械斗一案,不問青紅皂白判死兩千人;田畝災害一案,近千百姓祈求他給出真相,而陸言以五日為期,將百姓騙至軍營,盡數誅殺。”
劍侍露出一臉的驚嘆之色,低頭恭維道:“君上實在智過天人。經此一事,陸言在天下只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能夠把陸言算計成這樣,趙陵也不免露出幾分得意,“呵呵,陸言。他能跟秦王嬴政起沖突,被勒令治理趙地不是沒有緣由。這種人能活到現在,或許也就是武功足夠強吧。”
他表達了一下自己對陸言的不屑,隨后問道:“鴻遠的人去處理祈運那一班人,什么時候回來。”
“今夜動手,明天白日回來。”
“好。讓這消息再散播幾天,之后就讓陸言身敗名裂。”
是夜,天氣很好,一輪彎月朗照,浮光萬里。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滅口對象的祈運商號那一行人,正在曠野下扎帳篷。
“唉,可算是能稍微歇息了。”二虎解下自己腰間的劍,癱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敲打著大腿內側的肌肉。
甲正蹲在篝火旁看著上面烤的一只雞,順手扔了個石頭砸到二虎旁邊,“休息個屁,今兒你先守半夜。”
“甲老大?我——”二虎正要說話呢,自己的嘴就被一只雞腿堵住。他頓時滿臉堆笑,朝著甲喊,“沒問題,老大,包在我身上。”
整個車隊十多個駕車的,加上三十多個護衛,約莫五十人,三三兩兩圍攏在各個火堆邊,天南地北胡亂地聊著。
“有人,戒備!”
負責警戒的兄弟一聲喊,讓所有人都站起身,抄起了兵器。
“哈哈哈,我說怎么有些眼熟,原來是祈運的甲老大。”
黑夜中傳來一個豪爽的男聲,甲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皺著眉回應:“閣下是…”
“噠噠”的馬蹄聲,還有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借著月光,祈運的眾人看清了來人,原來是鴻遠的商隊。
大家都是在邯鄲城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算不認識也有個臉熟。
甲放松了警惕笑道:“原來是鴻遠的趙辛老大,挺巧啊,你們也往齊國?”
“是啊,咱們這些人不就是勞碌命,上頭讓去哪兒,就得去哪兒。”趙辛一邊說話,一邊觀察對方的警惕心。
“可不是,昨天剛回的邯鄲,今天一趟大老遠又要去齊國。”甲并不知道人家的歹意,以為他在看自己過夜的營地,得意地說,“趙老大來遲一步,這塊地方,我先占了,你們得另找地方過夜了。”
“呵呵~”趙辛詭異一笑,單手撫上了劍鞘,“可惜,甲老大你們要永遠在這兒過夜了。”
“殺!”
后面鴻遠的游俠護衛直接縱馬沖進去,抽出長刀就將擋路的人削成兩半。
一個有備而來,一個疏忽大意。祈運五十人在一個照面就躺下去七八個。
甲目眥欲裂,手中劍鞘架住趙辛的長刀,怒吼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這瘋狗做什么!”
趙辛不屑地一笑:“哼哼,你不懂最好,死得可以不那么痛苦。”
鴻遠同樣也是五十人左右,但這五十人卻個個武功不差,隨便一人對上祈運的,都是單殺無壓力。
“這刀法,鐵血盟?”
暗中窺視的墨鴉瞳孔一縮,久違的記憶涌上心頭,“趙陵,暗中操控商戶,鐵血盟,還真是撞上了好事。”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的武功!”甲捂著斷臂不斷退縮,看著趙辛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你們是!”
“哦?看來你是個明白鬼。”
趙辛正要徹底解決掉他,就聽到黑暗中傳來破空聲,兩個握著長刀的伙計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什么人?出來!”
“甲老大,你們為趙陵辦事,結果趙陵反手就要把你們滅口。不如你投靠我羅網,國師大人的信譽,不用鐵以為信,也不用血以為義,照樣是天下第一。”
趙辛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一陣模糊,然后就看到甲的旁邊出現一個黑衣男子,正旁若無人地自說自話。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知道對方的武功絕對遠超自己,直接叫道:“羅網?!羅網怎么可能!都給我上,就是死,也要把祈運的殺光!”
“殺~”
墨鴉見這群人死守忠義,還想著完成趙陵交代的任務,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可理喻,送他們上路。”
“嗖嗖~”
精銳的百鳥小隊先是射空短弩,隨后抽劍而上,跟鐵血盟的人殺在一處。
“平原君,趙陵,殺人滅口,滅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大人救命!”甲將身軀躲在墨鴉后邊,牙齒不停地打磕。
祈運的人還有十多個活著,也都趕緊貓到這邊來,紛紛對墨鴉獻上膝蓋。
“旬日前,你們往巨鹿那一趟,中途繞道高邑、鄗縣之間,都做了什么事,還記得嗎?”
其實不用墨鴉說,這些人也知道自己被滅口的原因,當即涕淚交加地表示自己什么都說。
“給我死~”趙辛極速接近,對著墨鴉砍下一刀。
“呼~”砍中的身體化作烏鴉散開,一柄細刃從他的咽喉劃了過去。
墨鴉身軀凝實,右手垂下,讓臂刃上的血自然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