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大北城,今天這里的東市口非常熱鬧。明明昨日還什么都沒有,今天這里平地就多了一座高臺。鑼鼓聲震天動地,直接轟動了整座邯鄲城。
“這是干什么呀?”
“不知道啊,聽說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這動靜,駭死個人了。”
“據說是那個陸言搞出來的,不知道又有什么陰謀詭計。”
“噓,這里這么多秦兵,你不想活,我還怕死呢!”
“什么情況這是,還讓不讓開集了今天?”
“據說是有關于我們所有人今后的事兒要宣布。”
邯鄲城的百姓大量匯聚過來,糊口的小販、行走的商人、浪蕩的游俠等等全都往這邊來。
當然,也少不了邯鄲各方勢力的探子。
“師父,秦人這是搞什么名堂?一大早就這么吵。”
端木蓉頂著一雙惺忪睡眼,平日冷清的俏臉略顯迷蒙。她抬頭仰望高臺,不滿地輕哼一聲。
念端將四處的人群掃視幾眼,發現了不少擁有武功的游俠。正皺眉的時候,又發現了一些看不透的黑衣人。
這些人就是羅網么,果然高手眾多。看來陸言搞出這個東西,是十分重視的,必然所圖不小。秦人治趙,其中困難宛若江海斷流,你會怎么踏出這第一步。
她忽然感覺到一股煌煌溫熱的內力出現在高臺上,不禁輕聲說“蓉兒,陸言出來了。”
端木蓉頓時聚精會神朝著高臺看去。
最后一震鼓聲落下,沉寂片刻,每個人心中都響起一個厚重而飄渺的聲音,“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普通的百姓登時驚慌失措,互相抓著身邊的人以為依靠。
“什么聲音?”
“誰在說話!”
“你聽到聲音了嗎?”
“我也聽到了。”
懂得著武功的游俠和混跡在人群中的探子則紛紛大驚失色。
“這是什么武功!這個聲音,仿佛響徹在心里,在場有這么多人,陸言…”
“傳聞陸言的武功乃是大成巔峰,諸子百家前輩不出,他就是當世第一。可這種手段,未免太過可怕。”
“師父,這個聲音!”端木蓉顯然也被嚇到,一個陌生男子的嗓音在自己內心響起,確實駭人。
念端沒有因為這種事有什么色變,而是問道“比起這樣的武功,我更在意能夠說句這些話的人。他說的,你聽清楚了嗎?”
端木蓉低下頭去,貝齒輕咬下唇,羞愧低語“師父,我,沒記住。”
慷慨十年長劍出,登臺一語曙光橫。一柄青干劍,三尺劍氣長,沖霄上九天。
陸言手持青干劍屹立在高臺上,劍光與曙光,照得他一襲白衣有了顏色。
“他,就是,陸言?”端木蓉虛掩著櫻唇,眼睛睜大。
陸言這一現身,看呆了不少人。他當即先聲奪人,運足內力將聲音送到每個人耳邊。
“邯鄲城,在過去的不足兩個月內,發生有損治安的案件多達一千八百余起。換個說法,邯鄲城一天之內就有三十多個案件。
或許有人以為那是趙地的俠客,在反抗暴秦的統治,是在給趙人報仇。
我,秦國國師,儒家陸言,可以將治趙期間全部卷宗公開,這一千八百余起案件的受害者,九成都是趙人。”
端木蓉想起自己從燕國一路走來邯鄲,路上撞見的事端不知道有多少,的確多是趙人打殺趙人,而敢惹秦軍的寥寥無幾。
她眼眸低垂,哀嘆一聲“這就是,世界上最多的游俠。”
“我知道,你們不信任秦,不信任我。你們恐懼即將實施的秦法,害怕什么連坐、酷刑,不明不白被砍腦袋。
今日,我便告訴所有人,在趙地實施的每一條法律,都會先在這座臺上宣告。也沒有哪一條法律會隨意戕害子民的性命。”
邯鄲的趙人在臺下私語,互相交流。對于陸言所說的這些,他們將信將疑。
“今日,宣告第一條。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黔首,家中金屬制物件,均需登記入冊。若是登記之后,官府搜查,發現未登記在冊的利器,則全家發配至代郡修繕長城。而積極配合登記者,一戶可領賞粟一石。”
陸言話音落下,就有人朝著臺子上喊,“賞粟一石,真的假的?!”
“只要配合登記,就能領一石,這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
“好像也沒有什么損失,不就是登記么,要不試一下。”
“我才不信!這不是給咱們白送糧食么。”
多數人在猶豫不決,有人卻行動得異常果斷。
“國師大人,我,我,我要登記,這是我家全部的銅鐵器物了。”
陸言見有人這么積極,心里高興,吩咐下面即刻就給所有人展示登記。
錄入名冊,記下具體器物的數量,非常簡單。
登記的官吏還不忘確認,“小子,你想好了,別有遺漏。若是以后從你家搜出來沒登記的利器,邊境修長城,可是會死人的。”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人家里窮,哪有那些玩意兒。”
說罷,這人就真的領到一石粟,狂喜地拖回家。
有了第一個榜樣,在場的平民頓時爆發出極大的熱情,紛紛要回家收拾東西,準備領那一石賞粟。
陸言將他們勸住,告知他們官府接下來會挨家挨戶地上門登記。
平民百姓愿意配合這第一條律法的實施,可游手好閑的俠客們不可能同意啊。
“不好!讓陸言這么干下去,以后我趙地還能出大俠么,所有游俠直接讓他斷了腿。”
“連兵器都被限制,這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大勢力的探子同樣感到情況不妙。
他們的主人家哪個不是養著一堆門客,兵器這玩意兒他們太多了。可這個登記的法律一出,所有兵器必須在冊,查出不在冊的就讓你全家去修長城,這誰頂得住啊!
念端望著在場百姓踴躍的樣子,嘴角揚起微微頷首,“原來如此,兵器必須在冊,相關的鑄造行業也將收歸官府。這是要禁絕趙地上普遍存在的私斗殺人現象。”
端木蓉聽了師父的話,再看向臺上那個男人時,目光變得有些復雜,“禁止私斗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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