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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匈奴營中

  當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驅逐了北方草原的異族——林胡和樓煩,向西北邊開辟了新的云中等縣,修建了趙長城。林胡和樓煩兩支被迫北遷,融入了新壯大的匈奴部落。

  如今的匈奴部落已經勉強算是“匈奴國”,首領頭曼單于,就是草原上的匈奴王。

  頭曼經歷過十多年前的那一場趙國與匈奴的大戰,不過那時他年紀不大。李牧為主將,大破匈奴十萬余騎,殺得匈奴人一想到那把鎮岳劍,就會心生顫抖,這十多年都過得小心翼翼、憋屈得不行。

  而不久前,李牧身死,趙國被秦國滅亡。中原局勢不穩之下,正是他率領部落重振名威的大好時機。

  “天神會眷顧等待時機的人。那些南蠻子能夠倚仗的,無非就是弓弩射得遠、擅長依城據守,再加一點陰險狡詐。

  這一次,有那個在中原活不下去的樊於期,還有那些貪生怕死的趙國匠人幫忙。我親率十二萬勇士,必定要為部落雪恥。”

  頭曼生得高大、黑壯,身裹著獸皮衣袒露著右胸、右臂。脖子戴著獸形的配飾,腰間掛著骨頭串兒。

  說話間,碩大的拳頭攥緊,粗礦的臉上那對銅鈴般的大眼,流露出野心與煞氣。

  “大王~”這是一聲女人的嬌吟,聲媚得入骨,能酥得天下多數雄性生物變為軟骨頭。

  一只纖手沿著頭曼的胸躺向上,女人柔若無骨的身軀緊貼著頭曼,如同水蛇糾纏著。

  她輕柔地撫摸著頭曼下巴黑密的胡子。一對異色的瞳孔極盡神秘,也點綴得女人這張臉分外妖嬈。

  “大王,那兩個軟弱不堪的匠人也就算了,這樊於期你聽信他的話來指揮作戰,合適么。”

  “樊於期,他被中原最強大的國家通緝,天下沒有誰敢收留他。只有我這里能給他一條活路。再說,我也防著他呢,他的身邊全是我安排的最精銳的勇士。”

  頭曼自信滿滿地說著,然后將頭向下鉆近一對玉峰,“你就不要擔心了。”

  鋼針一樣的胡須扎著,觸感透過薄如蟬翼的胸衣,女人的嗓音變得有些不同,“為大王你殫精竭慮,就是我的全部,我怎能不擔心呢。”

  “哈哈哈。”

  單于營帳中的動靜,對于匈奴人來說很是平常。他們沒有中原各國那些軍營禁酒或者禁女人等等的規矩。

  營中篝火甚多,草原的勇士圍坐了一堆又一堆。而燈火最亮的一處,就是張耳的所在。

  因為他被逼著幾乎沒日沒夜地在為匈奴人改良兵器、器械。

  小師弟陳余眨巴著酸澀的眼睛,余光偷瞄了守衛的匈奴人,見到對方熟睡,壓低著聲音問道“師兄,這一次,咱們還能逃回中原么。”

  “這一次,難啊。機關鳥已經毀了,這匈奴人還在跟秦人交戰,我們想全身而退,比之前那次還要難。”

  張耳回想起那一戰秦人漫天的弩炮轟炸,心中依舊會產生恐懼。

  近二十萬趙人,就是被秦人那個不知名兵器給屠殺的,毫無還手之力。

  斷肢殘臂、血肉橫飛,天地間失去一切聲響,只剩下那接連不斷的爆炸。緊跟著烈火蔓延,幾乎無人能夠從那個煉獄逃離。

  幸虧他腦子轉得快,第一時間就想到開著機關鳥飛離戰場,這才救下了趙墨的寥寥數人。

  只是,慌不擇路,飛的方向不太好,墜落在草原。

  張耳拉開手中一張長弓,聽了聽弦響,哀嘆著搖頭,“唉~為匈奴人改良軍械,他們再拿著這些東西去殺我趙人,我…師父,唉~”

  陳余對他安慰道“師兄,這也非我等本意。不過被那頭曼單于逼迫,無奈而已。大丈夫還需忍一時之氣。”

  人經常性地會做出類似張耳的這種舉動,這個時候身邊再有一個同伴稍微一勸,就會立刻連結成好兄弟、好伙伴,一同對抗那個所謂“殘酷的現實”。

  這個“現實”可以是境遇,可以是某個明星,一部動漫,一首歌等等任何讓你不爽的東西。

  張耳被師弟這么一安慰,便感到心安理得了很多。于自己師父大俠魯勾踐的愧疚,被消解了大半。

  他放下手中的活兒,眉頭緊鎖著思考“這么一直被脅迫著不是辦法,就算是賣力到死,頭曼也不會拿我們當人看。得想個辦法,扭轉現在這個局面。”

  陳余當然是非常渴望從這個鬼地方離開,也拼命地開動腦筋。

  他再一次觀望了一下匈奴人的狀況,湊得更近說“匈奴人不受教化,腦子也沒開化,縱兵搶掠還行,但兩軍對陣絕不是我趙人的對手。或許,等到匈奴人失利,我們再找個機會見到頭曼陳說利害,就有機會擺脫這里了。”

  “嗯,是這么個道理。就是不知道南邊的主將會是誰,李弘還是司馬尚。”

  他們的消息早已滯后,趙國亡了,李弘、司馬尚如今是秦國的降將。跟匈奴人交戰的,是被傳說身死的軍神李牧。

  當樊於期帶著這個消息回來的時候,頭曼整個人是懵圈的。

  “你說什么?李牧!”頭曼一腳踢翻身前的低案,站起身把手上的酒壺砸了下去,“你再說一遍,南蠻子的主將是誰?”

  樊於期輕易地就從對方臉上看到驚恐的神色,內心不屑沒有表露,平淡地再說了一遍“秦王嬴政以李牧為主將,蒙恬為副將,領兵五萬。與李弘、司馬尚匯合,堪堪有十五萬人。”

  “不可能!李牧都死了五六個月了,這個李牧是人是鬼?”頭曼一把抓著樊於期的衣襟,咬牙切齒。極盡緊張之下,鼻子的顫抖十分明顯。

  “不管他是人是鬼,很快我們就要跟他交手。一切只要打一仗就能見分曉。”

  要說跟李牧對陣,樊於期還真不怕的。在他眼里,李牧之前殺敗的這匈奴人的智商實在差勁,打贏了根本不值得吹噓。這個軍陣之神,是趙國人吹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王,即便對手已經換成了李牧,秦人和趙人組成的十五萬眾,在我眼中也不過是草芥。一支具有致命弱點的大軍,要滅之,易如反掌。”

  他的口氣很大,說話時嗓音鏗鏘有力,神態豪情萬丈,。

  頭曼有些不信,走回到王位上坐下,招手讓胡姬上酒,同時問道“致命的弱點,你說是什么?”

  “秦趙之間,那是上百萬人的血仇,綿延幾代。嬴政讓李牧同時統領秦趙兩支隊伍協同作戰,簡直是異想天開,自尋死路。”

  聽了樊於期的話,他眼神飄向胡姬。

  胡姬一邊倒酒一邊說“確實如樊將軍所說,秦人趙人同在一營,自己不殺起來就不錯了,哪兒還能共同殺敵呢。大王真是天神護佑。那個秦王嬴政想來也是個糊涂蛋,遠遠及不上大王萬一。”

  “嗯,你說得對。李牧來得正好,若是能斬殺李牧,在這草原上,還有哪個部落敢跟我甩臉色。”

  頭曼的氣勢昂揚起來,將酒一股腦兒倒進嘴里,把酒杯一摔,“走!這一戰,大破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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