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燕大軍中,剛剛送走了韓王非的密使,項渠、項梁就被父親叫到了跟前。
“你二人看看吧,這是韓王非派人送來的密信。”
項燕把密信遞出去,項渠從他手中接過,還沒開始看內容,嘴上先說:“這韓王非是什么意思?我大楚滅韓在即,他竟然派人來我軍營傳什么密信。”
項梁在旁邊站得畢恭畢敬,皺著眉頭,“哼,韓非根本沒有避人耳目,堂而皇之,恐怕是想讓大王猜忌我項氏一族。”
項燕見大兒子項渠還在看密信,二兒子項梁已經意識到一些問題,朝著后者露出贊賞的目光,“唉~韓非固然與我等立場對立,希望我等能夠退兵。但他所說的事情,也不得不防。大澤山討伐農家一戰,其中必有蹊蹺。大王想要趁機消耗我項氏一族的實力,這一點韓非說得還是不錯的。”
項渠看完密信,又聽見父親這么說,脾氣直接就炸了,“混蛋!楚王熊悍把我項氏一族當成什么了?大澤山我騰龍軍團折損近五萬弟兄,他們的在天之靈可都在看著呢。大不了,我反了他!”
項燕當即訓斥道:“混賬話。這種事是能隨便說的嗎?你給我閉嘴。”
“我看這韓非信上說得挺有道理,這打韓國,咱們有什么好處?”項渠單手把書信遞給項梁,很不服氣。
項梁才剛接過信還沒看完,帳外突然傳來大聲的呼叫,“大王詔令,大王詔令!”
項燕父子三人趕忙整頓自己的衣甲,走出帳外迎接送王詔的信使。
“上柱國。”信使見到三人迎接,翻身下馬,行禮之后把楚王最新的詔令送到。
項燕接過,打開一看,眨了兩下眼睛,確認過之后,朝著壽春方向抱拳,“項燕為我大楚,死而后已。此戰,韓國必亡!”
項渠、項梁弟兄兩個雖然還沒看到最信的王詔,但見父親如此,也同時拜服,“大楚萬勝!”
等到信使走后,兩人迫不及待地看詔書上的內容,都覺得不可思議。
項渠直接就叫出來:“熊悍當真這么大方?韓國之地,按功封賞!”
項梁也很興奮,一只手摩挲著自己佩劍的劍柄,“看來大王心中誓要滅韓,連南陽這等肥沃寶地都可以拿出來封賞氏族。此戰,我大楚必勝。”
“是啊,原本我只以為這又是一個徒費實力的消耗戰。沒想到,大王滅韓之心堅決呀~此戰,我項氏一族當為首功。”
項燕心潮澎湃起來,這次可不是說說而已。熊悍這一下封賞令,動員了全國的氏族,如果還跟上次一樣鬧一出不了了之的戲,只怕國內立馬就有人會造他的反。
這次滅國之戰,是認真的!
而這場大戰中誰最能得利,這還用說嘛,他項燕可是這次伐韓的統帥。
他不免對熊悍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點,“看來大王還是有意與我項氏和睦的…”
項燕沒了顧慮,楚國國內的氏族們也積極投資滅韓之戰,韓非的計策被焱妃料之于先、化解于無形。
當楚國這個國家真的上下都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實力即便是秦國也絲毫不敢小看。
國土數千里,帶甲之士上百萬,楚國的實力可不是吹的。只不過平時國內比較混亂,難以統御到一起去而已。
而一旦他擰成一股繩子,韓國這樣的國家,拿什么抵擋?
楚國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直撲韓國國都新鄭,另一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蕩平南陽之地。
在影虎軍團被擊敗,遭遇驅逐之后,楚國對南陽這片沃土上生存的百姓,已經喪失了好聲好氣說話的心思。這次大軍掃蕩而來,所過之處但凡有反抗或者小動作,直接牽連誅殺。
經歷過幾番戰亂,南陽之地那些血性之人大多組織著勢力,與秦、楚的侵略者作斗爭。而這次掃蕩直接連同這些勢力,與他們所試圖保護的一方百姓,通通無情地粉碎,成為楚軍夸耀的一筆筆功勛。
而新鄭城,更是成了海嘯中殘存的一葉孤舟。
“叮叮叮~”
特殊的鳴金聲傳遍戰場,楚軍漸次退縮下去,守城的韓國士兵紛紛癱軟在城頭上。
有人試圖把自己的盔甲解下來喘口氣,卻發現不知何時打了個死結。
“娘的~”,士兵罵了一聲,雙手無力地垂下去,依靠在墻角閉上眼睛,幾個眨眼呼吸就變得有些均勻。
守城主將姬無夜吐了幾口唾沫,雙手撐在城頭上,紅著眼睛盯著遠處的項燕大旗。
城內傷殘者聚集的臨時營地里,慘叫聲接連不斷、此起彼伏。
“已經十五天了,楚軍這么攻下去,我看這個新鄭城堅持不了多久。”
“是啊,咱們這么守,鐵定守不住的。”
“不是說,我們大王有天人保佑嗎?讓老天把這幫楚狗滅了吧。”
“我聽說,整個南陽,都讓楚狗屠殺干凈了,千里都見不到活人~”
“不當人子,畜牲!”
“唉~”
一群被調集過來幫忙運輸軍資的民夫趁著休息的空當兒,湊在一起一議論著。
很快就有一個軍將沖著聚集得幾個人罵道:“干什么!干什么?活兒干完了趕緊滾,別在這兒嚼舌根。滾,滾滾。”
這些民夫很識相地跑遠了,軍將把剛剛拿在手上示威的長劍狠狠插在地上,“呸”地吐了口唾沫。
大肆進攻的楚軍,已經掃平韓國其他地方,只剩下新鄭還未攻下。只要新鄭城破,存在了數百年的韓國,將在這里宣告滅亡。
新鄭城內的軍心人心,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韓王宮里面,韓非已經多日沒有合眼。楚王熊悍直接承諾把韓國土地賞給有功氏族,這實在是超乎他的意料。
或許他可以告訴那些氏族,楚王是為了利用你們抵擋秦國兵鋒。但是兵貴神速的項燕,不過幾天的工夫就兵臨新鄭城下,其余各地也都被迅速掃平。尤其是南陽,據說被楚軍殺得千里無雞鳴。
韓非縱然有些想法,可還沒來得及實施,韓國就只剩下新鄭孤城一座。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天上的月亮似乎是血紅色。韓非懷疑自己看錯,便又揉了揉,總算看見確實是一抹銀白色的月亮。
他問身邊的空氣,“衛莊兄,非,錯了嗎?”
衛莊抱劍站在大殿頂上,“如果你是指,沒有把那個破銅盒子交給陰陽家。我想是的。”
“是吧,把無力掌握的東西交出去,有陰陽家出力,熊悍大概就沒法出兵了,韓國就不會到現在這樣。至少,現在不會…”
韓非似乎有些悔恨的意思,但緊接著話鋒一轉,“但是,我有一種直覺,這個東西最好不要讓陰陽家得到。那是一種,冥冥中的告誡。”
他嚴肅地抬頭老向好友,“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衛莊并沒有什么反應,“雖然不智,但這個理由還說得過去。”
“這個東西,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禹王得天機而授九鼎,分天下為九州。天之四靈,以鎮四方…
衛莊兄,我希望,你能夠幫我保護好它。”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