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起傾國之兵誓要擊破秦國的東出奠基之戰,蒲陽戰場或許將發生變化。
趙燕戰場這邊,也突然出現強力第三方的干預。
當今的趙王偃并不是草包,甘羅出使趙國騙走趙國五城,使趙跟燕交戰,秦國白白得利。
而趙偃對秦國國內的政治局勢有所了解。秦王加冠,嫪毐呂不韋還有外戚總得亂上一陣子,暗地里幫助一把嫪毐,說不定秦國這大船就翻了。即便不翻,趙國也可趁這個機會,吞燕國已自強。
就如趙偃想得那樣,秦國自顧不暇之時,趙軍已經逼近易水,渡過易水,便是燕國國都薊城。
燕王喜面對趙國大軍沒有應對之法,適逢秦王政發兵追究嫪毐之事,也顧不上之前秦國背棄燕國送太子的盟好,于是再送一位公主跟秦結親,祈求秦國出兵存燕。
身處咸陽坐立不安的燕丹,終于等到機會可以逃離咸陽。
咸陽章臺宮,嬴政為燕丹這個童年好友,設宴餞別。
嬴政一只手握著酒爵,另一只手正歡快比劃著,“燕丹啊,寡人還記得當年在邯鄲的時候,受趙人欺辱。你劍術高超,十歲便可敵數人,多次救護寡人。
如今你父王以公主入秦結為親家,你我可是,親上加親啊。來,滿飲此爵。”
燕丹雙手捧爵飲罷,“大王,小妹漪便托付給大王了。”
“放心,寡人對后宮必定會一碗水端平,姬漪在秦宮不會受半點委屈。”
“丹以此爵敬謝大王。”
兩人對爵又飲了一杯,嬴政以手撐在案上,身子傾向前方,好奇地問:“你在咸陽也住了小半年了,聽驛館的仆人說,常常砸東西。莫不是我秦國修建的驛館,不合你的審美?”
燕丹假笑,“秦國建筑,樸素大氣,丹怎會不喜歡?只是心有憂慮而已。”
“你即將返燕,有什么疑慮,大可說于寡人。”
“大王先與燕國盟好,丹為質于秦,張唐相燕卻遲遲不行。而派甘羅變詐,聯趙國欺我燕國,大王反復無義,如何取信天下?”
嬴政手輕輕拍在案上,“甘羅是誰的人?”
燕丹很快回答:“呂不韋。”
“你既然知道,為何來責問寡人?”
“那大王追究嫪毐一事,為何發兵魏國,而不是趙國,坐視趙國逼近易水?”
“魏國公然出兵助嫪毐叛亂,韓國派出一路疑兵,趙國只是暗中資助,寡人用什么理由發兵趙國?
如今燕王來書訴說趙偃無道興兵,我大秦自然義氣相助。寡人已命王翦大軍開往趙邊境,逼迫趙國主力撤出燕國。寡人為燕國做的已經夠多了。”
“只怕救援燕國只是順手,確保奪下垣蒲衍是真。”
“韓國已送女賠償求和,秦國若不打下魏國幾座城池,小懲大誡,那天下人皆以為我秦國可欺呀。”
燕丹當即質問,“那大王攻下垣蒲衍下一步呢?滅亡三晉?”
嬴政站起身,雙眼盯著他,指著東方的天邊,“燕丹,東出,東出!這是我大秦數代全體君民之意志,寡人是秦王,自然要將這意志,貫徹到底。
三晉地圖就在那里,天下能看出寡人意圖的人多了去了,可他們,誰能阻擋寡人?!”
燕丹沉默,半晌才捧上一爵,同樣站起身,恭敬地說:“大王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秦國王者,丹卻一如十幾年前。大王的雄才偉略,丹,唯有仰望。”
看著他飲完這一爵,嬴政意興闌珊地坐下,揮了一下衣袖,“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去吧。”
“燕太子丹,拜別秦王。”
嬴政又孤單地坐了一會兒,雙手按在案上爬起身,燕丹離去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宮里。
突然蒙毅快步走進來,呈上一封信,“大王,趙軍動向。”
嬴政一把接過展開,“龐煖所率已經與王翦開始對峙,趙軍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不久前,燕趙邊境 燕國自從上一個名將劇辛在與趙國的戰爭中死去,國內已無統兵的大才,而戰殺劇辛的,正是此次伐燕的主將龐煖。
龐煖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克燕國城池,追亡逐北就快要追到易水。
“沖啊~”
趙國騎兵蜂蛹而沖,吊在敗逃的燕軍身后,在馬上不斷開弓,殺得十分興起。
副將樂乘激動萬分,縱馬到龐煖身邊,“將軍,渡過易水,咱們把那燕王生擒,成就不世之功!”
十年前樂乘就領兵擊燕國,可惜趙國答應了燕王的求和。這一次,可以成就滅國大功了。
“大趙萬勝!”
“大趙萬勝!”
趙騎高喊著,呼聲振動著前方易水的波濤,潰逃的燕人毫無回手之力地被屠殺。
突然一聲響箭飛上高空,炸開名亮的記號。
龐煖勒住馬,頓生警惕,高聲問:“這是哪里的信號?”
“啊~”
沖鋒的趙騎發出一陣慘叫,巨物踩踏在大地的聲響接連傳來。
“那是,好大的白虎!”
“退退退,啊~”
“吼~”
“吼~”
一連出現十只機關白虎,一陣沖鋒撕扯就將騎兵沖散,也將大勝的趙軍士氣狠狠地打了下去。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
趙軍陣中突然多出數個江湖高手,刀關劍影間,這些普通的士卒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瞬間殘肢遍地。
“驚天十二劍!”
一聲長喝,白虹劍氣撕裂無數,荊軻輕輕收劍平舉,身后已無站立的趙軍。
“你的劍術又有精進。”
一道藍色的斬擊飛過,清空燕人后背的一片場地。來人強烈的劍勢已有大成境,這是荊軻的師兄,韓申,同樣也是墨家的一位頭領。
“師兄夸得是!”
荊軻抖了抖眉毛,把劍扛在了肩上。
“說你胖,你還真就喘上了!”
夏扶和秦舞陽也分別現身,每個人殺這些趙兵都如同砍瓜切菜。
天空中盤旋的朱雀上,跳下一個黑色的身影,裹挾著猛烈的勁風,墨色的劍氣劈出一條道路,一直延伸到龐煖的前面。
“這場戰爭,到此為止。”
六指黑俠頂起斗笠,墨眉搖搖指著龐煖,易水河畔的冷風,吹動他的黑色披風獵獵作響。
龐煖臉色陰沉欲滴,“墨家,要插手我趙國跟燕國的戰事,你們想清楚后果了?”
六指把墨眉橫于身前,“強國欺凌弱國,這種不義的戰爭,墨家決不允許!接下來,由我墨家做你們的對手。”
“吼~吼~”
十駕機關白虎發出怒吼,韓申、荊軻、夏扶、秦舞陽各自劍勢涌動。
天上的朱雀也擺出弩箭加特林,幾個墨家弟子躍躍欲試。
趙軍緩緩退后結成陣型,樂乘和軍中眾將都驅馬來到陣前。
“將軍,怎么辦,打不打?”
“打!讓墨家區區這么一點人馬嚇退,我趙國顏面何存?”
“對,殺了這幫跳梁小丑!”
樂乘看見墨家巨子和重要頭目紛紛現身,擔憂道:“墨家出現在這里,意味著接下來他們會幫助燕國守城,真要打下去,我們損失會很大。”
龐煖也是在考慮這件事,至于這些潰敗的燕兵倒是無足輕重,墨家想救就讓他們救好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六指黑俠,回身說道:“鳴金收兵。至于是否繼續進攻燕國,等候大王指令。”
“諾。”
韓申收回劍走到六指身后,“巨子,我們耗費數月制作機關獸,總算還是趕上了。”
夏扶是燕國人,看著撤退的趙軍咬牙切齒,“可是這燕國被趙國吞并的國土,該怎么辦?”
秦舞陽跟他同是燕人,把劍插回鞘中,一臉沮喪。
六指把兩人神情看在眼里,沒有多說別的,命令道:“我墨家可以助人守城,卻絕不會助人攻城。暫且在附近駐扎,關注趙軍一舉一動。”
“是,巨子。”
邯鄲王宮 趙王偃接到戰報,怒不可遏,“一群泥腿子!賤民!敢阻我大軍滅燕,寡人遲早要蕩平你墨家!”
趙丞相郭開勸道:“大王,墨家最擅守城,繼續進攻已經不利,此次收獲已經夠大,應當好好消化一番。”
趙偃抱著劍,伸著脖子朝郭開道:“哼,大軍踏過易水,燕人上下戮力同心,又有墨家相助,我即便滅之,自己也損傷慘重,這等虧本買賣,寡人能做嗎?”
“大王英明。”
“嬴政已經在打蒲陽,絕不能讓他得逞,讓龐煖威壓秦境,逼迫他放手。”
郭開略顯慌亂,小心翼翼地問:“大王,與秦國開戰,是不是得慎重?”
“慎重什么?那秦國派個寡人最討厭的張唐來,就以為能嚇退我,寡人偏不!擬詔書去。”
“諾。”
趙偃抽出自己的佩劍,抹了兩下冷笑,“哼,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