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拖著重傷的身軀,撲倒在地上,說了一句:“現在,我們自由了。”
白鳳勉力把他扶起來,靠在墻邊,埋怨著:“怎么又受這么重的傷?”
“呵呵~”墨鴉享受著白鳳的攙扶關懷,扯出一點笑意。
白鳳安頓好墨鴉,也靠著墻坐下來,“你說的自由,是什么意思?”
“你死了,現在,我也死了,我們就自由了。”
“死了,就自由了嗎?”白鳳抬起頭,這里是密室,頭頂沒有他最喜愛的天空。
“那你覺得,什么才是自由?”
白鳳搖頭,迷茫卻也堅定:“我不知道,但這樣抹除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一定不是自由。”
墨鴉攬過白鳳的肩膀:“如果不是現在局勢混亂,我們連這樣的自由,也不會擁有。”
“混亂?”
“將軍,不,姬無夜讓我處理掉你,對我也失去了信任,派我執行一個注定失敗的任務,我當然要死給他們看。”
“他不會懷疑嗎?”
“托一個人的幫忙,他沒辦法懷疑。”
“是誰幫你?”
“陸言。”
“是他,切~”白鳳想起那個燒掉自己帥氣頭發的男人,扭頭。
“呵呵~”
墨鴉伸出手,試圖觸碰白鳳由于上次燒傷已經禿了一塊的藍毛,“啪”地一聲被白鳳把手拍下去。
白鳳拍下墨鴉的手之后,繼續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墻頂:“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先養傷,至少恢復一部分實力,再做打算。”
“我以為,你會投靠他呢。”
“我是有這個打算。”
“我~”
“你不想去?”
“我不知道。”
“太子殿下?!”
眾人在紫蘭軒看到了一個爛醉如泥的華服公子,正趴在案上,嘴里翻著泡兒,正是韓國的太子。
張良為昨夜對韓非的懷疑愧疚不已,朝著韓非施禮道:“韓兄果然料事如神,良佩服。”
紫女站在韓非身邊,雙眼明亮,“你早就料到天澤要殺太子,所以偷偷把他帶到了紫蘭軒。”
“你們不會真以為,我會犧牲太子殿下吧?”韓非看著大家似乎都很驚訝太子還活著,故作心頭中箭狀,“在你們心中,韓非就是那么不堪嗎?”
衛莊抱劍走開,不屑道:“哼,可笑的底線。”
韓非正色對著衛莊:“失去底線,那是一種災難。”
衛莊無視韓非的嚴肅,把一個情報扔在地上:“而你的敵人往往沒有底線。”
唐七老大的人傳來消息,昨夜天澤將太子府夷為平地,卻沒能殺死太子,惱羞成怒,四處破壞,專挑府邸豪華的貴族下手,大火蔓延,造成貴族和平民的死傷不計其數。
姬無夜也正因為此焦頭爛額,當夜故意對天澤放水,誰知道失去控制的天澤捅了這么一個大簍子。死了一批貴族,姬無夜這次的失職之罪可跑不了。
墨鴉跟白鳳也是天賜良機,成功假死脫身,姬無夜根本無心追查。
官府的統計只會給到貴族,而唐七老大給出了平民的傷亡數字,僅僅一次霍亂,殃及而死的平民就有超過兩千人。
韓非彎下腰撿起情報,看完之后,攥著的手捏得骨節作響,“天澤…”
紫女握住韓非的手,把他攥著的拳頭松下,遞給他一杯酒:“仇恨就是毒藥,沉浸越久,毒性就越強。”
韓非難得沒有喝酒,“砰”地把酒杯放下:“今天就是交易的日子,救出紅蓮之后,徹底解決天澤。”
衛莊嗤笑:“他這樣的人,你以為會遵守約定?”
“沒指望他能遵守約定,比起天澤,我們實力更強,這次直接一網打盡就好。交易,不過是為了將他們聚在一起。”
“哼,早該這么做了。”
陸言出聲打斷自信滿滿的韓非,潑了冷水:“沒這么容易。”
“師弟,此話怎講?”
“白亦非會阻止你們。”
衛莊也被陸言說得疑惑:“血衣侯?”
“昨天跟白亦非那場戰斗,對方放水太嚴重,簡直就像,邀請我們把解藥送給天澤。”
陸言是昨夜跟白亦非一對一的人,他的話讓眾人陷入思考。
“解藥有問題。”紫女沉吟著將推測說出來,大家顯然也都這么想,正在分析背后的原因。
“嗯,這應該就是,白亦非為了進一步控制天澤,特意制作的。”陸言點頭,說出自己的看法。
衛莊皺著眉,“白亦非這樣的人,為何執著于控制天澤?”
張良站出來,對著所有人說道:“火雨瑪瑙事件曾牽扯出百越寶藏,在劉意、斷發三狼死后就失去線索。姬無夜一直在追查,而天澤手下的驅尸魔用秘術將兀鷲變成了僵尸,可見天澤也在追蹤這個寶藏,白亦非會不會也是為此?”
韓非聽得頻頻點頭,出口稱贊道:“兀鷲?我都沒有注意過,子房果然心細如發。這么說,這個寶藏才是白亦非的目標。”
“姬無夜、白亦非、天澤,每個人都不是無腦的貪財之輩,他們都在追查的寶藏,不會是錢財這么簡單。”衛莊顯然也被勾起了興趣,言語間對這個寶藏充滿好奇。
韓非又想起天澤曾經去過的那個冷宮,那個通向王宮的密道,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移走:“雖然揭秘未知很有趣,但救出紅蓮才是當務之急,我們先討論這個吧。”
陸言無奈地攤手道:“蠱與蠱母間有感應,想交換回紅蓮,就必須把解藥給他,只能賭一把,天澤的信譽。”
“這種將期望寄托在敵人身上的感覺,真糟糕。”韓非也拿不出什么好辦法,發出一聲長嘆。
四公子府 韓宇正在院里觀魚,韓千乘單膝跪地。
“千乘辜負四爺重托,請四爺責罰。”
韓千乘昨夜埋伏在太子府,卻沒想到太子根本不在府中,天澤和他都撲了一個空。
“老九,果然還是那個老九。”
這次的失敗反而讓韓宇有些欣喜,一個有著原則的韓非不可怕,如果韓非這樣的聰明人也變得不擇手段,那才真的可怕。
比起韓非,這個太子不過是纖芥之疾。
韓宇把手上的食撒下去,看著魚兒竟食,問道:“千乘,昨夜發生的大事,你可曾打探清楚?”
韓千乘站起身回答:“流沙攻陷血衣侯府,最終被白甲軍擊退。百越亂黨縱火都城,造成大量傷亡,姬無夜有失職之罪。”
“說說你的看法。”
“流沙進攻血衣侯府,天澤制造混亂,他們之間有某種默契。”
“不錯,紅蓮握在天澤手中,這是對付老九的最有分量的籌碼。天澤想要的,是擺脫夜幕的控制,有趣的是,控制天澤的是白亦非,而非姬無夜。”
“四爺是說,大將軍和血衣侯之間…”
“千乘,你說的默契,是流沙、天澤、姬無夜,三方的默契,夜幕已經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韓宇從亭子里走出來,抬頭看向莫測風云的天空,“強弱之勢,頃刻逆轉,姬無夜的強,其實也最脆弱。”
韓千乘跟在韓宇身后,不解:“姬無夜身為大將軍,為什么他反而最脆弱?”
“位及人臣,終究只能是人臣。失去這個太子,他就失去了登頂的階梯。血衣侯與他大不一樣,那十萬白甲軍才是他的立身之本,他的地位無人可以動搖。”韓宇的步伐加快,離開院子,坐上了馬車。
“接下來的博弈,很快就輪到我和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