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國作為綠葉生物公司的最高負責人,也是有上鏡的機會。
其實他自己本人也沒有想到,姜大鄴居然給他安排了這么高的職位。
最關鍵的是,他手下的員工至少有50萬人,以后可能還不止。
剛聽到周給他安排的工作,他還不以為然,等拿過資料看過后,他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他有心想拒絕這樣的工作,但又擔心以后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恍惚間,他就稀里糊涂的接受了這份安排。
回到家中,他把自己的職位任命告知了他愛人,并且把其中的風險和盤托出。
兩人都受過高等教育,自然知道其中的風險,也知道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遇。
一旦做好了,以后他的地位將穩如泰山。
這簡直就是如履薄冰,一個不好,便是舉國關注,由不得他不得不慎重。
姜大鄴倒是沒有刻意給他壓力,只是臨走之前,給了他四個字。
“安全生產”
正因為周建國的遭遇,姜大鄴才把這個職位交給他。
只有親身經歷過,失去過,才會珍惜,才會時時刻刻謹記教訓。
食品安全永遠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
楊校長和東南海各領導得知周建國任綠葉生物公司總經理時,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但當看到周建國的履歷后,卻又哀嘆一聲,搖頭不已。
雖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合乎情理之中。
姜大鄴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明。
關系到生命安全,凡事都不能馬虎,尤其聯系到出口創匯上。
陳老還特意點名,召回了兩位己經退體的久經沙場老將,去輔助周建國。
畢竟,在這個項目當中,全國的農業專科學校或者研究所,都參與到了其中,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能等閑視之。
如果一個不小心,被某些惡勢力算計就糟糕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關系到企業利益的問題,一旦出事,必將舉世皆知,對國家的名聲也打擊甚大。
楊校長從經管院和財會系,選出幾名志愿者老師和教授帶著部分的學生,讓他們跟著周建國一起在綠葉生物公司去創業。
誰讓周建國是他引薦的呢?
當央視的畫面,轉向了鳳凰航空制造公司的負責人時,場面開始有些混亂。
電視的畫面一片模糊,片刻后就暗下來了,但還是有一個很突兀,很驚怒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嗎?”
“我不接受任何采訪。”
“請你們不要拍我,我不想上鏡頭。”
有一個稍顯深沉的男子聲音,從電視里面傳出來。
“請問為什么?您不是“運十”的總設計師嗎?”
一個清脆的女音,有些急切的發問道。
“運十已經死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我現在代表的是鳳凰航空制造。”
深沉的男子聲音,話語中帶有一些嗚咽。
“可是…”
““運十”不就是你們公司的最新一代客機嗎?”
這么勁爆的新聞,記者當然不能錯過,否則就天打雷劈了。
“我們這里已經沒有“運十”了,只有鳳凰一號,二號,三號。”
電視機前面的姜大鄴,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么重要的消息,他都沒有收到一丁點消息。
哪三款飛機?
連他這個做老板的都不知道。
這明顯就是先斬后奏啊!
“運十已經被某些人,用卑劣無恥的手段斬殺了,以后永遠都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
還是那個低沉的聲音,聲音中帶有些不甘,有些憤恨。
“而某些人還在逍遙自在,我不甘心,我們都不甘心。”
話語中,顯得有些落寞,又有些凄涼。
他被姜大鄴委以重任,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無法言喻。
臨走之前,他就問,可否在電視上任性一次?
姜大鄴聽聞,隨意的笑了笑,點頭同意。
但最后,他還是放棄了。
他不想牽連到姜大鄴和整個公司團隊。
令他沒想到的是,雖然影像沒有了,但錄音還在繼續。
訴說還在繼續,故事也在繼續,錄音依然沒有關閉。
電視機旁邊的觀眾,也沒有放棄走人,反而越聚越多。
“那時候,我國己經有了原子彈、氫彈,但遠程轟炸機、空中加油機當時還沒有,戰略武器的遠程投送能力還很差。”
“而研制大型客機、大型運輸機正是實現遠程轟炸機遠程投送的關鍵環節。”
“這樣的背景下,偉人比我們誰都清楚,所以經過共同決策,在上海造大飛機。”
“1973年,當有人提出買英國的VCO重大型客機專利進行試制時,總理在1974年2月批示:
“同意不買這種專利,我們進口飛機品種已夠多了。”
從而保證了自行研制運十不受外界干擾。”
“除了我們現有的團隊,又從全國各地各部門調集的500多名技術人員。”
“我們發揚獨立自主、自力更生、革命加拼命的創業精神,協作攻關,歷盡艱難,我們終于于一九七八年完成了飛機設計。”
“一九八零年九月二十六日,運十客機首飛成功,從立項到首飛用了還不到10年的時間。”
“這在當時,絕對算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要知道我們那時候都是用”
“運十飛機是第一架由我國自行設計研制的四發大型噴氣式客機。”
“它的性能和技術水平大體相當于當時美國已研制成功的波音707。”
“我們國家是繼美、蘇、英、法之后,第五個掌握了制造100噸級噴氣式飛機的國家。”
“運十的研制成功,正是我國當時航空工業飛速發展的集成和寫照,使我國航空工業的規模和科技水平一躍成為僅次于美蘇的第三大國。”
“好景不長,偉人逝世之后,某些人…”
“自從我們被斷了財政撥款,生存和家庭的壓力,迫使我們不得不停止新的研究。”
“我們全廠7000多人為了生計不得不去生產煤球爐子和一些民用產品來維持基本的生活。”
“最對不起的就是他們,無數人的青春和汗水,葬送在運十項目身上,卻落得個徒勞無功的下場......”
說完這些話,深沉的聲音停了下來,有那么一段時間的沉默。
東南海,電視機前面的陳老,王老,…
大家一直沒說話,就是坐在那默默聽著。
“需要讓他停下來嗎?”
“影響會不會…?”
一個很突兀的聲響起。
王老很堅定的搖了搖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銘記歷史。”
“這是榮耀,更是恥辱。”
深沉的男子聲音,再一次從電視里響起來了。
“請原諒,我發了那么多牢騷,有些失態了。”
“人老了,剛才一時沒注意,有點投入,情緒有些失控。”
“不好意思啊!”
美女記者,沒有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主動小聲安慰道。
“程老,您不必介懷。”
“我們可以理解的,您繼續說下去。”
深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當時我們的生存環境受到了空前的打壓。”
“某些人,為了讓我們停止研究,甚至用了人身威脅。”
“但是我們沒有被嚇住,繼續我們的研究,因為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了,放棄就真的太可惜了。”
“我們廠畢竟有這么多人,總得生活吧!”
“我們自發的分批出去做些小買賣,只為了有點飯吃。”
“那時候運十飛機連購買航空煤油的錢都沒有了,但總不能老是讓它停在地上吧!”
“萬般無奈之下,我們決定讓運十飛機機載八噸蔬菜去哈城進行販賣,賺一點小錢來購買航空煤油,繼續進行各種科目的試飛。”
程老說完這一段,淚水已經流下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
“后來我們沒有辦法了,飛機被拆了,廠區也讓給美國的麥道公司了。”
“聽說現在就是生產機翼,好像也快倒閉了。”
深沉的聲音,夾著一絲絲幸災樂禍,明顯帶有嘲諷的口氣。
停頓了一段時間后,記者又好奇問道。
“那你們現在的公司為什么又把運十重新放出來了…?”
程老打斷她繼續的話語,有些惱怒的再次強調。
“我剛才不是說“運十”已經死了嗎?”
“所以,不要再提“運十”了。”
美女記者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
“聽說鳳凰航空制造公司也是一家外資企業,請問你們的老板……”
電視機的聲音,已經嘎然而止。
所有在電視機面前的觀眾,或者說是聽眾,都大嘆可惜。
“這么好的故事,居然就太監了。”
“這哪里是故事,這明明就是真實的好不好?”
觀眾們的興致也被提了起來,開始爭相討論。
此時,魔都的一棟筒子樓里,一個小房間里,一臺老舊的黑白電視機前,坐著一個瘦削的老人。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后,發現老友的聲音已經不再響起,便站了起來。
此時家里人還沒有回來,都在工作。
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慢慢走到樓下,來到大街上,找到一個可以打電話的雜貨鋪。
“小文,你現在可以回來嗎?”
“對,我有急事找你。”
掛掉電話,他又開始看了看小本子,找到另外一個號碼,開始撥號。
“喂,小朱啊!你今天可以來我這里嗎?”
“對,有緊急的事情找你。”
掛掉電話,又重復剛才的動作。
晚上七點整,筒子樓。
樓底下已經聚齊了二三十個人,最年輕的都有40多歲了。
瘦削老人站在最前面。
“之前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眾人點頭。
“今天上午,電視里面老程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
眾人有些茫然和疑惑。
瘦削老人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平緩了下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用激動的口吻把話說了出來。
“老程說,運十己死了。”
別人聽到這話,可能不會有什么反應。
但是,這些戴著眼鏡的中年漢子們卻是默默的流下了淚水。
足足等了十多年,終于盼到了。
“運十殞,華夏殤。鳳嘶鳴,涅磐生。”
這是完整的一句話。
是他們7000多人在散伙之前,定下的暗號。
這是集結號。
姜大鄴壓根就沒想到,他隨意取的航空公司名字,卻是在冥冥之中與他們的集結號暗合上了。
難怪當時在東南海,這些人聽到姜大鄴自報公司名稱時,都是一臉的驚詫,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新的老板,沒有拋棄他們。
又可以在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為了同一個使命,共同奮斗。
瘦削老人等眾人恢復過來后,再次激動的說道。
“老程下午給我打了電話。”
“他說,我們要離開這里,離開魔都。”
“我們到海瓊去,那里會有嶄新的房子,不要錢。”
“老板還會給我們每個人20萬的安家費。”
眾人又是一陣驚喜。
這些年的日子,實在太苦了。
他們沒有去合資飛機廠,只能做些小買賣,打些零工,維持家庭的最基本的生活。
“你們這些人回去后,把這些話轉給以前的戰友們。”
“他們能回來,就最好。”
“不想回來,千萬別勉強。”
“好了,就這些了,大家回去吧!”
眾人在想,真有不回來的嗎?
除非已經不行了,否則,爬都要爬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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