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拜火教
瑣羅亞斯德教，是波斯帝國的國教，在若干年后，它在東方還有一個簡單的名字，拜火教。
雅利安人的原始信仰其實是多神教，在失去超凡力量和文明引導以后，絕大多數回歸古代游牧生活的民族會對大自然產生畏懼，將自然的一切敬為神明。
雅利安人的許多分支繼承了這種多神教信仰，比如進入南亞次大陸的雅利安人分支創立的吠陀教，就是一種多神教。
而波斯這一支，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瑣羅亞斯德教，是一種一神教。
瑣羅亞斯德教信奉一個至高無上的造物主，光明神奧爾穆茲德。
通過莫語這些年的了解來看，這個奧爾穆茲德可能源于雅利安人原始崇拜中的密特拉（火焰之神）崇拜。
在瑣羅亞斯德教中，火神密特拉的形象逐漸演變成光明神奧爾穆茲德，并將位格上升到唯一的造物主。
因此，瑣羅亞斯德教崇拜火焰，也在后來有拜火教的聲名。
當然，瑣羅亞斯德教并沒有像后世的天主教一樣，有一個純粹的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信仰，而是信奉善惡二元論。
瑣羅亞斯德教認為世界上有兩個造物主，善神也就是光明神奧爾穆茲德，創造了善的世界，惡神阿赫里曼創造了惡的世界，最終善神戰勝了惡神，創造了現在的世界。
在瑣羅亞斯德教中，其實可以看到從多神教演變過來的痕跡。
比如他們所信奉的神明除了造物主光明神奧爾穆茲德以外，還有六大主神，其神職分別對應著天空，大地，水，植物，動物，人類。
不過這種善惡對立的二元造物主讓莫語想到了虛無世界，想到了虛無世界里的秩序區域和瘋狂區域。
如果那個虛無世界就是造物主的部分存在的表現的話，那某種意義上，這個世界確實存在善惡對立的二元造物主。
但是他們并不像完全分開的兩個存在，倒像是一個存在的一體兩面，就像人和自己的影子一樣。
當然，這種造物主的崇拜也讓莫語對這個教派充滿了興趣，他很想知道，對于造物主的信仰會指向哪里。
在東方，一切信仰都是被天庭截斷的。
封神之戰的起源就是闡截二教發現了信仰的力量，決定創造一個天庭將這些信仰的力量截斷進入自己手中。
所以東方目前沒有誕生純粹的信仰神明，都是曾經的修士借著信仰封神。
而在西方這一片朦朧之中，隨著人口增長，信仰的力量增加，已經開始有一些原始的信仰神明在孕育當中了。
其實吠陀教也有部分信仰神明凝聚而成了，只是在傳播佛教的過程中，莫語順便把這些信仰神明也超度了一下，不愿意跟莫語走的，就跟著小愛走。
不過，只要他們的信仰還在，這些信仰神明就有可能繼續從信仰中誕生，只不過新生的這個神明，還是不是以前的神明就難說了。
事實上，現在已經有許多來自佛教的信仰指向了莫語，雖然佛教是無神教，但是信仰這個東西，有時候是無法阻止的。
信仰這個東西有個很奇妙的地方，一切信仰，都會有一個最終的指向目標。
如果信仰的是活人，比如佛教對于莫語的信仰，那么那些信仰就會指向莫語。
如果信仰的是不存在的東西，比如雅利安人對于原始火神密特拉的信仰，就會憑空創造一個名叫‘密特拉’的神明。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例外，造物主。
在未來，天主教信仰的造物主并沒有創造一個‘造物主’神明，也似乎沒有明確的指向。
但是天主教的信仰明顯是經過了人為的引導，匯集到了圣十字上，莫語沒辦法知道這些信仰真正的指向是什么。
而在這個時代嗎，恰好有一個原始的一神教可以供他研究，所以莫語在這里停留了下來，準備研究一下對于造物主的信仰。
他現在居住的這個街道本身比較偏僻，屬于窮人居住的地區，但是在這條街道上的神廟，卻有一個其他神廟都沒有的特殊之處。
“莫，你來了。”
莫語剛踏進神廟，一個面容蒼老的神官就走了過來笑著和他打招呼，然后他看到了莫語身后的潘塞婭，“潘塞婭也來了啊。”
“查拉圖爺爺。”
跟在莫語身后的少女潘塞婭拘謹的給這個神官行了一禮。
查拉圖斯特拉，這位蒼老的神官的全名，他是這座偏僻神廟的唯一神官，自從波斯波利斯建成，有了這條街道開始，老人就在神廟里做神官。
他不光是神官，也是街道唯一的醫生，在這個時代，神官往往和醫生是一體的。
街道里生活的人們，生了病就會來查拉圖這里求一副‘神賜予的草藥’，或者讓查拉圖施展‘神術’。
查拉圖的醫術并不高超，和大多數小街道的神官一樣，但是他的治療非常便宜，面對窮苦的人還會免去費用，所以在附近的街道有很高的聲望。
附近的居民經常來神廟幫查拉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義工，以減輕這個蒼老的‘長者’的壓力。
而莫語來了之后，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里做義工。
所以查拉圖和莫語之間已經非常熟悉了，查拉圖對于這個遠道而來的‘東方人’觀感非常好。
“上次你不是說桌子壞了嗎？我今天是來修桌子的。”
莫語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工具。
“稍微接一下就行，我這個老頭子要求不高。”
查拉圖笑著把莫語領到已經向一邊傾斜的桌子前，這個桌子上擺著幾個簡單青銅器具，應該是查拉圖調配草藥的桌子。
波斯帝國已經開始廣泛的使用鐵器，不過鐵器的價格很貴，大多數普通人還是用不起的。
莫語動作很快，麻溜的開始修起了桌子。
而莫語身后的潘塞婭則疑惑的歪了歪頭，
莫，是從哪里拿出來的那些工具？
她明明記得莫剛剛走的時候是空手的。
不過潘塞婭有個好習慣，想不通的事情她就不去想。
然后她就發現她尷尬了，莫語是來修桌子的，查拉圖把莫語領到桌子旁就去搗鼓草藥了。
而她···她除了幫父母求藥的時候會來神廟，其他時候都很少過來的，她一時不知道該干什么。
“潘塞婭？”
然而就在她舉足無措的時候，少年清朗的聲音突然從傾斜的桌子后傳來。
“啊？莫？怎么了？”
潘塞婭立刻回過神來，心頭有些欣喜，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的石錘好像忘了帶了，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嗎？就在我家進門左手的石臺上。”
少年依舊在埋頭搗鼓，但是他的語氣沒有停歇。
“好的好的！”
一點點甜滋滋的感覺蔓延到少女的心頭，以前莫語都基本不和她說話的，今天居然拜托她做事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和莫語的關系又近了一步了？
“潘塞婭？”
似乎發現了她的在愣神，莫語又叫了一次。
“好的，我馬上去！”
潘塞婭回過神來，臉蛋紅彤彤的，手忙腳亂的跑出了神廟，路上差點被神廟坎坷不平的地面絆倒。
明亮的晨光順著神廟的大門灑在門后的石板上，這個小小的廟宇里只回響少年簡單的空曠的敲打聲，以及老人研磨草藥的聲音。
潘塞婭走后，似乎整個神廟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少年的敲打聲緩緩停止，“或許我們應該聊聊，瑣羅亞斯德先生。”
少年平靜的聲音回響在神廟里。
這聲音平靜而溫和，但是如同擰動開關的手，讓老人研磨草藥的動作戛然而止。
“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老人平靜的回復到。
“我只是有一些小疑惑，”莫語緩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需要‘神子’瑣羅亞斯德先生解釋一下。”
瑣羅亞斯德教的創始人就是瑣羅亞斯德，他自稱神子，光明神奧爾穆茲德之子，帶來了光明神的神諭，建立了瑣羅亞斯德教，并順利讓瑣羅亞斯德教成為了波斯的國教。
當然，他的人生并不那么順利，在大約八十多年前，瑣羅亞斯德因為戰爭被殺死在神廟中。
這是波斯帝國官方的記錄。
而真正的瑣羅亞斯德自然沒有死，他還活得好好的，并隨著波斯波利斯的建造，來到了新首都，在一個偏僻的街道當名不見經傳的小神官。
“莫，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這時候老人終于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莫語看了一眼查拉圖體內涌動的半神級別的力量。
這么強一個半神混在一堆苦弱平民當中，然后問你，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這就好比一個和尚問你，你是怎么看出我沒有頭發的？
哪個正經半神會縮在這種偏僻街道的偏僻神廟假裝一個平庸神官···
以莫語的能力，調查清楚老神官的身份很容易，不過這三年的時間他不光在研究瑣羅亞斯德教，也在波斯帝國境內尋找新的‘道’，他斷斷續續的去了埃及，去了巴比倫，但是都一無所獲。
所以他現在準備離開波斯帝國了，去更西邊看看。
而在離開之前，自然要解開最后的謎題。
在這之前，莫語已經找到過孕育當中的瑣羅亞斯德教的六大主神，這六大主神的存在與其他多神教的普通神明并無二致。
而這六大主神身邊，也沒有代表造物主的光明神奧爾穆茲德，莫語找遍了波斯境內的所有神廟，都沒有找到有關奧爾穆茲德的線索。
他猜測，眼前這個瑣羅亞斯德教的建立者身上，或許能找到一些關鍵線索。
“莫，我知道你身上帶著一些神秘，或許你看到了一些我與別人不同的特質，但是你不該戳破我的身份的，”老神官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莫語，“你是個好孩子。”
“你準備做什么？”
莫語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很快，孩子。”
老神官面容平靜，調動著體內的力量，一步步的向著莫語走來。
然而這位波斯國教的創始人，走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前進。
確切來說，他并沒有停止前進，他一直在向前走，但是無論他向前走出了多少步，他的身體都停留在原來的位置，無法前進半分。
終于，這位老人意識到了什么，有些驚恐的停了下來。
“我覺得你可以平靜一點？”莫語起身，靠坐在桌子上，“我對你的過去和未來都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指向光明神的信仰都去哪兒了？”
“你說什么？”瑣羅亞斯德一愣，“什么信仰？”
好的，這位操縱信仰、并且享受了信仰所帶來的福利的人并不知道信仰是什么東西。
莫語有些失望，他把瑣羅亞斯德放在最后，就是以為能從他身上獲得某些智慧的見解。
畢竟之前那位菩提樹下的老人，喬達摩·悉達多，給他的驚艷太強了，讓他對其他教派的創始人也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期待。
他還做了這么多次義工，準備從瑣羅亞斯德嘴里套點東西。
他原本還以為是瑣羅亞斯德口風緊，結果是真的沒東西。
莫語啞然失笑，目光注視著瑣羅亞斯德，在一瞬間進入了他的意識深處。
屬于這位教派創始人的所有記憶如同圖書館的陳列一般整整齊齊出現在了莫語面前。
以莫語現在的實力，幾乎是在瞬間就翻閱完了所有的記憶。
瑣羅亞斯德本身天賦和智慧都不高，他對信仰和道一無所知，他之所以躲在這里，是因為幾十年前他參與了帝國內部的一場政變，結果政變失敗，不得不假死逃生。
本來莫語以為又要空手而歸的時候，卻意外在瑣羅亞斯德的記憶里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片段。
瑣羅亞斯德自身并沒有創造出一神教的能力，他之所以能創造出如此龐大的宗教，是因為他在三十歲的時候，遭遇了‘神啟’。
這并不是他編出來騙人的神棍話術，他是真的遭遇了‘神啟’，他遠遠的看到了偉大的‘造物主’。
一體兩面的造物主。
由此，才有了瑣羅亞斯德教的教義，善惡相對，一元造物主。
而他遭遇‘神啟’的原因，和莫語有關···
那段時間，剛好是莫語尋找妹妹，從歷史長河回來的時間，兩界溝通的時候，來自虛無世界的力量，有一部分逸散到了宇宙中。
本來這力量會在幾乎瞬間被宇宙消化掉，但是瑣羅亞斯德機緣巧合的感應到了這股力量，由此獲得了真正的‘神啟’。
也就是說，瑣羅亞斯德教的信奉的造物主，雖然和事實有些偏差，但的確是真正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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