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并不知道這個東皇鐘是否真實,因為妖皇走的時候只有青鸞在身邊,如果妖皇真的留下了可以媲美神話的神器,青鸞也不可能會公布出來的。
不過這個東西的線索既然是明月給的,那就有了七分的可信度,畢竟明月的信譽一直很好。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避開青鸞拿到這個神器,只要有這神器在手,太一就不怕舊權貴階級的反撲,這個世界畢竟是一個講究力量的世界。
不過這個線索還有諸多疑點,最重要的一個就是,為什么妖皇沒有把這個神器直接給青鸞,而是留在了昆侖山中。
除此之外,明月為什么會得到這個神器的線索,她又為什么會把這個神器的線索給自己,又沒有另外提出條件。
太一深知,明月不是上清,不可能不求回報的幫助他,這位偉大的人皇的一切饋贈都是有代價的,只是此刻并不是支付代價的時候。
但是太一現在的確很需要這個東西,只能接受這個饋贈。
思考清楚利弊之后,太一決定先回妖族,想辦法進入已經化作秘境的昆侖山中,根據這本書里的線索找一下東皇鐘。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離開人族王城,而是拜訪了人族技術力最強的幾個科技公司,拿出了所有積蓄,成立了一個項目部,對這幾個公司發布了科研委托。
隨后他就離開了人族,一路向西,重新回到了妖庭。
回到妖庭的第一時間,青鸞就召他進入宮殿,詢問擅離職守的事情。
畢竟作為妖族的地官,太一說消失就消失,對于整個妖庭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太一沒有任何隱瞞,直說他和上清的師徒故事,并且還說了他去人族拿出所有積蓄發布科研項目的事情,這些科研項目實際上都和截教有關,他很想幫幫老師。
他說的情真意切,大多數話都發自肺腑。
因為青鸞也和莫語有某種師徒情誼,這一番講述之下,差點把青鸞感動哭。
情是真情,事是真事,只是隱去了部分真實。
太一從不說謊,但是他會根據自己的需要只敘述部分的事實,把聽他敘述的人的思維引向他想要的地方。
這一番傾訴之后,青鸞覺得太一和自己有些相像,更加信任太一,不光原諒了他擅離職守之錯,還從自己的小金庫出錢,為太一在人族的項目部注入了大量的資金。
太一自然‘感激’的痛哭流涕,發誓要報答青鸞。
此事過后,世界又似乎回歸了正常,闡教的勢力范圍一直在人族中,截教才剛剛開始傳道,短時間內不會有弟子出山,連太一都延緩的改革的步伐,妖庭仿佛進入短暫的和平當中。
又過了三五年,等到一切事情平息,太一找了個空閑,偷偷的潛入了昆侖秘境。
上清悟空間之道,將整個昆侖山都從現實世界切割了出來,形成了一個單獨的小空間,這個小空間就是昆侖秘境。
秘境中正常有四季冷暖,日升月落,實際上都是外部世界的投影。
在昆侖之巔,那塊迷霧仍舊覆蓋在那里,那是道祖講道的地方。
不過這里和太一此行的目的地無關,按照那本書籍所說,在昆侖山脈的最西端,也就是現在昆侖秘境的最西端,存在一顆參天古樹。
太一走到了最西端,果然見到了那顆參天古樹。
那樹木遍體烏黑,高數百米,只有樹干和樹枝,沒有一片樹葉,樹身之上洶涌著澎湃的熱量,隱隱有火焰流淌。
這樹木四周寸草不生,大地干涸的露出深深的裂痕,而在這樹木背后,便是一片虛無的屏障,意味著昆侖秘境的界限。
“東皇鐘下落就在這顆樹上。”
太一猶豫了片刻,將手掌按在了樹木上,涌動的火焰灼燒著他用自己力量構筑出來的薄薄的護盾,這火焰似乎帶著特殊的力量,半神級別的力量護盾幾乎瞬息就要被穿透。
太一不敢猶豫,按照書中所說,構筑了一個古老的復雜的符文打入這顆古樹當中。
在符文沒入樹木的剎那,原本涌動的火焰瞬間內斂,沒入樹木當中,一股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天地之間。
無數粗壯的根系從干涸大地下涌出,噴涌的火焰瞬間將此地構筑成了一片火海。
而在這火海之上,一個巨大的青銅古鐘的虛影緩緩凝實,古樸蒼老的氣息迎面而來。
但是太一等不到這古鐘凝實了,這火焰比之前樹木上涌動的火焰不知強了多少倍,剎那間就撕裂了太一護體的護盾,侵入他的身體。
這力量早已超出了太一能夠承受的極限,他在火焰中移動半步都會被灼燒的熱浪燒成焦炭,更別說觸碰那巨大的青銅古鐘了。
他喘了口氣,沒有絲毫猶豫就斷開了自己的力量,撤銷了那繁復的符文。
隨著符文消失,還未完全凝實的青銅古鐘也漸漸消失,巨大的火浪也緩緩退去,那些涌出的樹根也再次回歸了地下,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
太一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火浪燒毀,那本記載著東皇鐘線索的書籍也化作了塵埃。
但是此刻的太一卻無比的興奮,他明顯感覺到了那青銅古鐘給他的壓力,這股壓力他只在明月和三清身上感受過,那青銅古鐘絕對是一件神話級別的至寶。
即使不算這青銅古鐘,這古鐘之下能短時間將半神巔峰燒成焦炭的火焰,也某種意義上是一種至寶。
只不過這些火焰似乎不能移動,而且激發時會將自己和敵人全部籠罩在火焰當中,只能說是一種同歸于盡的方法。
太一收回了手,抬頭看了一眼這一刻巨大的火焰樹木。
他在昆侖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從來沒有這顆樹木的印象,但是現在想來,這顆樹木又仿佛一直在這里,只是他從來沒有關注一樣。
這顆樹木或許本身就具有某種掩藏存在的能力,不到一定境界都發現不了他。
最后依依不舍的往了一眼這顆樹木,太一找了一些草葉遮住身體,逐漸遠去。
他這一次來本來就是來檢驗明月給的消息是否正確,沒有拿到東皇鐘并不是什么遺憾,而且東皇鐘周圍具有某種保護也是他早就料到的事情,畢竟如果隨便找個人來就能拿走妖皇的寶物,那明月早就派人來偷偷拿走了,何必給他做饋贈。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拿走這個至寶了。
心緒流轉之間,太一快速離開了昆侖秘境,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找了個衣服穿上,回到了自己府邸。
只要他夠快,別人就看不見他裸奔。
很快,他就收到了反饋,青鸞下令收繳這些書籍,并且封鎖了相關的消息。
這一舉動無疑證實了太一的想法——青鸞是知道東皇鐘的存在的。
這讓他放下心來。
而在青鸞的宮殿里,則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明月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做?”
青鸞疑惑的看著坐在自己桌案前的明月。
收集書籍的命令并不是她下的,而是明月以一項尖端科技作為籌碼,和她交換的。
明月給的理由很簡單,她不喜歡這本書。
世人都知曉人妖兩族關系微妙,不好也不算差,但是并不知曉兩族的統治者私交甚密。
事實上最開始青鸞對明月也多有防備,直到明月帶來了一個足以震撼她的消息。
她雖然沒有完全相信這個消息,但是因為這個消息的原因,她對明月的防備心減弱了許多,與明月漸漸的建立了友誼。
兩人相處的時候從不談政事,只是聊聊家長里短,或者偷偷溜出宮玩,逐漸成為了閨中密友。
這一次,是明月第一次拜托她做事。
“我不白請你幫忙,”明月大大咧咧的走到青鸞身旁,直接坐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搖晃著漂亮的小腳。
“諾,”她從懷里拿出來一個錦囊,放在青鸞面前,柔順蓬松的長發順著兩肩滑下,“如果有一天,你走投無路,你就打開它。”
而青鸞卻難得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明月姐姐,我知道我不如你,治國行政謀略,文治武功我都不如你,我也知道你想要吞并妖族,但是妖族是先生一手建立起來的,我不可能把它拱手讓人,即使我被逼到絕境,即使我最終要死了。
我也絕不會投降。”
“好啦好啦,”明月似乎被她認真的表情逗得有些開心,她從桌案上跳了下來,把桌上的錦囊塞到了青鸞懷里,“我知道你不會投降噠,我也不會勸你投降,這個錦囊里···”
明月停頓了一下,那雙如寶石一般的眸子注視著青鸞的眼睛,“是我···哥哥給你留的救命的后手。”
聽到這句話,青鸞愣了一下,最終沒有把那個錦囊推回去,而是握在了手里。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東西給你啦,”明月整理了一下裙擺,慢悠悠的向著門口走去,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漂亮的小手揮了揮,“改天再來找你玩。”
就如同熟悉的老友正常告別一般。
青鸞看了看著明月逐漸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的錦囊,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個錦囊收了起來。
時光荏苒,轉眼便是五十年過去。
五十年足夠凡人走過半生,由乖巧孩童到垂暮老者,但對于長生者們來說,看上去也似乎與數月時光無異。
人們的悲歡各不相同,闡教已經遍布人族,并開始有闡教弟子到妖族收徒。
截教的第一批弟子早已出山,這些弟子無一不是貧苦人家出生,回歸之后的生活相比較于原來發生了質的改變,并逐漸成為社會主流。
在他們的影響下越來越多的弟子到碧游宮求道,方圓數十里的碧游宮,甚至都漸漸被填滿,
上清有教無類,來者不拒,但是截教只給弟子修煉的機會,并不會干預弟子的人生。
五十年間,太一曾經的科研項目也終于獲得了成果,他們做出來了一臺可以‘灌頂’機器,說是灌頂,其實是可以將儲存在機器里經驗和感悟不斷的復制給下一個人。
這是太一根據上清傳授功法的方法而誕生的想法。
不過這臺機器只是一臺工程機,儲存介質的法陣刻畫尤為復雜,而且只能給一兩個人灌頂,最高只能承受洗髓伐骨的經驗,使用完之后就會報廢,只能勉強達到效果。
但是做到這一步,其實已經達到了太一的要求,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介質能儲存神話的力量,那是來自位格上的差距,太一也從來沒有打算過用這臺機器來儲存上清的力量。
他只是需要這樣一個完整的大概能夠實現效果的設備,剩下的不足之處,上清必然會有辦法解決。
于是他向青鸞請了三個月的假,飛到人族,親自把這臺工程機運送給了碧游宮。
這一次他很快見到了上清。
“這個留在這里,我改一改就能用。”上清檢查了一遍機器,明白了機器的功能以后,拍了拍機器,看著太一,“你想要什么嗎?”
上清是確實沒想到太一能搞出這種工業化的機器出來,有了機器之后,他給新人傳法的效率就會大大增加,極大地減少了他的工作量,而且有了這種思路以后,他自己就能改進出更高級的灌頂機器。
他這些年確實太忙了,都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東西。
有些時候,效率的進步就只是一個思路而已,太一這個思路就很不錯,而且他能做到這一步,估計也是花了不少時間的,心意也不錯。
“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可以安排人量產給您送過來。”
太一恭敬的說道。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上清拍拍手,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說吧,想要什么?你越矯情,想要的就越多,說說吧,遇見了什么麻煩了?”
“我···”
太一尷尬的撓撓頭,上清傻嗎,上清一點都不傻,上清了解太一遠超過太一了解上清,這一刻,太一突然有一種回到了當年那段學藝時光的感覺,想起了當年上清如師如父的教導。
五十年的謀劃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卻說不出口了,雖然他知道他一旦提出這個條件,上清肯定會答應,但是無論如何,他也無法再說出口。
“這是太一應該的。”
最終他對著上清拜了一拜,并沒有再說話。
“噫”
上清似乎有些奇怪,正準備詢問一下太一,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喧鬧聲。
“我要見老師,我要見老師。”
一個身穿布衣的男子正在外面大聲呼喊著。
“進來吧。”
上清看了一眼太一,對著門外輕聲道。
那個布衣男子連滾帶爬的走了進來,趴在上清身前,痛哭流涕,
“老師,老師,你要幫幫我啊···”
“怎么了?!起來說話。”
上清有些疑惑。
“老師,”那男子抹了抹眼淚,站起了身,“我來碧游宮十年了,修為一直提升不了,您能不能幫幫我啊,直接給我灌頂可以嗎?我要求不高,您給我灌頂成宗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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