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我就是天
仁壽四年，隋文帝崩，太子楊廣即位，定新年號大業。
大業元年，楊廣修東都洛陽，大興土木。
大業五年，楊廣西巡，得獻地數千里，隋之興盛至極。
大業七年，魯，豫大水災。
大業八年，關中大旱。
大業十年，楊廣第三次征高句麗，民怨沸騰，百姓揭竿而起，天下大亂。
莫語仍舊在胡玉樓中說書，這十二年彈指一揮，大興城作為隋的首都，雖然此刻仍然一片繁華景象，但一股蕭瑟寂然的感覺悄然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
胡玉樓仍舊門庭若市，紙醉金迷的貴族們對于已然悄然到來的亂世似乎未有察覺恍若未覺。
大業十一年，莫語讓妲己關了胡玉樓，將胡玉樓的人手愿意遣散的遣散，不愿意遣散的，帶回了信仰她的那座山城內。
許多人駐足在這座已經大門緊閉，一派蕭瑟的大興城昔日的銷金窟門前，似乎預料到了什么。
大興城并不缺一個胡玉樓，總會有新的秦樓楚館興盛起來，頂替掉胡玉樓的位置。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呢，大興城內不會再有一個門庭若市的胡玉樓，就如大廈將傾的大隋王朝，不會再一個開皇盛世。
這一年，唐國公李淵調任山西，在不斷擊敗起義軍的同時，也在不斷的擴張自己的實力。
大隋建立僅三十余年，一些長壽的老人仍舊能記得南北兩朝的戰火，而這時，那紛亂的戰火似乎正在重新到來。
大業十二年，莫語與妲己來到了太原。
“老師，天兵天將仍舊在圍困花果山。”
妲己打開剛剛收到的信報，對著莫語輕聲說道。
在莫語的建議下，這數十年來，她已經把信仰她的那一座山城修行者收編了起來，新建了一個隱秘組織，將觸手延伸到了各個角落。
“嗯。”
莫語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師弟那邊沒有問題嗎？”
妲己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會有問題的，”莫語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悟空也有他自己的謀劃。”
莫語還給了悟空九粒九轉金丹，按理說依照悟空的天分，此刻早已金仙圓滿了，但是現在從各方面的消息來看，除卻金箍棒的加持，悟空的實力似乎還在金仙左右徘徊。
所以莫語一點都不為悟空擔心。
悟空雖然莽，但是不傻。
“嗷，好。”
妲己乖巧的點點頭。
這些年跟在莫語身邊，她成長的很快，莫語與通天教主不同，通天教主幾乎是無條件在寵妲己，但是這樣的寵愛也導致了妲己雖然實力增加了，但是精神承受能力并沒有匹配上她的實力。
所以她才會因為‘妖妃’的謾罵陷入強烈的社恐之中。
莫語終究是要離開的，所以他對妲己的關心并不表現在照料孩子一般的寵愛上，有些時候他甚至會故意推動妲己往前走一點，加快她的成熟，在莫語不在的時候，這個世界終究是要妲己一個人面對的。
一行人的馬車走在有些破舊的官道上，前方突然竄出來一隊手拿棍棒和爛菜刀的流民，這些流民衣衫破爛，攔在馬車之前。
“老爺，小姐，咱們好像遇見路匪了。”
駕車的下人小心的靠近車簾，緩緩問道。
此刻莫語仍舊是說書人的模樣，而妲己則換了一副嬌俏的官家小姐的裝扮，身份是莫語的結拜兄弟的女兒。
雖然莫語不知道她為什要繞這么大一圈，一開始他是想要直接用父女這個身份的，但是妲己打死都不干，于是莫語只得由得她去了。
“打發些銀錢趕走吧。”
莫語撩開車簾，輕聲說道。
這駕車的仆人喚作老樊，也是一位陸地宗師級別的武道高手，以前曾是胡玉樓的護衛管事，跟了莫語幾十年，他的武道基本上算是莫語一手提點起來的，也是少數知道莫語這個說書先生是胡玉樓真正老板的人。
“是！”
老樊應了一聲，正準備動手。
而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駿馬奔騰的動靜卷起一陣煙塵，正是一小隊騎兵由遠及近。
那流民看著騎兵奔來，下意識的就要分散逃跑，但是身后又是一隊騎兵跑來，把他們包了個正中。
“問一下他們是從哪里拿到的兵器，曾經干了什么，沒什么問題就拉他們前去屯田。”
一個英武的少年將軍勒住韁繩，停在了莫語馬車邊上，對著身后的騎兵吩咐道。
說罷，他看向身旁的馬車，目光一凝。
單輛馬車，一兩個人，在這亂世行走，身份都不簡單，而且他能明顯的看出，這個駕車的仆人是個高手。
而就在他準備出身的詢問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撩起車簾的莫語身上。
隨即他一頓，立刻翻身下馬，興奮道，
“先生？”
在那天傍晚的故事會后，莫語并沒有和李世民斷絕聯系，反倒是李淵察覺到了這位說書先生的不凡，糾結了幾日，特地來讓李世民拜師。
但是莫語并沒有受，只是笑著說，“可以讓他時常過來玩耍，收徒，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淵倒是被莫語直接噎了一下，但是他城府極深，明白莫語不是普通人，反而日日把李世民送到莫語這里來，與莫語作伴。
莫語既不教仙法武功，也不講學，就是日日與李世民說故事，只是這故事里的凡人都不信神仙，故事里的英雄都是一股傲氣。
偶爾，他也給李世民講一講武道精要和兵法韜略，甚至會把信仰與神明的本質雜糅在故事里。
而小李世民從小就聰慧過人，能夠舉一反三，就這樣，他把無神的概念慢慢的植入到了小小的李世民腦海里，這樣的日子直到李世民十三四歲，跟隨父親外調。
這一次，是李世民與莫語分別五六年后的第一次相遇。
“先生，”軍隊大營之內，如今十九歲，一臉英氣的李世民正殷勤的給莫語倒著茶水，“您怎么有空跑到這邊來了？”
現在的李世民正是朝廷軍中熾手可熱的少年將軍，去年，他十八歲的時候，獻計在突厥大軍大包圍下，救下了皇帝楊廣，跟隨父親鎮守太原以后，又屢破起義軍。
最重要的是，他在有意識的替父親收攏軍隊，擴充實力，李淵的勢力已經成為天下有數的強大勢力之一。
“胡玉樓關了，”莫語笑著端起茶水，絲毫不避諱這是當今天下最有機會問鼎中原的少年英豪親自沏的茶水，看的一旁帳內的守將怒目圓睜，“我本四海為家，于是便繼續周游四海。”
“如今天下大亂，先生繼續周游恐怕禍患平生，不如就在太原定居，小子雖無甚本事，但小子尚在一天，必能保先生安穩一日。”
李世民將茶壺放在桌案上，誠懇的說道。
而莫語卻并未回答，只是呷了一口茶水，輕聲說道，
“你今年十九歲了吧，可安心待在太原？”
李世民愣了一下，他當然記得莫語當年第一次見面所說的，他二十歲時必能濟世安民的話語，連忙揮手驅趕了帳內守將，有些無奈的坐在莫語身旁，他基本上是莫語看著長大的，他也清楚莫語的不凡，所以他也沒說什么漂亮話，而是老實的說道，
“先生，并非小子只安心待在太原，只是因為···”
他指了指天上。
他已經并非當年那個稚嫩孩童了，對于這個世界的真實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天下紛亂與否，并不由凡人決定，而是由那個高居云端手握九重天生死的天帝決定。
并不是每個人都想做天帝的奴仆，但是在天帝恐怖的實力下，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
自從始皇帝之后，再也沒有能匯集天下國運于一身，率兵伐天的英雄帝王，而天帝也一直在提防著這樣強大的統一王朝，自漢以降的數百年里，一直在在拆分人間皇權。
只要有所遠見的凡人勢力都清楚，繼續戰亂下去，只會讓天帝的實力更加增長，建立一個統一的集權王朝才有反抗天庭的可能，而要建立一個統一的王朝，就必須要對抗天庭，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死結。
除非天庭扶持一個統一的王朝出現，但是天庭扶持的王朝，天庭想讓他亂，他就亂了，就和隋王朝一樣。
“如果沒有天庭阻礙呢？”
莫語端起茶水，小小的呷了一口。
“先生可有妙計？”
李世民一下子站了起來，論兵打仗、逐鹿中原他可以，但是牽扯到仙神天庭，就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你只管逐鹿天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莫語把茶杯放在一旁，緩緩起身。
“小子斗膽問一句，先生要如何應對？”
李世民頓了頓，還是緩聲問道。
“你還記得，齊天大圣嗎？”
莫語平靜的看著他。
李世民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難道先生就是齊天大圣？！”
噗——
一旁正在喝茶的妲己差點沒拿穩茶杯。
莫語也意識到了剛剛自己的問題里有歧義，他搖搖頭笑道，
“不，”
然后在李世民疑惑的表情當中，緩緩轉過身去，
“我就是天。”
一聲炸雷響徹天空，滾滾暴雨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