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一人,一城
維達爾是博恩家族的‘家族護衛隊’的一員，確切來說，他是家族護衛隊的一名小隊長。
作為一個延續幾百年的古老的伯爵家族，普通人想要在博恩家族上升是很難的，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是博恩家族確實是一個維達爾以前認為只存在于故事書和電視里的超凡者家族。
也就是接觸到這個真相開始，維達爾的人生就不一樣了。
他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一個由超凡者組成的世界，他們有的能控制水火，有的能喚來風雨，而最神奇的當然要數博恩家族的煉金術師，他們話腐朽為神奇，仿佛無所不能。
原本維達爾以為煉金術這個名詞只會出現在中世紀的故事書里，直到他原本的上司，博恩家族的嫡系，艾羅·博恩親手給他表演了一次煉石成金。
他嚇壞了。
在驚恐之后，又是無盡的驚喜。
因為根據的艾羅的說法，普通人也是可以學習煉金術的，但是需要特殊的天賦，而他通過了家族的一系列考察，是擁有這個天賦的，只要再為家族做出足夠的貢獻，他就能銘刻上‘刻印’，成為強大的煉金術師，脫離普通人的身份，成為超凡者。
但是他還沒有高興夠一天，第二天艾羅就被抓了，連帶著整個博恩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員都不見了，博恩家族古老宏偉的城堡也人去樓空，他們這些小嘍啰也變成了通緝犯。
而且一群帶著奇怪的橄欖盾徽徽記的人在抓捕他們，他的同伴都不明所以，只有他知道，那是官方的超凡者，艾羅曾經和他透露過，博恩家族正在做準備一件大事情，一旦成功了，所有人都能就享受榮華富貴，他當時還急不可耐的給艾羅表了忠心。
但沒想到大事情還沒干，博恩家族就事發了。
維達爾在家里待了一天，心里做著天人交戰，就在他做好心理準備去投案自首的時候，一群陌生人找到了他，這群人自稱是煉金協會的，正在重組博恩家族的人，作為有天賦的維達爾，自然被他們第一批選中了。
隨后維達爾見到了曾經連仰視都沒有機會的博恩家族的伯爵西里洛·博恩，然后被西里洛鐫刻上了刻印，成為了‘新博恩家族’的成員。
至于為什么說是‘新博恩家族’，好像說的是老的那一批可能救不回來了，至于為什么救不回來了，維達爾不敢說，也不敢問。
他們這一批聚集的接受刻印的成員足足有數百人，西里洛教授了他們一些最簡單的煉金術，然后給他們配發了槍械，就帶著他們連夜進駐了波都市區。
令維達爾洛有些驚訝的是，博恩家族或者說煉金協會在波都幾乎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上到體面的政府老爺，下到街邊的地痞流氓，都有煉金協會的人在。
而那些原本沒有被煉金協會控制的官員們在煉金協會進入之后也很快選擇了投降，所以煉金協會不費吹灰之力就接管了這座法蘭西西南重鎮。
維達爾還聽說，官方超凡者在波都的領袖叫什么什么鎮守的也投降了煉金協會，這讓維達爾不得不開始幻想煉金協會統治世界之后的幸福生活。
香車美女，左擁右抱，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想什么？！還不快趕緊畫！”
劇烈的呵斥聲一旁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暴雨的落地的滴答聲和轟鳴的雷霆聲。
一個面向兇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維達爾的身旁，這個男人是來自煉金協會的監工，是隔壁霍威爾家族的核心人員，此刻他正在暴雨瓢潑大雨下監督著維達爾以及維達爾所屬的這個十幾人的小隊的工作——他們正在給整個城市的地面上畫上一個巨大的圖案。
這似乎是一個巨型的煉金術陣，但是維達爾不知道他的具體模樣和具體涌出，西里洛只教授給他了一兩個圖案，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提著超凡材料，借助刻印催動他的力量在這地上畫上這些圖案。
不知道為什么，他每催動一次刻印，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虛弱了一分，他的上級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因為催動煉金術比較耗費力氣，休息一段時間就恢復過來了。
但是他們沒有休息的時間，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他們已經畫了一晚上的煉金術陣了。
小隊里每一個人都已經臉色慘白，精疲力竭，維達爾下意識覺得不能這樣，但是他好像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那鮮紅的刻印在他身上浮現流淌，驅動著他不斷的畫下去，仿佛不是他在操控刻印，而是刻印在操控他。
賽力克·霍威爾目光從腳下這個佝僂的小個子身上收回，他的目光放的很遠，這是一個四車道的寬闊街道，數百個身上閃爍著鮮紅刻印的‘勞工’正在小心翼翼的繪畫著煉金圖案。
勞工，對，在賽力克的眼里，這些人就是‘勞工’，他們自以為接受了刻印，成為了高貴的煉金術師，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一批臨時拉扯起來的耗材罷了，普通人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支撐煉金術的大量消耗，如果要強行使用煉金術，那就要用他們的靈魂和生命來換力量。
協會在開戰前夕制造了數千名這樣的‘一次性消耗品’，由他們來構筑整個波都地區的防御體系。
事實上除了波都以外，在法蘭西和英格蘭的被協會控制的其他城市，也有成千上萬的這樣的‘勞工’在辛苦工作著，他們不光會為協會構筑嚴密的防御煉金術陣，還可以作為抵抗基金會攻擊的盾牌，耗盡他們最后生命為協會盡一份力，這是他們應得的榮耀。
路旁的小樓里有一扇扇窗戶打開著，隱隱約約有人正在這注視著街道上這些‘奇怪的人’，但是當賽力克把視線投過去，他們又會嚇得馬上把窗戶關上。
這些都是波都的普通居民，是這個城市的原住民，他們將是煉金協會創造的新秩序下的第一批子民。
這些子民的用處有很多，他們中天賦好的可以吸納進入六大家族，成為高貴的煉金術師，連帶著他們的家人也可以借此獲得高貴的身份。
而那些無法成為煉金術師的低賤的凡人，他們的運轉也能給協會創造大量的財富，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黑暗的中世紀了，煉金協會也不會把人當做奴隸去馭使奴役，協會只需要掠奪走他們創造的財富就可以了。
當然了，如果協會遇見了災難，那么他們也有可能會很幸運的成為‘勞工’，而一些不愿意遵守協會秩序的，也可能會成為獻祭的生魂。
賽力克的偶像是偉大的艾薩克爵士。
英明睿智的艾薩克爵士創造了迄今為止的絕大多數煉金術陣，現在的煉金術大多都只是在艾薩克爵士的基礎上修修補補而已，但是艾薩克爵士有一個缺點就是過于仁慈了，他太過于看重這些低賤的凡人的生命，從而沒有開發出任何主要的獻祭類的煉金術陣。
現有的獻祭吸收類煉金術陣都是六大家族在艾薩克爵士的生命練成陣上修改的，并沒有原生的類似于救世會一樣的獻祭法陣，但其實以前賽力克對于這些是不以為意的。
直到西爾維婭女伯爵拿出了一套獻祭用的法陣，賽力克才真正的意識到獻祭是多么美妙的事情，那種力量充盈在身體的瞬間的感覺，比在床上的快樂都都要高無數倍。
從此賽力克就有些沉迷這個感覺了，為了這種感覺，他甚至背著家族偷偷的找了一些祭品舉行獻祭。
即使是想到那美妙的感覺，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遠處一座高樓的欄桿前，一雙老朽的手調節著望遠鏡的焦距，將鏡頭固定在顫抖的賽力克身上，
“西爾維婭，那個是你的手下嗎？他好像一直在抽搐。”
爽朗的笑聲從望遠鏡下方傳來。
“哦？”一旁臉色泛白的西爾維婭也拿起了望遠鏡，看向賽力克的方向，隨后她嬌笑的說道，“哦，這是我試驗我們盟友給的獻祭法陣的時候挑選的小白鼠，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成癮了。”
“救世會的那種東西？”
爽朗的聲音里有些疑惑。
“差不多。”
西爾維婭笑著說道。
“那種東西用著可很容易就瘋了。”
金發老人取下手中的望遠鏡，看向西爾維婭，血色的紋路爬在他的臉頰上，閃爍著詭異的光輝。
“他自己選的嘛，”西爾維婭渾不在意，端起旁邊鮮紅的果汁，“我只是把東西教給他了，如果他能克制得住，他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他克制不住，”
柔軟細長的舌頭舔了舔紅唇，“我也想嘗嘗瘋掉了的怪物吸收起來是什么滋味。”
西里洛杵著手杖走到了西爾維婭的身邊，望著下方密密麻麻匍匐著繪畫煉金術陣的人們。
“你們這個煉金術陣馬上就要刻畫好了？”金發老人也看著那些地上的人，“不錯不錯。”
“愛德文鎮守覺得基金會應該會先攻擊哪一座城市？”
西爾維婭捏住高腳杯，讓果汁漫過嘴唇，輕聲問道。
“如果是斯蒂芬妮女士和達米安秘書長還在，那他們應該會攻擊最強的城市，但是現在這兩位都不在了，基金會人心不齊，那他們應該會去攻擊最弱的城市，先取得一個勝利，穩定人心，”
金發老人爽朗笑道，臉上詭異的血紋配上他爽朗的笑容顯得有些幽深詭秘，“但這些和我都沒有關系了。”
“畢竟愛德文伯爵已經是一名偉大的煉金術師了。”
西爾維婭奉承到。
“哈哈哈，誰又能拒絕永生的誘惑呢？”
愛德文哈哈哈大笑，他臉上的刻印閃爍著，那些刻印剝奪自可憐‘勞工’的生命力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體內。
“現在協會最強的城市應該就是波都了吧，我們在這里經營的最長久，煉金術陣也幾乎完善了，連愛德文伯爵都在站在我們這邊，基金會必然是不敢觸犯我們的眉頭的！”
西爾維婭繼續說道。
“哈哈哈，”愛德文繼續笑道，“有我在這里，即使那個東方的毛頭小子親自帶著基金會的主力跑過來，也撼動不了波都分毫！”
兩人相談甚歡，短時間又是觥籌交錯，還伴隨著愛德文爽朗的笑聲。
西里洛沒有參與兩人的交流，而是舉著望遠鏡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地區，直到他確定好了所有部分都在穩定的工作，才把望遠鏡收了起來，拿出平板，打開了監控軟件。
屏幕里顯示著一個個城市外部的監控畫面。
自從波都被協會占領之后，凡人政府的軍隊就將波都封鎖了起來，但是卻并沒有進攻，他們也知道自身的武器對付煉金術有所劣勢，所以只是將波都圍了起來，等待基金會的援助。
西里洛百無聊賴的切換一個又一個攝像頭，對面的都是毫無變化的士兵和軍營，直到他刷到了一個不同的畫面。
穿著白色長衫的少年正穿過封鎖，踩在空闊街道上一步一步的向著波都走來。
這時候，他似乎注意到了設置在最外層的監控，他輕輕抬起頭，對著正在注視著畫面的西里洛露出一個微笑。
他的身后一無所有，沒有基金會的主力部隊，也沒有凡人的軍隊支援，他就這樣，孤身一人佇立在寬闊的車道上，一步步走向這座龐大的城市。
一人，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