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紫氣東來三萬里
當莫語和莫月從閃爍的七彩通道后走出時，映入他們眼簾的并不是扭曲的天地與奔跑的異獸，而是一片行人匆匆的道路。
如果不是無處不在的污染在侵蝕著兩人，莫語甚至會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上清禹余天中的某種試煉中。
這些行人有些穿著粗麻布做的袍子穿著草鞋步行，有些則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色彩艷麗的服裝。
這里似乎是某種東土古代的場景，這些行人都大多去往一個方向，在莫語和莫月觀察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好奇的觀察莫語和莫月。
在如此強烈的污染的情況下，普通人進入到這里，幾乎瞬間就會異變成某種異獸，所以這些看起來平凡的人，如果不是某種異獸，就是某種詭異。
不過莫語和莫月現在的實力也已經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被欺負的存在了，所以有時候做事可以稍微大膽一點。
兄妹倆相視一眼，正準備找一個路人問一下情況的時候，一個穿著粗布衣服，懷里抱著青銅劍的高大男人走到了兩人身前，
然后就聽他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堆，他的話語有些拗口，聽起來有點像東土官話，又有點像東南亞諸國的語言，似乎也有一點瀛洲語言的感覺。
反正莫語和莫月一句都沒聽懂。
“哥，”小丫頭扯扯莫語的衣角，“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像上古官話，我以前聽過還原的上古官話就是類似的調調。”
莫語沉默了片刻，輕聲道，
“那你聽得懂嗎？”
莫月回饋一個迷茫的眼神。
于是兩人大眼瞪小眼，尷尬在了原地。
其實莫語原本想說，自己之前在試煉中和通天教主都能談笑風生。他怎么會聽不懂一幫古人說話。
然后他想了想，通天教主畢竟是人間神圣，那一幫弟子也是半神，或許發音根本就不是口頭發音，而是直接傳遞的意思，他們說什么語言莫語可能都能聽懂。
好的，穿越到古代遭遇的第一個問題！
語言不通！聽都聽不懂！
那抱劍男人看著兩人迷茫的模樣，大概也猜到了兩人似乎有語言障礙，他撓撓腦袋，然后嘰里咕嚕的又說又指，
莫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停在路邊的青銅馬車，馬車幾乎是露天的，只是正中心撐著一個巨大的傘狀華蓋遮住日光，華蓋下坐著一個腰佩短劍、身著華服、相貌清秀的少年郎。
在這青銅馬車后還列隊站著一隊手持長戟的士兵。
一看就是個大人物的模樣。
莫語想了想，和小丫頭對視一眼，沖著那高大男人輕輕點頭，示意自己大概聽懂了他的話語。
那男人一喜，引著莫語和莫月就向著那馬車走去。
到了馬車前，他又攔住莫語兩人，上去和那少年郎耳語了幾句。
那少年郎抬頭看了兄妹倆一眼，目光落在兄妹倆不同于常人的服飾上，輕輕點頭，然后他緩緩起身，走下馬車，到了兩人身前。
“請問，兩位是異人嗎？”
他緩緩張嘴，語言依舊是聽不懂的語言，只是他話語的意思卻清晰的響在了兩人的心頭。
莫語看了他的頭頂，沒有卡片標志，于是他驚訝的問道，
“閣下是怎么做到的？”
“一點術法而已，”那少年郎從腰間取下一個環狀玉佩，“這是我家家傳的寶物，可以將自己的話語無視交流障礙的傳導給對方。”
然后在莫語的注視中，那少年郎收起了玉佩，笑著看著莫語和莫月，“兩位是異人嗎？”
玉佩上沒有卡片標志，不是封印物，莫語把視線從玉佩上收回。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士兵和少年郎的服裝和馬車，武器和器具多是青銅鑄造，鑄造工藝十分的精湛，這個年代可能是西周晚期或者東周時期。
“請問何為異人？”
莫語面露疑惑的問道。
“兩位不知？”少年郎目光中有些疑惑，在莫語莫月身上掃視了一圈，隨即解釋道，“所謂異人，即指身負仙家法術或詭異奇妙之人，我見兩位穿著特異，舉止不同凡人···”
“那我們的確是異人。”
莫語輕輕點頭，一個小火球懸浮在在他的手掌上空。
這個小火球是小火球卡片制造出來的，至于為什么能懸浮，自然也是小愛兩個手捏著放在莫語手掌上一點點，假裝懸浮在空中的。
看到這小火球，少年郎眼前一亮，揮手邀請兄妹倆上馬車。
一路上莫語和少年郎一問一答，言談之中大概了解了這他們可能遭遇的這處詭異的處境。
這少年郎名喚做喜，雖然看著年少，但是已然行了冠禮，年過二十，是周國的大夫，在朝中得罪了貴族，被趕到了周王領土的邊緣之地來把守關隘。
此刻正是現任周王三十五年，周天子的權威日益衰敗，雖然名義上是天下共主，但是有時候吃穿用度甚至不如齊晉這樣的大諸侯，甚至現在的周天子也是晉公扶持上來的。
莫語雖然對于歷史有所了解，但是到了這么久遠這么細節的地步，基本上是處于一臉懵逼的狀態，不過小丫頭對這方面了解的還挺多，大概的總結出這里的年代應該是周敬王晚年，春秋時代要結束的時候。
這個時期莫語唯一知道的有名人物就是越王勾踐，不過此刻勾踐還在臥薪嘗膽。
“我們兄妹自武王伐紂之時，為避戰禍，躲入深山，近幾日才從山中出來，沒想到已經日月變化，斗轉星移了。”
雖然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自己遭遇的是何種詭異，莫語還是非常融合進這個詭異中，給自己編了個身份，隨后他又頓了頓，問道，
“我那時有各種動物化作人形，有稱妖仙者，不知道現在如何？”
“妖仙之事尚未聽聞，當是先生所知的上古秘聞吧，我聽聞武王伐紂時曾有仙神亂戰，天塌地陷，眾星紊亂，但是其所記書中甚少，數百年過去，已然知者寥寥。
現今山嶺之間仍有大妖作祟，不過傳聞甚少，亦有如同先生這般神仙之輩仗義出手，所以世道倒也安平。”
說到這，喜停頓了一下，“只是現在諸侯混戰，天子式微，已然亂象漸顯了。”
“大夫似乎心憂天下。”
莫語問道。
“倒非心憂，只是心有戚戚，我家家傳有一門望氣之法，可觀天空星相與凡人氣度，如今天下大亂，血氣升騰，我家族弱小，若巢將傾覆，弱卵如何安生？”
喜笑了笑，“所以亦在尋一些保全之法，如今日我一眼見到先生，便見先生腦后紫氣升騰，定是非凡之輩，所以才特請先生一道。”
莫語看著這喜的少年模樣，見他毫不掩飾意圖，反而有一種坦率之感，不惹人生厭。
“我可不一定有什么保全之法。”
莫語搖頭失笑。
兩人就這樣談笑間到了一座巍峨的雄關關口，這關隘高大異常，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列隊在關隘之上。
即使以莫語現代人的角度看上去，也依然是一座令人震撼的雄關。
那關門上的城墻上刻著三個繁復的大字，字體有些像小篆，但是又比小篆稍顯復雜，但是依稀之間，莫語還是能大概認出那三個字，
函谷關。
兄妹倆同時心頭一跳。
函谷關矗立在崤函古道之上，是關東進入關中的必經之地，也是由周地往西，進入秦地的必經之所。
此刻沒有戰事，函谷關關門大開，任由往來商人通行。
喜要來擔任的就是這函谷關的關令尹，他將莫語和莫月兩人安頓在房間里，便拿著竹簡去辦了接任手續。
兄妹倆跪坐在類似床榻的東西上面，同時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小丫頭回過頭來，看了哥哥一眼，小聲道，
“我們見到的這個‘喜’可能就是歷史中記載的那個函谷關的關令尹喜。”
莫語也輕輕點頭，他之前為了了解太清道德天尊，查閱了大部分關于太清道德天尊的典籍，在這個世界中，普遍認為周朝的‘老子’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化身，他的《道德經》也是這個世界道學的基礎來源。
當然，與老子同時代的人并不知道老子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化身，但是他的學識是得到了同時代人的尊敬的。
其中就有這個關令尹喜，老子出函谷關西游的時候，這個關令尹十分尊崇他，想把他留下來，最終見老子去意已決，于是請求老子留下一本著作。
于是老子留下了《道德經》五千言。
想到這里，莫語也看了一眼妹妹，
“就是不知道這個詭異里會不會有太清道德天尊，他會不會來，什么時候來。”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莫月的目光怔怔的看著窗外。
莫語也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整個天空都被彌漫的紫氣所覆蓋。
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出現在函谷關的城墻之上。
莫語看著那遍布整個東方的紫氣，輕聲呢喃，
“紫氣東來三萬里。”
在那彌漫的紫氣之下，有一個穿著純白長袍，騎在青牛上白發白胡的老人正在緩緩的向著函谷關走來。
“我之機緣在此！”
此刻喜也走到了城墻之上，看到了那騎在青牛上的老人，隨即他也顧不得莫語和莫月，連忙帶著部下跑了下去。
莫語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老人，如果這個詭異里面真的有太清道德天尊的化身就麻煩了，在沒有月神的情況下，莫語并沒有足夠的信心能戰勝太清道德天尊的化身。
就在這時，那老人似乎也察覺有人在看他，他抬起頭，眸子深邃如星空，又純潔似孩童，他的目光向著莫語投來。
那目光似乎穿過了數千年的歷史，直直的落在莫語身上。
小愛瞬間擋在了莫語身前，一個龐大而神圣的虛影在她身前漸漸生成。
莫語感覺自己后背汗毛戰栗，他精神力反饋告訴他，這道目光并不是來自這詭異之中，而是來自于太清道德天尊的真身，來自那個兩千五百前經過函谷關的‘老子’。
祂的目光穿過了歷史，穿過了兩千五百年的時間向他投來。
就在這時，莫語見到那個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浮，似乎在對他微笑。
也就在這剎那之間，整個世界突然化作無盡的碎片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