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吾道何路?
這劍光出現的瞬間，一個白衣少年俊美的面龐隨即出現，他劍尖輕點在女子的果盤之下，用劍身將果盤抬了起來，并扭頭對著女子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
“好帥。”
女子不由有些癡了。
下一刻，一道青色的劍光便接連而來，直接合上了被打開的大門，把送果盤的女子關在了門外。
“這丫頭，”
莫語搖搖頭，劍身上提，把果盤穩穩的拋落在一旁的矮桌上。
然后也就在這剎那間，他劍身往后，擋住了莫月的來劍。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小丫頭越戰心便越熱，一開始還怕傷到自己有些畏首畏尾，到后面發現自己能擋住她的一系列劍招之后，整個人便逐漸陷入了癡狂之中。
莫語能從她眼中見到武道的執著，見到獨絕山巔、前路無果的孤獨，在武道這座山峰上，她已經踽踽獨行太久了。
山巔的風景美嗎，美，山巔的人孤獨嗎，孤獨。
再往上，前路已絕，既不見前人，亦不見來者。
小丫頭或許很小時候便摸索到了武道的巔峰。
縱然你天賦絕頂，一日千里，縱然你才華橫溢，冠絕古今，但你到了這山巔之上，到了這可悲的天地大限之前，你便寸步難行。
這武道路上有許多才華橫溢天賦絕頂之輩，或許他們只花了十年的時間從山腳攀登到山巔，但是卻用余生的一百多年，在山巔徘徊不前。
山巔之上，還有前路？
莫語一點點的提升力量，逼迫妹妹慢慢的使用出全部的實力，就在某一個剎那，莫語感覺妹妹的力量達到了某一個界限。
來了！
少年收氣運力，緊緊注視著即將到來的那一劍。
青色的劍光從天而降，這一劍已然不同于青蓮劍歌的逍遙飄灑，它在那靈動瀟灑之間還混雜著一點點霸道與冷冽，隱約中，莫語看到一個華冠王者從天而降。
這就是妹妹的劍道嗎，這就是她自己的道。
下一刻，少年的身影如風般消逝，他的行動緩慢無比，卻捕捉不到一絲移動的痕跡。
莫月落在地上，她再看哥哥時，已然與往常完全不同，她敏銳的感覺到眼前的哥哥似乎換了一個人。
“小子，你欠我二十壇美酒，要不重樣的。”
青蓮居士的聲音在莫語腦海響起，隨即莫語放開了所有對身體的掌控，他還并未涉足武道道境，僅僅依靠青蓮居士的知識，雖然知曉那個境界，卻完全使不出那個境界的力量，只能交由青蓮居士去操控身體。
“丫頭，看仔細了。”
隨著少年話音落下，手中的干將劍被拋至空中，而在這剎那間，少年的身影如一股清風，飄過訓練場的每一個角落。
正疑惑間的莫月呆愣在現場，已經到了她的這般程度，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哥哥’使用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武道的極限。
那如風一般的身影之中，蘊含著一重又一重的玄之又玄但又讓人無比舒適的韻味。
仿佛世界本應如此，仿佛大道本應如此，這就是世界的本真，這就是大道！
她已經在山巔徘徊很久很久了，徘徊到甚至開始懷疑這世間究竟有沒有前路，徘徊到想要放棄前進的腳步，然而此刻，她卻真真切切確確實實的看到了武道的前路，看到了那層天地大限背后的世界。
風中的少年接住了從天落下的短劍，輕輕向前，瞬息之間便踏過了數十米的距離，來到了女孩的身前。
這一次的移動與莫月許久以來一直使用的身法完全不同，它···沒有痕跡···
仿佛清風吹拂，又仿佛道理天成，以往的戰斗中，無論來者多快，莫月總能抓住他們的蹤跡，尋到他們移動的痕跡，而這一次，迎面而來的少年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似乎融入了這個世界，并不是他在移動，而是世界自然而然的推動他到了這里。
“這是···什么···？”
女孩的目光中陷入了一片迷茫，但是她仍舊揮舞起了手中的莫邪劍，迎面的擋下了少年揮來的干將劍。
“這是‘道’”
‘莫語’輕聲說道，他揮劍的速度極慢，但是又瞬息之間便到了莫月的身前，總是堪堪卡在莫月用盡全力才能擋住的極限上。
“道？”
莫月低聲呢喃，一劍劍的擋住‘哥哥’的攻勢，這如風襲來的攻勢，莫月能摸清所有的劍招，能看到攻向自己的每一劍的軌跡，但是卻每一次都只是能堪堪擋住他的攻擊。
“所謂修行，便是求道。”
在這劍招碰撞之間，少年的聲音依舊低緩，
“掌握異術之人，求的是他道，他們心中的道在天地，以天地之道化自身之道。而我們習武之人，求的是己道，我們的道在己身，我們不需要去向天地求道，我們只需要問自己。”
“問自己？”
女孩低聲沉吟。
“問你自己，”少年的劍光收斂，“吾道何路？”
“吾道何路？”
女孩怔在了原地，楠楠自語。
在莫月愣神的瞬間，少年順手去果盤邊吃了幾個水果，才緩緩退出那玄之又玄的道蘊之中。
莫語：······
而正在此時，訓練場中喃喃自語的女孩忽然提起了莫邪劍，此刻她并沒有用繁華絢麗的青蓮劍歌，而是一劍又一劍的緩緩刺出，仿佛回到了練劍最開始也最枯燥的時間，安靜的練習著這最簡單的招式。
“小子，你妹妹的天賦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一點，”青蓮居士的聲音在莫語腦海中逐漸消散，“但是她現在積累不夠，最終能不能問鼎自己的道境卻也難說。”
“我知道。”
莫語揮手收起了干將劍，銀色的毛筆出現在他的手中。
“對了小子，還有我的四十壇美酒別忘了。”
青蓮居士的聲音再次響起。
剛剛不才二十壇嗎？
“你這事情太累人了。”
青蓮居士的聲音緩緩沉寂。
莫語莞爾一笑，也沒有多說什么，雖然看似剛剛青蓮居士是在和莫月簡單的交流，但是作為身體實際主人的莫語能夠很清晰的察覺到，實際上那一招招帶有道蘊的劍招是在慢慢的把莫月引入一種玄妙的悟道境界當中。
以青蓮居士的劍道作為種子，埋在莫月心中，促使她自己的劍道匯集起來，最終成長為莫月自己的道。
如同青蓮居士所說，莫月現在確實還沒有到提點悟道的時候，但是現在莫語現在并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銀色的毛筆落筆而下，但是當莫語第一個點畫出的時候，整根毛筆便顫抖了起來，這股顫抖如此巨大，以至于莫語瞬間把不住筆，讓銀色毛筆飛了出去，消散在空間中。
不行嗎？
莫語短暫的愣了一下神，他想寫的是道德經的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按照讀書人化虛為實，引文為真的力量，他覺得，這句話或許能形成某種道蘊幫助莫月頓悟。
但是剛剛落下第一個點，銀色的毛筆就顫抖著飛了出去，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道德經里面蘊含著這么大的力量嗎···
也是，畢竟這是一個存在神話的世界，而且看起來老子本身就是一個站在世界最頂端的人間神圣，他留下的文字具有某種恐怖的力量卻確實說不定。
不過真的不能寫嗎？
莫語思考了一下，剛剛只是銀色毛筆顫抖的厲害，毛筆本身和讀書人的力量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或許可以再嘗試一下，只要按住顫抖的毛筆就行。
正所謂大力出奇跡。
莫語揮手，銀色毛筆再次凝聚在他的手中。
隨著第一個點落下，毛筆再次劇烈顫抖起來，莫語這次沒有讓它崩飛出去，而是按住了顫抖的毛筆，繼續往下面劃下墨跡。
隨著墨跡逐漸增多，當第一個‘道’字寫到一半的時候，銀色的毛筆上開始出現了淡淡的裂痕，顫抖也愈加劇烈，莫語一只手幾乎按不住毛筆，于是他兩只手緊緊握住毛筆，繼續往下面寫下。
伴隨著字體的完善，毛筆上的裂痕也越來越多，逐漸如同蛛網一般爬滿了整個筆身，莫語不為所動，當‘道’字最后一筆落下，銀色的毛筆轟然崩碎，莫語身后的讀書人虛影也迅速化作煙塵消失。
莫語拿出讀書人卡片看了一眼，卡片并沒有問題，只是單純的能量耗盡了。
他隨即松了口氣，然后把目光落在自己剛剛寫出來的金色道字上面，與此同時，周圍的世界也逐漸恢復恢復正常。
莫語現在能動用的讀書人的卡片力量，大概可以召喚四到五個比較強的傳奇打手，如此龐大的力量，居然只能寫出一個‘道’字···
當金色的道字暴露在蒼穹下的那一刻，一股玄妙的氣息瞬息之間覆蓋了演武場，原本正在演武場練武的賈則突然一愣，感覺一直禁錮自己的某道壁障突然消失了，
“我···登峰造極了？”
伴隨著這股玄妙氣息擴散出去，籠罩住整個長安學院，一個又一個臨近門檻的強者紛紛心有所感，迅速閉關。
原本就在密室中坐著準備閉關的袁安，在這玄妙道蘊彌漫而過的剎那，直接就把門焊死了。
而訓練場中的莫語看著天空中的‘道’字，無奈的撓撓頭，好像沒啥用啊？
原本就處于悟道狀態的妹妹好像也沒啥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