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師未捷身先死
林如海死了，死的很突然，也很不體面，而且死法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估計從來沒有人會想到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號稱秦國“戰神”的林如海會是這種死法。
林如海已經貴為國公，要么壽終正寢，要么戰死沙場，這才是最符合常理的結局。
居于重重兵將簇擁當中，遠離敵軍射程的瞭望車上的林如海，被一顆呼嘯而來的炮彈砸斷了瞭望車的一根支柱。
瞭望車瞬間傾斜，他站立不穩從上面摔了下來，然后摔斷了脖子。
看著士兵們從一堆尸體下面翻出的這具身穿華麗盔甲，頭發花白，腦袋向著一旁耷拉著，毫無聲息的尸體，石達開愣怔了片刻。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人們都知道自己一定會死，但是卻很難預料到自己會是怎樣一種死法。
摔斷脖子而死的林如海讓他想起了歷史上一個死法更加窩囊更加讓人匪夷所思的君王。
這位君主就是春秋時期的晉國國君晉景公。
歷史上，晉景公在位期間做的事兒還可以，當時楚國要稱霸，被他給打下去了，還打敗了齊國；讓晉國地位上了一個臺階，國政處理的井井有條。
只是他有一天忽然心血來潮想喝新收的谷子熬的粥了，所以就讓人給他熬粥。
粥熬好了，正要喝的時候忽然感覺肚子有點疼。
然后他就跑去茅廁上廁所，結果上到一半的時候茅坑的踏板突然斷裂了。
然后他就掉入了茅坑里面。
晉景公身材肥大，一旁的小太監拉不上來，等到侍衛將他撈上來的時候，晉景公已經不行了。
宮中的御醫也進行了緊急搶救，但此時為時已晚。晉景公就這樣掉到糞坑里淹死了。歷史上的一代君王，就這么沒了。
也因此成為了古往今來唯一淹死在糞坑里的君主。
不過林如海還算好一點，畢竟也算是死在了戰場上。
將軍百戰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找俘虜再確認一下身份，然后好生收斂，厚葬了吧。”
石達開對隨行的參謀吩咐道。
戰場上大家是敵人，但是也不影響彼此的尊重。
參謀答應了一聲，指揮士兵正要將林如海的尸身抬走，忽然丁當一聲吸引了石達開的注意力。
他讓士兵重新將林如海的尸身放下，俯下身子從他腰間的盔甲縫隙里扯出兩根細細的紅繩，每一根紅繩下面都吊著半塊玉玨。
兩塊玉玨湊在一起，嚴絲合縫，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玉玨。
他認出來了，這其中一塊就是從林逸手中得來的那一塊。
父子二人此生再無機會見面，但是這兩塊玉玨卻終于重逢了。
石達開看著手中這兩塊玉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重新塞回了林如海的盔甲里。
“這兩塊玉玨陪著他一起下葬吧，誰也不許拿走。”
石達開站起身，從一旁撿起了林如海的佩刀，交代了一聲，默默走開了。
生前父子不能相見，那就讓這玉玨伴著你一起長眠吧。
至于佩刀，那是戰利品，也是將來要送到長安城的信物。
戰場整整打掃了兩天才處理干凈。
五萬秦軍，其實真正戰死的不到五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作為中軍的御林軍。
唐軍火炮的炮彈主要是傾瀉在了他們頭上。
火槍兵的鉛彈也是對著他們噴射的。
原本秦軍就算會失敗，但是也不會敗的這么快，敗得這么慘。
他們在這個時代絕對稱得上精銳，若是擺開陣勢，雙方全部以冷兵器對戰搏殺的話，戰場局面肯定會是另外一種結果。
秦軍也會給唐軍造成相當程度的戰損。
不過在同等兵力下，最后贏的肯定是唐軍。
因為唐軍的戰斗意志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媲美的。
他們能夠拼殺到最后一人也絕對不會后退或者投降。
但是其他軍隊就算再堅韌，只要傷亡超過三成，也會很快的陷入崩潰。
能夠承受三成的傷亡而不崩潰的軍隊已經絕對算得上最精銳的王牌部隊了。
但是唐軍的出身來源決定了他們就算傷亡了九成也會依然死戰到底。
唐軍嫡系士兵的腦袋里根本就沒有投降或者逃跑這些負面的設定。
不過可惜，唐軍根本就不給他們公平決戰的機會。或者說，戰場上根本沒有什么公平可言。
唐軍從戰斗打響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用最猛烈的炮火全力以赴給予對火器戰爭沒有絲毫概念的秦軍以毀滅性的打擊。
炮彈呼嘯，火箭凌空，鉛彈如雨，唐軍的攻勢如同末日的風暴一樣在短短時間內就擊碎了秦軍所有的勇氣，摧毀了他們所有的信念，吞噬了他們所有的士氣，顛覆了他們以往所有關于戰爭的認知。
與其說是他們被唐軍的炮火給打敗了，更不如說是他們被自己內心蜂擁而來的恐懼風暴給擊敗了。
再加上剛一開戰主帥就先掛了，致使大軍無首，所以崩潰的就更快了。
種種因素湊在一起，就變成了這樣一種雙方戰損比夸張到逆天的戰果。
秦軍五萬大軍，戰死了四千多人，其余的不是被俘虜就是正在成為俘虜的過程中。
而唐軍這邊，幾乎沒有任何的死傷。
說幾乎是因為有幾支神火飛鴉的火箭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入了唐軍的陣地之中，有幾名士兵被輕度的燒傷。
除此之外，沒有損失一名士兵。
唐軍各部打掃戰場和抓俘虜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作戰的時間。
俘虜被源源不斷的送了回來，而大量的繳獲也被裝上大車騾馬川流不息的送回延州城里。
負責點驗登記的幾名參謀帶著延州總管府的幾十名小吏忙得腳不沾地。
根據初步統計出來的數據，唐軍這一次繳獲的糧草兩萬多石，而且從俘虜口中得知，在洛川縣城還有一批大約三萬石的糧草。
除了糧草，各類板車繳獲六百多架，騾馬一千一百多匹。
戰馬初步統計收攏到了三千七百多匹。
另有盔甲兵器旗幟箭矢等物更是不計其數。
另外，還繳獲了林如海隨軍攜帶的二十萬兩的軍餉，聽說是林如海打算用來鼓舞士氣的，結果還沒等派上用場自己就先掛了。
真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些是表面上的收獲，這場大戰真正的后果以后才會逐漸體現出來。
這一仗在后世的史書上被稱為“延州之戰”，史學家們認為這一戰的最大意義就是正式的宣告了唐侯的崛起，也正式掀開了唐侯征戰天下，一統寰宇的序幕，對于華夏文明的進程有著極為重要和極為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