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兒子的回話,陳氏又驚又怒。
雖然這個女兒從小就跟她鬧別扭,不親近她,但是怎么說也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大白菜,還指望以后跟自己的侄子成親,讓李家和陳家親上加親,好讓她這個家母更有底氣一些。
可是沒想到白菜還沒等她來拔,就被一頭來歷不明的大野豬要給拱走了,她豈能不憤怒?
不過再憤怒也是無能狂怒而已,讓她去找那個大野豬要說法,她是沒那個膽子的。
雖然平日里大呼小叫作威作福的,一旦遇到了真正的狠角色她比誰都慫的快。
最后干脆說退一步,自己的女兒雖然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好歹也是個小家碧玉,黃花大閨女的,不能說拱走就拱走了,好歹多少給給點彩禮啥的,總不能說白養了這些年啊。
可是她去找女兒說這事的時候,女兒的話卻差點沒把她氣的再次暈過去。
女兒說人家小將軍說了,本來這次救了你們李家莊,最少也得拿出來一千石的糧食出來犒軍的。
只是看在你家閨女的面子上,這才減了半,只要了五百石。
那五百石就算是給你家閨女的聘禮了。
李琴說的云淡風輕,但是聽得陳氏卻是眼前陣陣發黑,瞧著女兒得意的樣子,她哪里還不知道這個死丫頭的胳膊肘早就拐到外面去了。
有心撕爛她的嘴,卻忌憚身后兩個虎視眈眈的彪悍士兵,氣的渾身哆嗦了半天,最后干嚎著離開了,邊走邊罵自己是造了孽,養了這么一個白眼狼。
罵完李琴又開始罵死去的丈夫,最后又罵起了李旭,甚至連李旭死了多年的親娘都給拉出來鞭尸。
李旭雖然對自己那個娘沒多少記憶,但是好歹占了人家兒子的身份,自然不能讓陳氏這般亂罵一起,讓人提著陳氏,左右開弓,正正反反抽了十幾二十巴掌,打的陳氏披頭散發,臉腫的跟豬頭一樣,牙齒也掉了兩顆,嘴里流血,嗚嗚啦啦再也罵不了人才停手。
陳氏被直接打懵了,又氣又怕,眼珠子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經過這一通教訓,直到李旭離開的時候,陳氏再沒露過面,也沒傳出什么聒噪的聲音來。
李慕也被李旭這一手給嚇住了,每天走路都貼著墻根走。
李琴雖然不忍心,但是卻也知道她娘是咎由自取,所以也沒找李旭說什么。
這事也就個小事,李旭很快就放到一邊去了。
他跟譚綸商定的結果是,他帶著人走一趟野豬嶺,滅了馬天祿之后還打算去三水縣城看看情況,就之前兩人商定的一些事情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譚綸則帶人押著李家莊弄來的糧食會馬欄山莊子去坐鎮。
這兩日李旭又讓人把二十名擲彈兵也調了過來。雖然目前沒有火炮,但是這些擲彈兵用來對付只有一些簡易山寨的山賊據點卻是很實用的。
之前只有十名擲彈兵,李旭覺得不夠用,這兩天又增加了十人,一共二十人,足夠打一場小型的攻堅戰了。
安排好了之后,譚綸帶著二十名火槍兵護送著從莊子里調過來的五十名農民將糧食先行一步送回去了。
李旭則帶著剩下的一百三十名火槍兵和二十五名輕騎兵,以及李琴還有上次剩下的沒有殺過人的九名俘虜往野豬嶺的方向出發。
臨走的時候,一身男裝打扮的李琴只背了一個小包袱,對著陳氏緊閉的房門磕了三個頭,對著抹著眼淚來送行的劉嬸說了幾句話就頭也不回的上了李旭給她準備的一輛馬車。
李旭遠遠看著,倒是對這個妹子的堅毅心性更有一番認識了。
因為李旭要先去剿匪,所以派了兩名騎兵先護送李琴去三水縣,等他收拾完了馬天祿自會去三水縣城去她匯合。
李琴也沒說什么,點點頭便答應了。
出了莊子沒有多久,兩支人馬就分開了。
三水縣城的方向在李家莊西南方向,而野豬嶺則是在西北方向。
李旭讓一百三十名火槍兵在后緩行,留了幾名俘虜帶路,又留下兩名騎兵作為聯絡傳令兵,自己帶著剩下的騎兵和俘虜前頭先行,一來是作為前哨偵查,遇事的話能夠及時預警。
二來也是打算先去看看野豬嶺周圍的地形,才好因地制宜實施制定的剿匪計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不說李旭帶著人策馬緩行,就說野豬嶺馬天祿這幾日卻是著實不好過。
程天豹和麾下兩百余號兄弟的覆滅,讓他這幾日很是有些驚惶。
他這些年雖然跟官軍交手不下十幾次,每次都是有驚無險,不僅沒有被官軍剿滅,反而日漸壯大,讓官軍徒呼奈何。
但是馬天祿心中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并不都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實力有多強大,一來是因為野豬嶺的地形特殊,處于三縣交界處,各縣縣兵往往都有些出工不出力,對他往往都是想著驅趕為主,只要不在自己轄區生事,他們也不會趕盡殺絕。
二來這些縣兵的戰斗力太差,裝備差,訓練水平低,平日里維持一下治安,征稅時節去嚇唬嚇唬普通百姓還是可以,但是用來剿匪實在有點力不從心。
再加上他行事謹慎,這才能這么多年來活的好好的。
但是那個神秘的,竟然持有火銃的小將以及他彪悍兇狠的戰力讓馬天祿卻心中變得很不踏實起來。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給他的感覺卻很特殊,而且很危險。
火銃和御林軍這兩個詞這幾天在他心里來回翻滾,就是捋不出一個頭緒來。
他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御林軍就會出現在那李家莊附近,而且還偏偏就跟自己的人干上了?
這背后到底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原因?
這么多年的謹慎告訴他此事背后很不簡單,所以他心中那所謂的為兄弟報仇的念頭沒生出多久就被他自己給吞了。
而且還下令寨子里所有人沒有他的命令不得出寨門一步。
寨子里面也緊急布置著各種防御措施,生怕官軍突然打了過來。
可是左等右等沒有見官軍的影,寨子里的兄弟們卻已經是一堆牢騷了。
他們是山賊,山賊就是靠劫掠為生。現在每天躲在寨子里,不能出去打劫,那幾百號人每天的消耗是一個大問題。
別的不說,糧食和酒這些東西都是山寨的剛需。
再不出去開工,就要餓死人了。
馬天祿本想再等幾天看看,可是管糧食的小頭目告訴他糧食最多只能撐一兩天了。
這個季節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冬糧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夏糧卻還沒有熟。
山寨里本來存量就不多,程天豹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一些,這幾天又沒有劫掠,因此一下子就捉襟見肘了。
馬天祿沒有辦法,只好召集大小頭目議事。
議了半天,也沒個什么結果。打劫這種事,要么劫過往的行人商隊,要么去打劫那些鄉下的大戶。
一個能劫錢,一個能劫糧。
有人說要商隊行人,有人說還不如去附近找個莊子打破了,直接搶糧食回來更省事。
打破莊子這種事,馬天祿不是沒想過,但是卻一直沒有干過。
他一直認為打破一個大莊子跟劫掠行人的性質是不一樣的,打破一個莊子果然收獲會比較大,但是風險卻更高。
一來很多莊子都有莊客,蓋有高墻,要強攻的話很容易出現損傷。
二來打破莊子的影響力太大,官府會更加重視,對山寨來說更會招來官軍的圍剿。
但是現在打劫行人商隊的活也不好干了,因為他們盤踞此處多年,很多人都知道這里有一支強人劫掠,所以很多人寧愿繞路也要避開這里。
盡管馬天祿一直打劫的時候叮囑手下嘍啰們要盡量不傷人命,盡量的給人家留點盤纏,但是這些人本來就是強盜山賊,殺紅眼了血上頭啥都忘了,該殺的不該殺的全都是一刀砍了。
所以搞得他們現在打劫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眾人又商議了半天,準備明日下山去打劫野豬嶺后邊的一個莊子。
那個莊子叫做耿家堡子,雖然遠一點,但是卻是個大莊子,據說錢糧頗多,要是干一把的話收貨應該不小。
李旭帶著人往野豬嶺而來,路上基本沒怎么遇到人,就算有人遠遠看見他們這一行,早都嚇得避開了。
走到一處岔路口的時候,李旭停下馬,問一個騎在旁邊的騎兵身后的俘虜道:“哪條道能夠繞到野豬嶺的后山方向?”
從俘虜的口中,他知道馬天祿每次遇到官軍圍剿就會從后山逃跑。
所以他這次的作戰計劃很簡單,就是讓一百火槍兵及二十名擲彈兵從前面佯攻野豬嶺山寨,馬天祿聞訊后肯定會從后山撤退,自己則帶著騎兵和剩下的火槍兵在后山的出口堵截。
當然,如果馬天祿準備硬氣一把的話,那么前面的佯攻就會變成實攻,有擲彈兵在,破個小小山寨不在話下。
然后接下來的劇情還是馬天祿帶著殘余嘍啰從后山逃跑,最后還是被自己帶著人給堵住了。
戰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實力強大,再加上一點小小的戰術,結果基本已經注定了。
那個俘虜聞言,認真辨認了片刻后指著最中間一條路道:“將軍,就是這條。這條道可以直接通往耿家堡子,晚上將軍可以在耿家堡子歇息一晚。”
李旭點點頭,道:“你好好表現,等我滅了馬天祿,就放你離開。若是立功,還有賞。”
俘虜感激不盡。
兩名騎兵越過李旭,往前面探路去了,李旭策馬帶著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向著耿家堡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