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322.天意化身;楚兄有煉神之資
烏江。
清風徐徐，水波不興。
煙波浩渺中，一葉扁舟駛過。
舟頭。
荀沐與老道士，相對而坐。
一個主意識，一個分意識，兩者見面，如同照鏡子般，煞是有趣。
“哈哈！”
兩人對視一笑，卻是荀沐先開口：“道友，你之本質，可真是那頭‘死級詭異’——‘墮落神子’之‘衍生詭’？”
“本尊不是早有答案了么？”
“確實！”
荀沐笑了一笑，便不再問，換了一個話題：“不知，當初是何人封印了那頭‘墮落神子’？”
“這個問題，本尊若是問別人，必然得不到答案…不過，我卻是正好知道…”
老道士神情一肅：“我在得知自身‘衍生詭’的本質后，曾經嘗試溝通那‘墮落神子’，得知了一些信息…”
“二百五十年前，那位‘黃昏之主’侵入此世。當時，有一人，如彗星般崛起，連破煉氣、煉神、煉虛，最終以身合道，突破四階，封印了分布世界的七頭‘死級詭異’！”
“封印，不是斬殺么？按理說，四階對三階，殺之如屠一雞…”
荀沐提出疑問。
在上個世界…
他曾體驗過‘盤神真身’，鎮殺一般的三階神魔境，當真殺雞如用牛刀，干脆利落，不費絲毫力氣。
“的確是封印，其中或有隱秘，但我并不知曉。”
老道士撫須道。
“嗯。”
荀沐點頭：“我看那人之趕腳，天命之子么？”
“不！”
老道士坐直身子，否決道：“那是天意化身！”
“天意化身？祂親自下場？靈武世界的天道，瘋了么？不對，若是被逼迫到了死角，此舉，倒也并非不可能！”
荀沐思索了一下，追問道：“后來呢？靈武世界，為何還是淪陷了？還有，那個天意化身之人，如此有名，為何我周游四方，從未聽說過？”
“后來，‘黃昏之主’親自出手，將天意化身之人擊殺…至于此事，為何沒有流傳…”
老道士頓了一下，才凝肅道：“被偉大存在擊殺之人，會被世界遺忘…其名，不可知，不可聞，不可想，不可語…”
“所以，”
他苦笑了一下：“方才，那天意化身之人的名字，我就沒有提及，非是不說，實乃不知耳！”
“嘶！”
荀沐倒吸了一口涼氣，久久難言。
他早知那等偉大存在的可怕，但如今聽聞，更覺恐怖。
這一刻。
荀沐甚至懷疑，若是自己的真靈投影落到那‘黃昏之主’手上，或者，被其擊殺，很有可能映照到本體身上，造成真身的死亡。
“今后，若是事不可為，寧愿自主消亡，放棄一個世界的收獲，也絕不能被‘黃昏之主’捕捉，抑或者擊殺！”
他下定決心。
“并且，”
老道士還在開口：“那天意化身之人的名字，連同其一切事跡，都被憑空抹去了…我也是溝通‘墮落神子’，才得知了這等秘聞…但，那人之名字，至今仍是禁忌！”
“這般么？我明白了。”
荀沐了然點頭。
那人被‘黃昏之主’擊殺，一切都被抹去，所有人都遺忘了祂之事跡，但，事后，經過別人從側面提醒，還是能明悟一些情況的。
就比如此時：兩人知道，曾經有一個人做出了那般之事，只是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罷了。
“這等事，終究是秘史殘章，深究無用…現實的，卻有另一個麻煩。”
老道士換了個話題：“這次，江楓在黑澤城中的獻祭，雖然最終為本尊所阻止，但其過程中，還是有一部分能量滲透入封印。”
“將來，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墮落神子’必將破封而出，荼毒天下！”
“當然，這不關我等之事，我等是為推演功法而來，但，到那時，我身為‘衍生詭’的本質，或許會被其同化、操控…”
“勿憂！”
荀沐一擺手：“到那時，我或許已經有足夠力量，助你反吞了它…當然，若是事有不協，你可放棄了這具‘兇級詭異’的身體！”
“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頓了下，慎重交代道：“如果情況更糟糕，比如說，那‘墮落神子’與‘黃昏之主’有什么勾連，你當自毀！”
“本尊放心，我明白。”
老道士肅然點頭。
說罷。
他換了個話題：“本尊接下來，意欲何為？”
“離開，遠行，周游四方…我需要去溝通其它子程序碎片，布下根基，謀劃一件大事…為了配合我，你須得如此如此…”
荀沐說著，嘴唇蠕動，傳音入密。
“竟是這般？！！！”
老道士神色一驚：“本尊好大的手筆！此事若成，實乃靈武世界億萬萬人之機緣…當然，與本尊所獲相比，卻又不算什么了！”
“嗯，你知道就好！”
荀沐一笑：“你當保存有用之身，配合我完成此計！”
“本尊放心！”
老道士起身，肅容一揖。
“嗯，此物予你防身，只是，不可血祭，以源能點催動即可！”
荀沐說著，衣袖一揮，送出‘滅絕之槍’。
做完這些…
“哈哈，此間事了，去休，去休！”
他大笑著，腳下一陣青煙升騰，騰空而起。
“本尊真逍遙也！”
老道士望著荀沐離去，負手立于舟頭，悠悠一聲嘆息。
冬去春來，轉眼間，三月匆匆而過。
在荀沐周游世界之時…
青石村，也在蓬勃發展。
不是青石村，如今，應該改口了。
即：青石鎮！
可不是？
一個八千余人的集落，自然是稱為鎮子，更加合適。
從高空俯瞰去：如今，青石鎮的面積，已經足足擴大了數倍。
農田阡陌，井然有序；村道擴寬，四通八達。
甚至。
人口達到了某個限度，需求產生市場，還開辟出一塊地方，組成了集市。
其中，磨坊、飯館、兵器鋪、符文店…紛紛出現。
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只是，在這飛快的發展下，也并非沒有隱患。
比如：青石村老人，與楚家搬遷來的人，雙方之間的矛盾，日趨尖銳。
原本，一切矛盾，還能在對外開拓的過程中，暫且壓下。
但——
如今，青石鎮，卻是遇到了一個瓶頸。
向外開拓被迫停止，多余的精力，無處發泄下，自然就轉向了內斗。
這是人類的天性，無可更改！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此時，青石鎮到了一個關鍵節點。
渡過去，則繼續蓬勃發展；渡不過，則內亂不休，徹底衰落下去！
青石鎮，楚宅。
“大公子，三少爺來了！”
老管家稟告道。
“多半又是來告狀的！”
楚南頭痛地揉揉眉心。
果然。
楚楓推門進來，一進門，就是開口告狀：“大哥，咱們楚家，又有兩人，被巡邏隊給抓了！”
“怎么回事？”
“這次，可不怪咱們楚家！”
楚楓哼哼著：“那些本村的土著，實在過分，竟然不賣給咱們楚家人吃食，還說什么‘楚家人習慣了吃白食’…”
“然后，你們就將人給打了？”
楚南一聽，就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多半，是你們態度有問題吧？”
他可是知道，自家子弟，心高氣傲，打心眼里，很是看不起那些‘泥腿子’！
“是又怎樣？”
楚楓不服氣道：“哼，那些土著也不想想，是誰在一直保護著他們？咱們流血流汗，吃他們點東西，怎么了？再說，這次，我們都沒打算吃白食…”
“唉！”
楚南嘆口氣。
青石村老人和楚家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楚家人剛來的時候，到了新地盤，自然安分，矛盾還小；
后來，青石村向外開拓，產生了大量紅利，在分果實的過程中，雖然矛盾漸漸暴露，但還能壓下；
直到如今，‘暮云遮’籠罩的范圍，已經到了一個極限，青石鎮無法再向外開拓，這時，矛盾就壓不住了。
從楚家的角度上講：
他們是青石鎮武力擔當，戰斗在對抗詭異的第一線，流血流汗，卻沒有占據最多的生產資料，自然不服氣。
從青石村老人的角度來看：
他們生長在這里，田地祖產都是一輩輩傳下來，憑什么，讓他們無緣無故，主動放棄自家產業？
更何況，平心而論，他們真的占據的多么？
總量上，青石村老人的份額，或許多過楚家，但人均上，絕對是不如的！
客觀來說。
這件事沒有對錯，只是立場問題。
“罷了。”
楚南擺擺手：“張管家，你去打點一下，將人領回來吧！”
“是！”
張管家應諾離開。
又三言兩句，安撫打發走了三弟…
楚南溫和的神色收斂，變得面無表情，在桌子上咚咚咚一敲。
“大公子！”
一個人黑衣人悄無聲息出現。
“我交代你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侯亨符師已經答應，苗振符師態度曖昧，其它的煉氣境武者，也已做出試探，結果如下…”
黑衣人垂首稟告道。
“嗯！”
楚南淡淡點頭。
“大公子，我們要立刻發動么？”
“不，再等等！”
楚南起身，踱步了兩下，最終做出決定：“等我去孫家一趟，回來再做打算吧！”
孫家。
“…事情就是這樣。”
林零說著，幽幽一嘆：“咱們村里人和楚家的矛盾，越來越尖銳了…并且，小白，我總感覺，楚家近來不太對勁！”
“放心，林叔，我心里有數。”
孫白一身黑袍，從頭到腳被嚴嚴實實地包裹，淡淡點頭。
“行，你有打算就好。”
林零也不多說，站起身：“小白，你只要知道：無論你作何打算，村里人都支持你，站在你這一邊！”
“嗯，我知道了。”
孫白拍拍手：“婉兒，代我送送林叔！”
林零走后不久…
楚南緊跟著拜訪，為楚家與青石村老人的沖突，連連道歉。
“楚兄！”
孫白直接打斷了他：“明人不說暗話！楚兄以為，楚家人與青石村老人的矛盾，該如何解決？”
“這…”
楚南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迅速收斂：“溝通雙方，做思想工作…”
“不對！”
孫白再次打斷他：“這只是治標之法，卻不治本！”
“哦？”
楚南尬笑了下：“愚兄愚鈍，不知，何為治本之法？”
“哈哈，楚兄藏拙，不愿多說，那我來說！”
孫白轉過身，目光逼視對方：“第一法，除去一方，矛盾自消…我不能從道理上說服你，那就肉體上消滅你，楚兄說，對么？”
“這…”
楚南手腕一顫，幾乎以為孫白布下‘鴻門宴’，欲要奪路而逃。
“哈哈，楚兄放心，我不是那等絕情之人…否則，當日，也不會帶回楚兄一行！”
孫白笑了笑，繼續道：“第二法，開拓外界，轉移內部矛盾為外部矛盾，直到，兩者完成徹底的融合，同化為一體！”
“青石鎮要行此法，目前的難題在于：受限于‘暮云遮’籠罩范圍，開拓被迫停止…楚兄，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
楚南微微點頭。
再怎么說，他也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世子，膽魄、能力皆是有的，這時，就很快鎮定下來。
“楚兄以為，青石鎮目前，缺了什么？”
孫白突然換了個話題，這般問道。
“什么？”
楚南一怔。
“一個煉神境！只要有了煉神境，青石鎮就可以繼續開拓，走上快車道！”
孫白自信笑道：“而我，即將突破，補全這最后一塊短板！”
說著。
他展露氣息，赫然是煉氣三重巔峰！
“這怎么可能？！！！”
楚南瞳孔一縮，連退數步。
他這次，是真真正正的震驚，不含半點虛假！
畢竟。
三月之前，孫白才初入煉氣境，如今，竟然已是煉氣三重巔峰？！！！
這種速度，實在太離譜了！
“沒什么不可能！”
孫白繼續開口，石破天驚：“并且，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此次可以突破成功！”
“這…”
楚南還未開口。
孫白就顧自道：“我曾聽我的老師說過一句話：心有所大，舞臺就有多大。”
“所以：楚兄，你的心不要那么小，區區一個青石鎮，眼前這點微末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知道：比起自身的長生久視，外界一切，皆如浮云哪！”
他說到這里，突然話鋒一轉，笑瞇瞇道：“我看楚兄，有煉神之資！”
“我？”
楚南身體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