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老姚留給徐閑的。
顯然老姚很了解徐閑,他知道以徐閑的細膩心思,肯定能找到這一封藏在隱匿之處的信件。
拆開一看,老姚在信上留了幾句話。大意為偶知故人陷入生死險境,但外院弟子每隔十年才可下山一次,他年限未到,不可申請下山歷練。心急如焚下,只能選擇鋌而走險逃出宗門前去相助,叫徐閑無需擔心,更不要去找他。
就這么多。
算是給朋友有了一個交待。
信上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估摸老姚也怕這信萬一落不到徐閑手上,也不至于讓宗門執法隊弟子順藤摸瓜找到他。
考慮的很是周到。
徐閑看完眉頭直皺。
老姚不同旁人,徐閑當他摯友。摯友有事,徐閑豈能袖手旁觀?
徐閑本來也想找機會下山歷練一番,尋尋機緣,磨練磨練劍法,正好借這個機會下山一趟。
雖說老姚在信里沒有提一個字他所去的地方,但這個事情難不倒徐閑。
過去老姚經常一邊喝酒,一邊和徐閑暢談,當中他不少過往徐閑都記得。既是老姚的故人陷入生死險境,那這指向性就很明確了。
肯定是在老姚家鄉。
老姚曾經提過一次,說他老家是在燕州恒城地界。
外院弟子,種類多,地位也不同,例如徐閑之前身為煉藥弟子,在外院已經是站在金字塔上的存在。五宗弟子也一樣,區別于是拜入哪一種哪位師尊的門下。
忘憂峰這一脈顯然同樣處于五宗的上層。
徐閑要下山歷練,只需告知師尊謝無憂便可。
“你要下山?”謝無憂斜靠在椅子上,搖了搖頭:“不行,你這修為還差得遠,下什么山?再修三年,到煉氣十層再說。”
徐閑搖頭,態度堅持。
謝無憂問其原因,徐閑這才如實道出。
師尊沉默片刻。
“徒兒,你要知道,煉氣境在修士當中屬入門階段,外面天大地大,沒了宗門庇護,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過去宗門折損在歷練途中的弟子不是沒有。不過既是去幫助摯友,為師也不會阻攔,要不要下山,你自己決定便是。”
謝無憂這么說,顯然已經是默許了。
徐閑跪拜謝過,轉身離去。
不過剛走出門,一道金符就飛出,懸在徐閑面前。
“這金符上帶著為師一絲神念,若是遇到無法力敵的兇險,祭出金符,然后能跑多遠跑多遠。”
聽到屋內謝無憂的聲音,徐閑心中一暖,收好金符,鄭重躬身一禮,這才離開。
燕州某地,夕陽余暉,霧騰林間,一路綿延山脊。山腳下村落幽靜,便在這時一道劍光落在村外一片林間,片刻之后,一個翩翩少年緩步走出。
少年衣著樸素,卻是周身上下干干凈凈,劍眉星目,有一股出塵之氣。腰間懸劍,左手小指上,戴著一枚玉戒。
這少年正是徐閑。
他下山之后,一路打探,兩日之后已是到了燕州地界。
實際上徐閑并不認識路,更不知恒城在哪兒,所以沿路御劍飛行,只要遇到村落城鎮,都要下去打探。
入了村子,徐閑找到河邊一垂釣老翁打探。
“老人家,請問此處是何地?”徐閑行禮。
老翁見徐閑衣著不凡,也不敢怠慢,忙道:“這位公子無需多禮,這里是陰水村。”
“恒城距此地還有多遠?”
“那可遠著呢,向東走,便是快馬加鞭,也得走半個月才能到。”
“多謝!”徐閑看了看方位,常人的半月路程,御劍飛行的話半日便能到。
便在這時,身后木橋上有人嬉笑走過,卻是幾個江湖武者打扮的人,年紀都不大,一個個目光敏銳,氣血強健。
“此處便是陰水村了,風景倒是不錯。”
“風景好,風水卻是不好,聽說陰水村鬧山鬼,弄的人心惶惶,咱們學武之人知道了這事,自當是要趕來懲惡揚善,為民除害。”
“說的不錯,所謂山鬼在我看來不過是一些山間野獸罷了。無論大蟲還是熊瞎子,又如何是咱們的對手,此番咱們專程前來將那野獸斬殺,名聲傳出,也是一樁美事。”
“是極是極。”
幾人說說笑笑,走過木橋。
相隔雖遠,但無奈徐閑煉氣七層的修為,耳目敏銳,聽的是清清楚楚。
徐閑也只當是聽個樂呵,不過就在他轉身要離去時,天邊最后一抹陽光隱入山脊,瞬間,徐閑有所感應,看向前面那座大山。
凡人看山有瘴氣升騰,但在徐閑眼中,那分明就是一抹邪氣煞氣。
“還真有名堂?”徐閑一愣。
就見那一股黑乎乎的邪氣落入村中,消失不見,無論村民還是那幾個走過橋的武者,都沒有絲毫察覺。
徐閑嘆了口氣。
“趕了兩天路,倒也應該休息一晚。”
喃喃自語,徐閑再次朝著那邊老翁道:“老人家,村中可有借宿之所?”
等到天色暗下去,徐閑跟著那個老翁回到村中。
這村子不算特別偏僻,卻只有一家客棧,而且簡陋很多。
徐閑去時,那客棧掌柜一臉愧疚,說是幾間屋子已經都有住客。正巧看到那幾個武者走入其中,不用問,肯定是他們住了。
“那,馬鵬草舍也可。”徐閑倒是不挑。
他是修士,只要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成,反正也都是打坐修煉。
“這怎么行,咱們陰水村可沒有這等待客之道。”客棧掌柜咧嘴一笑:“這位客官若不嫌棄,就住在我女兒的屋子吧,反正,那間屋子也準備改成客房…”
可能是想到什么傷心事,掌柜神情有些悲傷之色。
徐閑細問才知,掌柜女兒兩個月前深夜失蹤,生死不知。
“既是失蹤,便有回來的可能。”
“客官有所不知,本來這個事兒我也要與客官叮囑。”掌柜神色緊張:“咱們這陰水村這半年來不太平…有臟東西。入夜之后,絕對不能出去,否則會被山鬼給拖了去就沒命了。我那可憐的女兒便是如此,說是失蹤,實則只是騙自己,我們都知道她絕無生還可能,哎!”
長嘆一聲,帶著一絲悲憤和恐懼。
徐閑暗道,這不就和那幾個武者所說的一樣么。
跟著掌柜,徐閑走到后院一處屋子,推門而入的時候,一股陰氣迎面襲來。
掌柜毫無察覺,徐閑卻是眉頭一皺。